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尤豸居然会出手相救。
尤豸扫了呆滞的祭川一眼:“别误会,我可不想救你,只是你死了,我也有麻烦。”
瀚水皓夜要是杀了祭川,下一个就轮到他了。尤豸认真的对祭川说:“如今,我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只有连成一气,才能与之对抗,不然,我们谁也别想安然无恙的渡过今天。”
祭川点点头,这其中的道理又有谁会不懂。
尤豸扔出长枪,向瀚水皓夜标射而去,随即上前与瀚水皓夜缠斗在一起。
祭川从袖中拿出两张符咒递给凿齿:“凿齿,立即去寒冰宫,带一个叫渑红衣的千年花妖过来,或许她有办法能让瀚水皓夜恢复正常。”
凿齿不敢怠慢,立马又接过符咒领命,口中念了一声:“风行雷驰咒!”凿齿化作了一道闪电消失在原地上。
祭川又抽出几张青色的符咒扔向半空,符咒变出了绿色的叶子,铺天盖地叶子从符咒上飞出,落满了整个端云山,整个端云山如叶子海洋里的沉船,被叶子遮盖得完全看不到任何踪迹,几个人也随端云山沉入了叶子海洋内,再也寻不出来。
瀚水皓夜在叶子海洋里不断的砍杀,但茫茫的叶子海洋中并无一人,无论他怎么上下左右的寻找,也找不出出去的道路,被困在了其中。
“怎么样?”祭川低声轻问。
“成功了,已经把他困在法阵内了。”尤豸也压低声音。
尤豸为了进攻端云山,在端云山外绘制了五影拓餍阵,把整个端云山都放入阵中。如今,瀚水皓夜失去控制,为了制住他,尤豸正巧利用起五影拓餍阵配合祭川的叶海迷幻咒,令瀚水皓夜迷失方向将他困住。
只是,不知能将他迷惑多久。
尤豸和祭川带着白狐、银狐、小桃还有小妖们躲在阵眼之内,看着外面茫茫的叶海敛声屏气,深怕被瀚水皓夜发现了。
瀚水皓夜在叶海中游移,他可不曾记得祭川的幻术何时有这样强悍的威力,竟能造出这无边无际的一片海洋!但任何幻术都有自己的破解的方法。
瀚水皓夜飞上半空,扫视身下的叶海,仔细观察,有几处如泉眼一般,不断的有叶子涌出,向处翻腾而去。瀚水皓夜俯身下冲,冲向那涌泉的中心,在中心处果然有一枚绿色的符咒,符咒中不停的有大量的叶子向外飞出。瀚水皓夜拿起长剑往上一戳,绿色的符咒立刻自爆燃烧。
如此依样照做,很快的瀚水皓夜已经把所有的符咒都清理掉了,周围的叶子渐渐地分解不见了,祭川与尤豸几人也显露了出来。
瀚水皓夜怒视阵眼中的几个人,死亡的气息不断从他的身上释出来,仿佛他正在看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不具任何怜悯的价值。
正在几人感到心寒时,凿齿带着渑红衣和域岚与来了,凿齿自然是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们。
渑红衣端详着瀚水皓夜,瀚水皓夜眼中的戾气让她颤抖不已。
这哪是以前她所认识的半神魔瀚水皓夜,这根本就是明明朗朗的一个嗜血的魔鬼。
“瀚水大人!”渑红衣叫唤。
可瀚水皓夜似没听见似的举起剑继续向祭川和尤豸砍去。
“瀚水大人,是我,我是红衣啊!”
瀚水皓夜依旧没有回答。
看来非要池见月不可,只有她才能阻止他发疯。只是池见月已经消失了,要如何阻止?
瀚水皓夜又砍了几剑,祭川和尤豸合力奋起抵挡着。
再不阻止瀚水皓夜,只怕是要成魔了!
