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乔脱口而出的话语激怒了本来就情绪激动的鸿律岚。
“不可能？什么叫不可能啊！！”
鸿律岚目眦尽裂，眼眶通红通红的。
刷的一下，他伸出手指向季菲菲。
“你自己看啊！季菲菲是真的死了……都怪我！都怪我！”
之前还嚷嚷着都怪萧乔赶回来的晚，然而现在，鸿律岚又再次自责起来。
被付帅抱在怀中的季菲菲，真的不会动了，已经完全没有生命体征，就是一具尸体。
萧乔自然而然地顺着鸿律岚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仿佛永远只注视深渊并且被深渊所注视的黑瞳里映着毫无反应的季菲菲，萧乔抬了抬眼帘，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诧异。
他原本赶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季菲菲也和孟婷婷一样只是晕倒了，可万万没想到……
眉心微蹙，萧乔清秀帅气的脸仍然不见一丝悲伤。
疑问……盘踞在萧乔的内心。
季菲菲死了……
季菲菲死了？
萧乔歪歪头。
收回视线，他又看了看鸿律岚。
鸿律岚用力咬牙啜泣着，一看就不仅仅是悲伤难过，更多的恐怕是对自己没能保护好季菲菲的愤怒与自责。
鸿律岚肯定是没在跟他开玩笑，生死大事能是拿来开玩笑的事么？
萧乔又不由自主地扫视了一圈其他人。
其他人的反应也是一样。
看众人的表情，萧乔就知道——
季菲菲是真的死了。
然而……
如果季菲菲是真的死了，他才是第一个应该知道的人，无论他身处何地。
轻轻推开情绪激动的鸿律岚，萧乔单手插进黑风衣口袋里，迈开脚走向付帅。
这一回，萧乔仔细观察的对象，变成了付帅。
付帅虽然强忍着，但眼眶也泛红了，眼睛里噙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萧乔驻足在付帅身前，弯腰俯身探了探季菲菲的鼻息。
季菲菲真的没有气了。
猛然间，萧乔抬起头看向付帅。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从付帅的眼底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心虚。
挑挑眉，萧乔明白了什么。
看到萧乔的唇角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付帅也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
挺直腰杆，萧乔叹了口气，第一次露出哀伤之色。
“抱歉彩虹……”
萧乔向鸿律岚道歉。
结果，萧乔不道歉还好，这一道歉，鸿律岚顿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就像小孩子一般。
夜幕下，气氛怪异，仿佛空气都变得沉重了。
萧乔回到鸿律岚的身边，轻轻拍了鸿律岚的后背表示安慰，紧接着一抬头，与姚叶对上视线。
姚叶的左眼瞎了，血虽然已经凝固，但左眼的异能已经没了，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疲惫。
在萧乔的内心深处，他对姚叶更加内疚。
因为姚叶本身并非“七宗罪”，只是普通的异能者。
只是因为实力强劲，而硬生生地被卷入了“狩猎七宗罪”这样残酷的游戏中来。
还有“潘多拉魔盒”的其他组员……萧乔知道这一次，“潘多拉魔盒”才是损伤惨重，连好好的基地都被毁于一旦。
光是看旁边大片的断壁残垣，萧乔就晓得当时乔络瞳用了多大的力量。
所以，乔络瞳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通过这次对除他以外的“七宗罪”的突袭，来削减“七宗罪”的实力。
不过好在，他到底还是赶回来了。
萧乔仰头望天，感觉头顶上的月亮似乎都变红了。
是被血染红的吧？
以最快的速度撤退，乔络瞳命令万武、葛萱、孙展翼三人先回到“新约”总部，也就是乔家的地下室。
“那你呢？”葛萱一脸担忧地问。
“你们就别管我了。”乔络瞳作势要走，却被葛萱拉住手腕。
“你是要去电视台摩天塔么？”葛萱直截了当地问道。
乔络瞳混沌的眼睛睁大几分，没有回答。
然而，听到“电视台摩天塔”这几个字，万武和孙展翼已经明白了——
乔络瞳是要去找戴墨钧。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乔络瞳只是冷冷道出这几个字，就甩开葛萱的手，扭头走了。
望着乔络瞳孤寂的背影，孙展翼的内心不是滋味。
由于卓宁的死，他其实对乔络瞳有一定的抵触情绪。
乔络瞳的所作所为不见得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可是，他就是接受不了。
也许是因为卓宁年纪还小，也许是因为乔络瞳对于卓宁因为被他当成挡箭牌而死无动于衷，也许是……他还不够狠心。
总而言之，孙展翼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竟然产生了不想和乔络瞳为伍的念头。
可是，看着乔络瞳孤身一人去寻找生死不明的戴墨钧，孙展翼突然间觉得，或许乔络瞳的内心还是关心同伴的。
对卓宁的死，也许是记在心里而没有表现出来。
孙展翼禁不住叹了口气。
“七宗罪”那边十七岁的萧乔他看不透，“七天使”这边十七岁的乔络瞳他也看不透。
结果，他二十多年是不是都白活了？
和葛萱、万武、孙展翼三人分开，乔络瞳独自一人走向电视台摩天塔。
“戴墨钧……你和卓宁不一样……对我们‘七天使’而言，你可是至关重要的战斗力。”
来到高耸入云的摩天塔下，乔络瞳仰起头，“可千万别死啊！”
就在乔络瞳赶到电视台摩天塔的前几分钟，戴墨钧刚刚摆脱萧乔制造出来的“小冥界”。
戴墨钧自己并不知道他中了什么样的异能，不过看那些死人、冥河他也差不多察觉出来了，他之前身处的地方，就是货真价实的地狱。
浑身上下全是血，异能也几乎耗光了，戴墨钧有生以来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然而就是有人让他如此狼狈了。
“萧乔……”
戴墨钧一贯生无可恋的灰瞳难得地流露出一丝丝生机。
他对萧乔很感兴趣。
但同时，他也打从心底希望萧乔不要再继续让他这么感兴趣了。
他必须承认，单打独斗，他未必输给萧乔，可是萧乔除了那把骇人的镰刀，可以对付他的花招太多太多，他根本消受不起。
“唉……”
戴墨钧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他其实真的没有过多的奢望。
他只想赢得“狩猎七宗罪”这个游戏，然后让自己摆脱年纪轻轻就死掉的悲催宿命。
“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呢？”
戴墨钧自言自语，“我难道真这么该死？”
摇摇头，戴墨钧强迫自己不要继续自我怀疑。
既然被“天神”选中，那么他就是芸芸众生中特别的一份子，他有改变整个世界和自身宿命的力量。
揉了揉肚子，戴墨钧扭头四下张望。
他饿了。
想吃煎饼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