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视者吗？
是啊，自己不认可吉浩教授的激进，不认可他自以为神明一般的残酷审判，可是……比起他，自己又算什么呢？
一个坐在高台上的观众，害怕自己行为带来的责任感与负罪感，更愿意用自己的漠视作为万金油般的应对手段。
如果说之前自己还能多少用正义感或是其他的什么来装点自己空荡荡的内心，那么伴随着吉浩的话语，最后的那点信心也已经坍塌了。
吉浩杀的人是他的妻子，一个他曾经爱的女人，自己有什么立场带着高帽子对此评头论足呢？
“你或许会这么想吧，就算我身为千音的丈夫，杀死了千音，可其他的三个人又如何呢。”似乎是看透了程千凡的想法，吉浩微微品了下咖啡后说道：“就因为自己曾经被妻子这样伤害过，难道就能构成我对其他人行凶的理由吗？”
程千凡没有说话，他明白，吉浩肯定准备好了话语回答这个问题。
“薇薇的父亲是我的老师，作为老师是个优秀的人，作为父亲要差上一些。”吉浩说道：“我以前因为当过薇薇的家庭教师和她相识，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一个聪明上进的女人，不过后来……想必看到她的样子，你就明白了吧。”
程千凡不想一直背吉浩牵着鼻子走，说道：“那崔丝娜呢，苏橙呢？”
“橙橙是我的学生，被男人甩了后，想要自杀。你知道的，我的耳朵总是非常敏锐。”吉浩笑了笑说道：“爱情这种东西，有的时候能让人更加有动力，有的时候却只是麻烦的绊脚石。我打了电话让其他人阻止了她的愚蠢行为，给了她最后的机会，但可惜的是，她的表现大不如人意，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来阻止她继续愚蠢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跳过了崔丝娜，按照顺序，她才是第三个人不是吗？”程千凡挑着眉毛问道。
“她们四个人中唯一一个我绝不想提的就是崔丝娜。”吉浩皱了皱眉说道：“她……是我的妹妹。”
“妹妹……这……”程千凡再次惊住。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吧，毕竟我的父母在他出生后没多久就离婚了，我们各自跟着一边按照父母当时的态度，可以说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打上照面。但成年以后，我还是靠着当年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了她。”吉浩虽然说自己绝不想提，但是讲出来的故事听上去倒是十分稀疏平常。
“你不明白……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结婚，也还不认识千音。”吉浩的声音突然带了些颤抖，他抿了口咖啡说道：“那个时候的我虽然也憧憬着有用的人，但是见过的不管是薇薇还是别的什么人都和我心目中的存在要差上不少。但是她不同……是那么的……呵呵……你明白吗，有时候我会去想，这大概就是基因的作用吧，这辈子最接近我幻想的女人会是我的妹妹，而也正是我的亲妹妹把我的幻想摔成了碎片。”
“什么……意思？”程千凡吸了一口气，明白接下来的就应该是重头戏了。
“她在学校的时候，在外人面前的时候，是那个样子的，可是……那并不是全部，她还有着另一面。”吉浩放下咖啡，有些痛苦地摸着头说道：“她……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和男人……然后赚取钱财……我……抱歉，我说不下去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吧。”
程千凡感觉喉咙有些干，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才缓缓组织语言说道：“妹妹，导师的女儿，学生，妻子，你所看重的人，一个个都背离了你的期盼，你为此……感到愤怒，所以……”
“不对……我对这个社会虽然有怨念，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有报复社会的欲望。事实上，现在的我也并不恨她们，我是抱着救赎的心态来对她们出刀的。就算这世上没有人愿意理解我，就算我的价值观和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不相同，但是至少还有拍档能够完全遵从我的意愿。”吉浩再次拿起咖啡杯将咖啡喝尽说道。
“这种话语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是吗，你已经杀了四个人了！”程千凡喊道：“最开始的是一个伤害你许久的前妻，后来发展到了误入歧途的导师女儿。但是你还没有停手，沉迷杀戮的你已经停不下来，亲手干掉了既是初恋又是亲妹妹的崔丝娜后，现在像是苏橙这种只是跟你有着些微交集的人你也无法放过了。”
程千凡指着吉浩说道：“你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不下来了，不是吗，你有想过在这之后你还要杀多少人吗，在这之后那些被你杀死的人还会每个都需要具有这么强烈的理由吗！？”
面对程千凡的指责，吉浩却突然冷静下来，缓缓说道：“程千凡同学，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像这样大着嗓门喊话并不会让自己显得多么有说服力，只会把自己动摇的内在展现出来。”
“你其实已经理解我的话语了，不是吗？”吉浩继续说道：“虽然你我的价值观相去甚远，但是单单凭着逻辑的思考，你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理解我的想法了，不是吗？”
“不，我并没有……”程千凡咬着牙否认着。
“但是你的本能在让你抗拒认同这件事，所以你需要找一个确切的理由支撑着你这颗摇摇欲坠的反抗心，最终，就像这样，你用尽一切力气试图证明我在骗你，证明我是个早已失去理智的杀人狂魔，不是吗？”吉浩盯着程千凡认真说道。
“这种话是不能迷惑我的。“程千凡死不认输地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听上去似乎有点道理，但是……肯定在一些地方进行了一些变更试图欺骗我，你……”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真相，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我只对她们四人下过手，就连你们两个亲自冲上门的时候我也没对你们下死手，这一点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不是吗！？”吉浩厉声说道：“我的拍档是砍碎概念的法器，只有我能理解的概念它才能确实地将之砍碎，换言之我的每一刀都是我心中所想的具现。你还不明白吗？之所以她们四人死亡后都能化作幽灵，那全是……全是我对她们投注的希望她们重获新生的希望所致啊！”
轰！！！————
程千凡只觉五雷轰顶，面对面前的吉浩竟然再找不出一句话进行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