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我没有从她的体内检测到八代荒神独有的思维特征，就算八代荒神当时想在这九代荒神体内留下什么后门程序，应该已经被我按照教授命令做出的举动给干扰了。”业原出暮说道：“三百年荒神的记忆和过往至此为此，她作为九代荒神已经是全新的个体，当然如果单从荒神这种存在的特殊性以及能量延续性而言，九代荒神依旧是由八代荒神基础上孕育出来的后代，也确实如同八代荒神所说，她以不灭的形式开启了下一代传承。”
“单从肉体上来看，她是欧阳华对吧。”程坊问道。
“是的，不过……欧阳华精神早已死亡，因此九代荒神的宿主和以往的任何一个荒神适格者都不同，不再是以人类与荒神的共生成为荒神继任。”出暮说道。
程坊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荒神可以与没人格的一般人融合，我不觉得这些年来她有必要四处奔波寻找适格者。”
“正常情况确实无法做到，因为以往的情况是适格者要适应荒神的素质，可是这次第八代荒神直接献祭了自身，让自己与宿主的身体适合，依靠这种带有巨大代价的反向思维，她才能做到这一点。”萨米耶教授接上话语：“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料到，才会出现这般失策。”
“老实说，只有一点，我还关心，那就是这个九代荒神对于我们算是个怎样的存在，她会对我们发起攻击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呢？”程坊问道：“你们看上去都很淡然。”
“九代荒神在没有受到八代荒神污染的前提下只是张干净点的白纸，就与刚刚降临人世间荒神焚焰上携带的法器意识荒神一般纯粹。”萨米耶教授说道：“荒神是受到了人类恶意的污染，才最终变质成了那般模样，但现在，这个九代荒神如同你所看到的女孩外表一般，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尽管她未来的可能性很多，但是现在，只要我们不主动伤害她，那就没有威胁。”
“荒神是不灭的，杀了她也没有意义。只要荒神焚焰还存在于世，那么我们能做的也就顶多像欧阳家以前那般将荒神焚焰用各种限制牢牢看押。”程坊思索道。
“所以我其实另有想法，留下她吧，正如被救出的魔王可以接受预防科再训练，成为预防科反对付蛛网的凶器一般，如果我们有意识地让新生的荒神避开污秽，那么这一次……兴许就算荒神不会是我们的盟友也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这么一想，这次实验说不定其实是异常成功的，我们……”说到这些，萨米耶教授面上罕见地露出一抹狂热，但很快他就留意到了程坊面上的伤感表情，于是尽快收敛情绪道：“抱歉，黑羽，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没事的，魔弹，是你一直在单方面的帮助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你和我不一样，虽然退出赏金猎人舞台，却依旧在幕后与全蜘蛛进行着没有硝烟的对抗。天使，魔王现在已经成为你们的友军，如果荒神也能加入这个行列，对你们来说自然意义重大，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的兴奋。”程坊强装镇定道：“而且……让荒神净化成这样，百珊……应该可以瞑目了。”
说到这里，程坊突然苦笑声道：“只是这么说来，那个八代荒神最后的行为并没有构成任何对我们的打击，甚至也看不出太多她自身的利益。换言之，她只是单纯地为了让我们计划无法顺利进行，对我们进行一丝让我们不愉快的反抗就把自己三百年以来的积累全部献祭了。“
“或许这就是扭曲荒神的本质吧，越是深入研究就越会发现法器和法器衍伸物的概念性远超人类想象，在我们人类无法达到天仙领域窥探真理的现在，我们终归只能接受归纳推理法器的概念性，永远做不到理解。”萨米耶教授留下这句话为一切总结道。
望着面前释然的程坊，一直沉默的零终于忍不住出言说道：“九代荒神也好，预防科与蛛网的矛盾也罢，我不想听这些东西，我就问一句话，程坊，你……已经完全打算放弃复数百珊，让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就结束了吗！？”
萨米耶教授捏着手杖转身面对零道：“听着，零，我们……”
“住嘴，魔弹，我并没有问你。”零冷冷道：“黑羽，看着我，我只想从你口中得到答案。”
“让百珊复苏是个美好的愿望和理想，但是如果眼里只有这个忽视其他，我们就会偏执，会犯下众多错误，而这并不是百珊想看的结果。”程坊面对零的质问，站起身来挺起胸膛应对。
“不错的借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在找借口方面也有这般特长。”零走上前一步，额头重重撞击在程坊额头上道。
程坊没有因此退却，他带着不屈的目光望着零说道：“零，百珊已经累了，我们的行为对于她而言不是对她的救赎，只是对我们自身的解脱，是我们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零的表情出现了半分迟疑，但他很快就将之克服：“不，在这里选择放弃才是一厢情愿。”
“我选择离开，留在人世间守护其他百珊还在乎的人，弥补我这十三年乱来的错误。至于你……”程坊侧过身子闪开零道：“我不可能阻止你，但是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只希望你不要走得太远，陷得太深，最后落入一无所有的境地。”
“你不准走，程坊！”零额头上青筋暴露，他伸手握紧程坊的手腕道：“她是你的，我救了她，你得到她，我自由，这才是我们三人间因果的最终归宿，才是我得到解脱的唯一办法，我不准你走，程坊！”
“够了！”程坊一个甩手挣开零道：“好好照镜子看看自己吧，零，看看自己都变成了什么模样。从百珊背叛你的那天开始，从百珊开始决定跟我在一起的那天开始，你的心中残留下来的只有一份不甘心而已，你真的要拿这份可悲的不甘心来绑架自己，一直陷在污泥中不往外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