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粟薇薇一直在回想着之前董昕的回答，连纪程然什么时候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都没有发现。
直到感觉身上越来越暖和，而且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时，她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走在前面带路的吕冰等人，又偏头看眼纪程然，他正在凝神沉思，大约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想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粟薇薇咂舌，他的观察力是不是太强大了点！
纪程然笑笑，没有回答，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后，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在这湿冷的天气里，略显料峭单薄。
“你想了解什么？”
粟薇薇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还给他，问：“董昕说她之所以讨厌段小柔和何西悦等人，是因为她们几个总是在背地里议论别人是非，段小柔是大小姐脾气十分严重，动不动就对别人颐指气使，说话也从未在乎过别人的想法。别人怎么样，我是不清楚，可笑笑她并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她跟董昕关系也不好。”
“你怎么知道她跟董昕的关系不好？”纪程然不答反问。
“笑笑不是说过——”
“她说的话，只是她自己认为。”纪程然打断她，“董昕性格上的缺陷是毋庸置疑的，但她不是傻子，相反十分聪慧，我从她眼里，并没有看出她对笑笑的厌恶和排斥，也许只是性格缺陷的原因，导致她与人交流沟通上有障碍。”
“哦……”她耷拉着脑袋，有些无精打采的。
“怎么了？”纪程然这才注意到她脸色不是很好。
粟薇薇捏了下脸颊，振奋精神，“没什么，大概是有点累了。”
纪程然之前一心顾着案情的发展，忽略了她一直跟在自己身板东奔西走的，叫上还穿着高跟鞋，到处跑来跑去的，连口水都没喝上。难怪现在看起来很疲惫。
他不禁责怪自己粗心忽略了她，心里隐隐心疼。
“怎么了？”粟薇薇见他突然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
纪程然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改成右手从她肩膀穿过，另一只手则穿过她的膝盖弯。她的话刚问完，整个人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粟薇薇“啊”的一声，完全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
走在前面的吕冰听到声音，立即回过头来，见是粟薇薇被他抱在怀里，微一怔忡，又转了回去。
“纪程然，你放我下来！”粟薇薇羞涩不已，环视了周围一眼，见没人往这看，方才松了口气。
“没事，这里地势不好无法开车，等到了平地就放你下来。”他软言宽慰她，在黑夜中目光如星星点点，璀璨无比。那清风霁月的洒脱和自然，令她看直了眼睛。
心头一暖，她勉强转头去看前方，见他们都没有往这边看来，甜甜的笑了，窝进他怀里不再挣扎。
一行人还在路上时，吕冰就收到莫小刚的电话，何西悦以及参与这次聚会的所有师生，都已经聚集在学校里，被重点安排起来，没有人离开，一切等着他们赶回去。
另外，姜纬也带来了一个不错的消息，曾经因为猥亵女同学被学校开除的刘亚司，也被警方找到，并且得知他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回到广城。
在车上，粟薇薇又问了纪程然一个问题：“投毒的人，真的是何西悦吗？”
“你觉得不是？”纪程然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她的情况，见她脸色好转，才安心下来。
“只是有点意外，你从一开始就怀疑她了吗？”这让她很不解，因为纪程然在盘问何西悦的时候，她也在现场，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觉得她的话到底有什么问题。那么，纪程然又是从哪里发现了何西悦的异常？
“你回想一下，她谈起跟段小柔一起去洗手间时的情况。”纪程然低沉的嗓音充满了鼓励，耐心地引导她一步一步思考下去。
“我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女孩子之间相约去洗手间很常见，我以前上学的时候，跟清羽也没少干过。”
车窗外，夜色清冷，路灯摇曳，衬得他俊脸晦暗不明，一双如墨玉的眸子盯着前方。
“她说谎了，当时不是段小柔提出要去洗手间，而是她主动提出，并且让段小柔跟着她一起去。目的是为了防止段小柔在众人面前突然毒发而即刻获得抢救。所以她将段小柔引到洗手间里，在里面眼睁睁看着段小柔毒发身亡，等确定了她必死无疑后，才出来向我们求救。”
他面孔冷肃，清冷的话语，好像在说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粟薇薇略思索后问：“你是通过监控录像得知在段小柔遇害不久前，就已经去了一趟洗手间？”
“还有一个，在案发现场的洗手间里，段小柔并不是在洗手池那里毒发的，而是在厕所里面。为了防止有人突然闯进洗手间，何西悦把她骗进了厕所里面，我想借口大概是想请她帮忙调整一下内衣肩带或者一些不好意思显露人前的，段小柔不疑有他，也正是在进入厕所里面，在门关着的情况下，她误食的氰化钾在体内毒发，发生了各种中毒反应如晕厥、呼吸凝滞等。
大概五分钟后，段小柔已经彻底晕厥过去，何西悦才把她从厕所里拖出来，任她倒在戏水池的位置，然后对外谎称是她出来后才看到段小柔已经晕倒过去……你可能没发现，在洗手池距离厕所有两道并列的脚印水渍，不仔细看的话并不明显，脚印大小不一样，如果两人分别进去的是两个厕所，那脚印的位置怎么会只有一个方向？”
粟薇薇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怀疑到董昕身上，而是重点放在当时跟段小柔距离最近的几个朋友上面。
“那你怎么还问了顾晓楠和杜佳佳？”
纪程然深思须臾后答：“动机，我需要从她们提供的线索中，找到何西悦投毒的动机。她并不是临时起意想要毒害段小柔，应该是经过精密考虑并且策划过的，只是碍于之前没有机会，或者说她找不到替死鬼。所以不得不利用这次聚会，对段小柔下毒，同时，将剩余的氰化钾放在与段小柔近期有过摩擦纠葛的董昕书包里，企图混淆我们的视线，将目标转移到董昕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