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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处心积虑

市公安局接到了铁塔分局上报的一个案子。一个叫徐婵婵的外地女孩被奸杀在出租屋里。现场勘查,收获很多,发现了疑犯的名片,还有一个带体液的套套。不过,让人感到棘手的是,当天两个去过出租屋的男子王峰和史建刚都无法排除嫌疑。两张名片就分属他两个的。而且王峰还跟徐婵婵发生过关系。在公安局里他们承认那天去过徐婵婵的出租屋,但都矢口否认自己是凶手。

铁塔分局办案力量本来就不是很强,几个刑警又到外地办理另一起案子,人手不够,请求市局支援。这个任务就落在了老刑警刘忻的身上。

在案情分析会上,众人各抒己见,讨论热烈。而且大都倾向于王峰是凶手。因为安全套就是他用过的,他先强奸徐婵婵,又杀人灭口。反对的人则说,也许是王峰先到的,跟徐婵婵发生完关系后离开,史建刚又来,因为他没有强奸成功,又怕暴露,所以就杀死了徐婵婵。“请大家注意,王峰不是对徐婵婵实施强奸,发生关系应该自愿的,如果强奸的话,不可能用安全套。”刑警队副队长大李也倾向于史建刚是凶手,王峰跟徐婵婵发生完关系离开后,史建刚进入并杀死了徐婵婵。

刘忻分别提审了两个人。王峰称自己做点小生意。认识徐婵婵纯属偶然。一个月前,他开车去办事,路上不小心刮到了一个叫徐婵婵的女孩。被撞了后,她当即就蹲在地上。王峰吓坏了,赶紧过来,提出要送她去医院。女孩虽然很痛苦,但是一句话让王峰非常感动。她说:“就一点小伤,去什么医院啊。麻烦你送我回家就行。”于是他就把女孩扶上车,送她回了出租屋。当提出是否付点钱时,女孩说不用,我这里要是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行,要是有什么状况的话,再联系。并开玩笑说,不打不相识,说明咱俩有缘分呢。然后朝他妩媚地一笑。她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说给王峰,让王峰打过来。互留下号码后王峰就离开了。之后的三天,王峰都是在忐忑中度过的,生怕女孩会打来电话,但是还好,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王峰过意不去,就买了一堆礼物去看她。徐婵婵已经能够下床活动了,这让王峰的担心一扫而光。徐婵婵有说有笑的。她长相漂亮,人见人爱。中午的时候,王峰去外面买了一些饭回来,两个人边吃边聊,十分融洽。此后两个人经常接触,慢慢竟产生了感情。王峰已经结婚生子,背着老婆跟徐婵婵约会,让他切实感受到了婚外情所带来的刺激。案发那天是周末,徐婵婵先是打来电话,说很想让人陪。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就过来了。两个人缠绵了四十多分钟,完事后他就匆匆离开了。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王峰想也许她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一段恋情能好说好散也算是完美的结局。

而史建刚的交代更加简短,他说跟徐婵婵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自己开了家小超市,案发的前半个月时间里,这个女孩经常打电话让他给送食品。那天上午徐婵婵让他送些火腿,腊肉之类的食物。送去后,拿了钱,前后连十分钟都没有。

刘忻知道,当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重回现场。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房子比较老旧,房东介绍,这房子是半年前徐婵婵租下的,至于她平时跟什么人来往,房东就不知道了。发现女孩尸体的也是房东。该交房租了,可是却打不通她的电话,敲门又不开,房东就用自己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间,这才发现了床上的徐婵婵。经法医鉴定,徐婵婵四肢被捆绑,死于窒息。

现场如初,两张名片散落在地上。大李介绍说当时徐婵婵的手机放在床头上,上面有两条信息,一条是发给王峰的,另一条是发给史建刚的,但是内容都一样:你一个小时后过来吧。她为什么发这样的信息?这是刘忻第一个疑问。她的衣橱里面有明显翻动过的痕迹,这是故意制造的假象?还是真想找什么东西?