千年来,瀚水皓夜一心想修成正果当一个真正的神仙,所以从不杀生,可如今陷入了半颤狂的状态,要滥杀无辜,等瀚水皓夜清醒过来,一定会后悔莫及。
渑红衣一咬牙,变化了容貌,一个活生生俏丽的池见月站在众人的眼前。
“皓夜——”渑红衣学着池见月的口吻轻呼瀚水皓夜。
瀚水皓夜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伫在原地,慢慢的转身惊愕地看着幻化成池见月的渑红衣。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人,这个让他思念却又不停疼痛的人。
“小月……”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想将池见月留在身边,只是因为她是九妖神星,她的出现注定要给妖魔二界带来磨难,给人界带来灾难,为了挽救苍生和这个无辜的女孩,才封印了九妖神星之力,执意娶池见月为妻。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心里最初的意愿却悄悄发生了变化。渐渐地变得自私,贪婪,想拥有更多。想要池见月爱他,想要池见月幸福快乐,想要池见月只对他笑,想让池见月心里只有他,想让池见月只呆在他身边……越来越多的欲望不断的滋生。尽管自己努力的去克制,可这欲望却越来越强烈,直到痛得自己再也不能安然的睡下,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一个女人,再也不能独自一人潇洒自在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要成魔,不要放弃自己多年的心愿,成神才是你要走的路。”渑红衣泪眼婆娑。
瀚水皓夜放开了手中的剑,观刣剑从半空中落入地面,“唆”的钻进了地里。瀚水皓夜飞近渑红衣身边,伸出双手想去抱抱她,可是动作又迟疑了,只见那美丽的脸庞充满悲伤,好像在责问着他的胡作非为。
“小月……”
“皓夜……”渑红衣轻呼。
瀚水皓夜终于抱紧了她:“我真的很愚笨,在端云山外错手杀了那两只妖怪,并不是无意,而是我看不得你受伤,可我仍旧想要说服自己,那只是我的过失,想否定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以至于现在,我完完全全失去了你……才知道,我是多么的愚蠢。什么神佛也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也与父亲一样爱上了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牵绊,再也不可能成神……只想拥有你。”
渑红衣伤悲的偎依在瀚水皓夜怀里。她多么希望他爱的人是她渑红衣,而不是池见月,这样,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不堪。
记得,他们相遇时,她还只是一朵蔷薇花而已,风雨打得她摇摇欲坠,是瀚水皓夜看见了她,帮她遮挡风雨,又将妖力传承与她,让她从此不再凋谢。
他每天都会来看她,她为了他努力的修炼,三百年后终于有了人形,开心如小鸟的她飞奔到他的身边,希望能守在他的身边,但却被他无情的驱赶了出来。他身边不需要任何人,帮她也只是因为他小竹屋里的画像,那是他父亲亲笔画的母亲的画像,画上有一朵蔷薇花——他母亲喜欢蔷薇花。
是圣魃发现了这朵无家可归的小花,并把她带回了寒冰宫。在后来的很久,她才知道有关他的事情。他说父亲因为爱失去了一切,他便不要爱,只求为苍生而活,做一个真正的神!所以他身边不需要任何人。因此,千年以来,她不敢有任何逾越,一直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便觉得知足了。
可如今,一切都脱离了原来的方向,所有人都身不由己,浑浑噩噩的被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瀚水大人,我知道……你心中只有她,为了她可以舍去一切,但终究是不可能的事,人类很容易老,短短几十年,人的一生就过去了,最终也只有相恨两别离,还要残忍地让她以沧老的姿态在你的面前死去。既然如此,又何不尊重她的选择?”
瀚水皓夜更用力抱紧了渑红衣,身体轻轻的颤抖起来;再也不可能看到她了……
许久,瀚水皓夜终于放开了渑红衣,看着那张属于池见月的脸,手轻轻地抚上去:“谢谢!”
渑红衣哀愁地望着瀚水皓夜,幻化的容貌渐渐散去,就知道骗不了他,他对她的气味是那么灵敏,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是贪恋眼前的那个人的影子而已。
域岚与环顾四周,又默默地站了很久。已经再也找不到任何与池见月有关的事物……已经来迟了。
不可原谅……
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爱她,却在她最需要帮助时,连对她基本的感应都没有,要不是凿齿去找渑红衣,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迟顿的自己真的是可恶之极!
尤豸也只能惆怅的看着天空。
这一切都好像幻影般,一直为之争夺的人事物突然就这么消失了,顿时感到了深深的遗憾与空虚。
祭川懊丧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为什么要为证明爱去遵守什么承诺呢?若是当初把池见月的九妖神星之力夺取过来,那她就不会为了他们这些妖怪而去填补留弥空间的裂缝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一片静谧中,只听得见轻轻地抽泣声,那是小桃,小桃为池见月抽泣着,也为了小竹……
凿齿悲伤地看着手中一片散落的竹叶。
为了他愿意付出生命,这是她的愿望,这样的离开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悲伤吧。
白狐、银狐和五影侍立在尤豸身后。
为这次行动做了三年的准备,可谁也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这未免让人丧气。
“走吧!”尤豸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了这里,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此时的神情。
五影和白狐银狐急忙跟了上去。
瀚水皓夜独自离开这里,他没有腾云御剑,只是用双腿走着回灵丞峰去……
也许要走一年吧!不,或许两年……不管多少年都无所谓,因为除了行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