在八代荒神放出前所未有的遮天蔽地焚焰波的一瞬间,程千凡放弃了思考,也放弃了反抗的信心。
在他进入里世界,在他成为预防科魔王助手的这段不长不短的日子里,程千凡以为自己已经见识了很多,不会再为什么法器威力惊讶。
但是里世界的神秘,里世界的异常还是一次次刷新他的三观让他感到惊讶。
每当他感觉自己得到了成长,每当他感觉自己有了可以相当的力量和知识,这个世界总会再次重重地给他一个巴掌,让他意识到自我的浅薄,肤浅。
他曾经为彭建琪的奴役手册惊讶,因为这个法器概念上颠覆了他的价值观,人偶化的无辜者让他心生惊惧。
他曾经为吉浩的破碎匕首惊讶,因为这个法器诡异莫测无所不能,让他一度无法理解要如何战胜这样的对手。
他曾经为贝尔的终末之愿惊讶,这个如今想来应该是人造法器的存在,在当时的程千凡眼中无异于一个杀戮兵器,让他光是旁观就感到胆寒。
他曾经为贝伦的存在之愿惊讶,因为这个堪称地表无敌的法器根本就是无坚不摧,在其中无人能敌的贝伦小姐姐宛如天使般耀眼纯粹。
他曾经为君南睿的真理崩坏惊讶,因为魔王的法器就如同她本人的性格一般,是个只知前进的杀戮法器,一切的敌人在她面前都是一样的脆弱,会在真理崩坏的腐蚀力面前什么都留不下来。
至此为止,程千凡以为自己学到的知识已经足够丰富,可在亲眼注视面前发生的事情前,他还是无法猜想,同为四大法器之一的荒神焚焰真正的可怕之处。
没有最强的腐蚀力,没有最强的防护能力,甚至这发焚焰波的概念强度比起阿乌手中的人造法器也强不了太多。
可是这件四大法器依旧有着独有的方式去彰显着自己不抹黑四大法器威名的实力,拥有独一无二的方式让一切质疑者在身临其境的那一刻选择闭嘴。
而这方式说来也简单,就是最为普通的量级的强大。
更为具体的说,就是彻底化身为第八代个体的荒神,此时扇动法器制造的焚焰波比起之前的任何一发都要强大。
但是这种比较性质的强大是压倒性的强大,更为细致来说,宽度上,不仅整条小巷都落入焚焰波的攻击范围,就连小巷两旁的楼房也被全部收纳其中,在烈焰中化为灼烧的灰烬,让本来狭小的巷道在焚焰波肆虐后变成宽阔的火烧炼狱。
焚焰波往上算起,足足天空十米被焚焰波笼罩遮蔽,一直到攻击逝去,天空都被浓烟掩盖,无法看清蓝天白云。
焚焰波往下算起,地皮五米被悉数掀起,不仅让轰炸地点整体下陷,还在空中弥漫飘舞着泥土与混凝土融合的尘埃,让人近乎窒息。
而焚焰波蔓延的远方足有五百米之远,如果此时有着一架直升飞机从上往下看,那么整一片街道在一刹那间被黑红二色光芒笼罩,然后尽皆消失,只留下炼狱的余烬。
焚焰波肆虐的那一刹那,彭建琪放弃了与之对抗这一如今看来有些可笑的想法。
彭建琪让自己灵体身躯完全具现化后张开火焰让自己如同盾牌般挡在程千凡身前,并在焚焰波的冲击下,让火焰进一步扩张直至化作火焰茧完全包裹住程千凡。
在冲击的同时,彭建琪微微调整茧的方向,从而在冲击力的作用下逼近有些茫然的陈安倩,并将其也包裹入安全区中,守卫他所爱的女人安全。
这发大型焚焰波光论概念强度并没有多么夸张,因此哪怕裹挟着三人飞出了数百米距离,却没有对任何一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不过落地的三人同时保持着双目呆滞的状态,趴倒在地上,没有一丝战意。
是的,他们虽然没有在强大的概念攻击冲击下自我崩溃,但是在如同虫海般的高量概念洗刷下,已经所有思维错序,精神扭曲,陷入没有尽头的逻辑迷宫,化为植物人般的存在。
在此之前,阅读过零脑中关于荒神焚焰文献的程千凡在理论上对这法器的了解已经十分详尽,可是单凭死板的资料,程千凡还是无法切身感受到荒神的恐怖。
与编号三千在性质上就傲视群雄的法器双子星不同,荒神焚焰作为一号法器,并没有得到天仙的多少偏爱,它所具有的只是作为头号实验品保有的瑕疵和不完美。
可正是这份独特的瑕疵不完美,赐予了荒神焚焰特殊性,让其以与双子星完全不同打的后天成长方式,爬到如今被预言敬畏称呼的四大法器行列。
而荒神焚焰的不完美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其一是这件法器和后世的本体法器一般拥有着自己的法器灵魂,并且与本体法器不同,这份灵魂不仅有着独立思考能力与个人愿望,并且也并不屈尊主人之下,比起潜移默化影响法器持有者,它更愿意和主人心智融合,以混合体的身份支配法器。
其二是天仙制作的法器往往基身于最为基本的某个概念,而这概念在根源上来自于天仙为人时的记忆和经历。
而荒神焚焰最为可悲的一点就是其中容纳了太多世间的憎恶逆流,并且身为一号法器的它还融入了许多天仙自己铅华未褪时期的人性阴暗面。
这不仅让荒神焚焰变得更为危险,并且让其产生了一种恶意上的贪婪,最终留下唯一的念头,就是吞噬人世间的阴暗面作为食量哺育自己让自己强大,继而控制更多的人类,制造更多的悲哀,吞噬更多的恶意,无限循环,周而复始。
听上去有些机械死板,但是一号法器就是靠着这般单纯的死逻辑在人世间经历了法器中最久的时间,于三百年间汲取了最为恐怖的能量,并成长为超乎人类想象的怪物。
这波焚焰波之前,程千凡还觉的零脑内文献留下的最后数据有些夸张,但此刻,他只是苦涩地在无尽的空虚中将其消化。
最后的数据是这么写的,三百年间,预防科与蛛网对荒神的捕捉猎杀从未停止过,但最终却没有成功过一次。
在这期间,两个对立组织为这相同的对手共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包括一些高层的意外身死。
预防科为此总计付出了三名四柱,蛛网为此付出了七位节点,而荒神的力量成长仍为停止,它是否有着上限依旧是困扰所有人永恒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