凶手用拖布把房间清扫了一遍。所以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脚印。刘忻看着墙上挂着一本挂历,翻开来看,上面有用铅笔写的一个车牌号。大李说这是王峰那辆车的。他补充道:“我们在第一时间查扣了他的车,而且还从他车上发现了跟捆绑死者一样的胶带。”刘忻告诉大李,要对笔迹进行鉴定,看是不是徐婵婵写的。

第二次案情分析会上,争论仍然很激烈。最后刘忻说:“不用在王峰和史建刚身上费时间了,他们两个都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设了一个套,等着我们往里钻。”大家都很诧异。刘忻一一答疑:

首先,凶手从容地打扫了现场,但是却把两个名片扔在了地上,如果他俩是凶手,能有这么傻吗?

第二,王峰是凶手的话,他会把同样的胶带还放在自己车里吗,会把自己用过的安全套放在卫生间里吗?

第三,也是至关重要的,就是那两条短信。很显然这是精心编写的,让他们一个小时再过来。可是她为什么要发这两条短信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误导警察。真正的凶手是在向我们提供假线索,而他在背后正窥视着我们。这个案子最蹊跷的地方就是线索比较多,多得让人感到太假。从目前的情况看向王峰栽赃的可能性最大。

大李提醒大家,凶手有反侦经验,应该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

徐婵婵手机上的电话很少,除了打给父母的,就是打给王峰和史建刚的。其中打给王峰的最多。警察先从王峰的仇家开始查起。可是据王峰交代,他才做酒水生意不久,平时为人和善,没有什么仇人。警察查了两三天,毫无所获。

这条路走不通,只好围着死者来进行调查。警察拿着徐婵婵的照片去找人辨认。这注定是条艰难的路。因为徐婵婵是半年前从外地来这里发展的,认识她的人并不多。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一个线索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有个在大酒店做财务的女孩说徐婵婵曾经在她们那里干过一个月,后来由于待遇问题跟老板闹翻了。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徐婵婵跟老板吵架后,就打了个电话,好像是叫人来接她。一会儿她就出门了,这名女孩不经意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徐婵婵上了一辆红色的豪华车,这车是新的,特别炫。车开走后,她还跟几个同事探讨这车是什么牌子的呢。

根据女孩对车的描述,警察全力查找那里炫车。这倒是不是难事。这个牌子的车今年共新上了15辆,最后终于查到了这辆红色的豪车。车主是一个叫刘训的人。警察开始对他展开外围调查,他是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资产达数千万。他原来的名字是刘栋,十几年前因为盗窃,被抓过,坐了五年的牢。据说出狱后为了表示吸取教训,跟过去彻底拜拜,特意改成了现在的名字。警察为之一振,这符合他们之前对凶手的刻画。进一步跟踪,发现最近他跟公司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经常在一起,不是吃饭,就是到郊区呼吸新鲜空气,非常潇洒。不过随着调查的深入,结果让警察吃惊,这个漂亮的女子竟然是王峰的妹妹王晓。

王峰跟徐婵婵是情人关系,王晓是王峰的妹妹,又在刘训的公司里,跟刘训关系不一般……这里边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呢?难道王峰的婚外情暴露了,为了维持哥哥的幸福家庭,王晓请求刘训杀掉徐婵婵?

警察再一次提审王峰。问他认识刘训吗?他想了想说认识。不过没有见过面,只是听说过,妹妹就在他的公司。他疯狂追求妹妹王晓,由于他离了两次婚,而且听说他人品也不咋样,所以对这桩婚事,一家人都很反对。“我是最坚决的,要不是我把她的身份证藏起来,她就已经跟刘训登记了。为此还打了妹妹一顿。”王峰说。刘忻眼前一亮,追问道:“刘训知道你打妹妹的事情吗?”王峰点点头,说应该知道。

一个侦查员在跟踪刘训时,不慎被他发觉。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专案组决定马上对他实施抓捕。刘训非常抗拒,说抓错人了,扬言要告警察。实话说警察手里的牌并不多。但是通过他否认认识徐婵婵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心里有鬼。当警察把他开车到酒店接徐婵婵的事情告诉他时,他只好承认跟徐婵婵打过交道,不过那只是跟她玩玩而已,交往了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他表态说:“因为以前坐过牢,现在自己事业有成,再也不敢作奸犯科了。”警察当然不会听他表白,但是需要一个过硬的证据。侦查员从他的办公室里搜到了一个手机,上面有一个跟徐婵婵的通话记录,但这不足以说明他杀害了徐婵婵。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电话就是在徐婵婵死亡的前一天打的。不是说只交往了一个月就分开了吗?对此,刘训的解释是他想徐婵婵了,想把她约出来吃个饭。他谎话连篇,明显不能自圆其说了。

在徐婵婵的床下面,警方曾经找到了一张银行卡,这张卡上存有6万块钱。警察马上对这6万块钱的来历展开调查,钱是分几次打上的,而通过银行的监控,发现往里面打钱的竟然是刘训公司的一名员工。这名员工交代钱是刘训让打的。

警察把王晓请到了公安局。王晓对哥哥跟徐婵婵有婚外情感到非常惊讶,她反复说哥哥不应该背叛嫂子,因为嫂子也非常漂亮能干,在一家公司做文秘。刘忻问她,刘训跟你哥哥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恨?王晓想了想说:“哥哥就是反对我们的婚事,所以刘训有可能嫉恨。不过,这跟徐婵婵的死有什么关系?”听语气,她还在对哥哥的阻拦耿耿于怀。

刘忻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假如是有人向你哥哥栽赃呢?”王晓马上摇了摇头,说绝对不会。她想说什么,又有点犹豫。这个表情被刘忻捕捉到了,马上追问想起了什么事情,她支支吾吾地说:“我一个朋友在邮局里,昨天在路上碰到我,说有寄给我嫂子的两封信,是被退回来的,因为没有寄信人的地址,所以在邮局里放好几天了。”

警察马上把这两封信取了回来,打开一看,竟然是王峰跟徐婵婵做爱时的照片。是一个月前邮寄的,两封信前后相隔时间为十多天。信之所以会被退回来,是因为寄信人写错了地址,把东明路,写成了东朋路。

专案组做了笔迹鉴定,结果显示信是刘训写的。不过这又让警察感到莫名其妙,他为何要这样做?仅仅是为了报复王峰阻挡王晓跟他来往吗?

刘忻先问了王峰。王峰也判断这就是刘训在报复他,目的是搅得自己家庭不和。“刘训认识你妻子吗?”刘忻问。王峰摇摇头,说应该不认识。刘忻特意提醒他,刘训以前叫刘栋。没想到一听这名字,王峰眼睛瞪大了,连忙问他真叫刘栋。刘忻点点头,并把手机拍到的照片拿给他看,他这才说:“我们是中学同学,而且还是,还是情敌。一开始刘栋追求过我妻子李芸娜,但是在他坐了监狱以后,本来就不看好他的李芸娜就跟我结婚了。”

较量开始了,警察把两封信拿给刘训看,他脸马上就变得蜡黄了。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他开始交代了。

出狱后,刘训来到这个城市里投奔一个做实业的亲戚。由于他精明能干,很快就独当一面了。后来,他就出来单干,越做越好。来他公司应聘的人中有不少是大学生。包括漂亮的王晓。王晓刚一到来,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为了好接近,他让王晓在办公室工作,此时他刚第二次离婚。由于他能说会道,很快赢得了王晓的好感。一次谈话中,得知她竟然是王峰的妹妹。夺女朋友之恨油然而生。光得到王峰的妹妹还不够,他还想跟王峰的妻子接近,以图再续情缘。至少不能让王峰过得这么舒服。为此他需要一个机会。

机会是在他认识了徐婵婵之后发现的。徐婵婵在一家酒店做推销酒水的工作,刘训经常去吃饭,两人就熟悉起来。在刘训的花言巧语和一掷千金的豪气面前,年轻漂亮的徐婵婵没了方向感,很快投入到他的怀抱。

刘训让她去勾引王峰,徐婵婵气愤地问他是不是疯了。但是当刘训开出了20万的高价之后,徐婵婵说考虑考虑。考虑的结果当然是同意。徐婵婵就按照刘训的要求去做,也就是说她完全听从刘训的摆布了。之后,刘训让她换租了个老旧的小区,因为那里没有监控探头。

为了接近王峰,刘训让她找机会蹭王峰的车坐,几次都没有成功。后来改为碰瓷,终于成功了。事情按照刘训预期的那样向下发展着,刘训暗自拍摄了他俩在床上的照片,给王峰的妻子邮寄过去,连寄了三次,但是好长时间过去了,王峰两口子连一点打闹的迹象都没有,他很失望。再往后,跟王晓的交往受到王峰的坚决阻挠,他恼羞成怒,再也不满足于之前的小打小闹了,他要除掉王峰。这样既可以顺利得到王晓,说不定还能顺手把李芸娜揽入自己的怀抱。于是一个借刀杀人的计划从脑海里形成了。他开始分期给徐婵婵打钱,就是每完成一步,徐婵婵就能得到一笔钱。这极大地调动了徐婵婵的积极性,对刘训几乎是有求必应。

徐婵婵按照刘训的指令,找了个理由让王峰买了两团胶带,留下一团后,把另一团顺手放进了王峰的车里。出事那天,刘训让徐婵婵给王峰和超市老板打电话,并发了短信。徐婵婵跟王峰发生完关系后,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安全套丢进马桶里冲走,而是存进了厕所的垃圾桶里。又让史建刚送来了饭,之后,她就安心等在家里,刘训许诺这次给她剩下的十几万元现金。门铃响了,她兴高采烈地去开门,没想到迎来的却是魔鬼。刘训把她捂死之后,用现成的胶带把她四肢捆绑住。然后拿出王峰跟史建刚的名片丢在地上,还不放心,又自作聪明地把王峰的车牌号写在挂历上。这才突然想起,往她银行卡里打钱也许会暴露自己,所以就翻箱倒柜地寻找那张银行卡,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最后,用拖布把地拖好后,迅速离开。

刘忻心里还有个疑问。“既然你想把警察的视线引向王峰,为何还要把史建刚扯进来?”刘训回答:“那是我布下的一个烟幕弹,考虑到你们警察也不是吃素的,不能把事情做得太明显。但最后我也没底了,又画蛇添足地在挂历上写了王峰的车牌号。”

刘忻又问:“你和徐婵婵应该还各有一部专门的手机用于联络吧?”刘训点了点头,说这两部手机已经被自己扔进下水道里了。

警察费了很大劲才找到那两部手机。银行卡里的钱、手机、写给王峰妻子的信、挂历上的车牌号。这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当王峰和王晓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先是震惊,然后兄妹俩抱头痛哭,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钻进了刘训精心设下的套里。王晓彻底看清了刘训的丑恶面目和阴险狡诈的本质,为哥哥当初的阻拦而感到庆幸。而王峰也为自己所谓的婚外情而深感自责。他决定向妻子隐瞒一切,维护家庭的温馨团结,再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这是他的一厢情愿,一个比较有责任心的邮递员,发现一封信虽然地址写错了,但单位是对的,于是信就辗转到了李芸娜的手里。她震怒了,表示坚决离婚。当年她顶着压力嫁给王峰,就是看中了他的老实本分,没想到他竟然背叛自己。这个结果让周围的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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