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2177000000094

第94章 立嫡

经随来的大夫诊过后,玉引喝了药沉沉入睡。孟君淮在隔壁的房中躺了两刻仍睡不着,便还是回到了她屋里,仍是一起睡了。

结果到了半夜,玉引烧得厉害了。

她似乎被梦魇住,皱着眉头呢喃不止。孟君淮听不清,叫她也叫不醒,眼看她在梦中愈发激动,他忙一喝:“叫大夫来!”

大夫被杨恩禄从床上拎起来后再度匆匆赶来。这回,他给玉引施了针,玉引渐渐平静下去,片刻功夫后,呼吸归于平稳。

“这怎么回事?”孟君淮略松了口气。

大夫答说:“王妃这回生病是受惊所致,加上连日游玩又有些累,是以成了山倒之势。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心,让王妃好生休养些时日便是了,不会有什么大碍。”

受惊所致?

孟君淮心下微颤,挥手让大夫退下后,躺回榻上。他侧支着头看了玉引一会儿,禁不住地笑出声来。

他一度觉得,谢玉引必定是全天下最心如止水的人了。任他有多大的火气,她都能面容平静地继续说她想说的,还能让他看着她就发不出火来。

可现下他去跟广信王吃顿饭,她便这样把自己吓病了?还病得这样厉害,也不知道她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小尼姑你外强中干啊?”他衔着笑按一按她的脸,她也没什么反应。他又捏她的鼻子,她憋了好一会儿,启唇出了口气。

“哈。”孟君淮笑了一声,不再继续折腾她。他盖好被子,照例将她圈进怀中,如旧阖眼入睡。

她一贯睡觉极不老实,但没有那一夜让他睡得这样不踏实。

孟君淮直到晨光熹微时才算睡实在,约莫半个时辰后,玉引打着哈欠睁了眼。

她觉得身上舒服了些,但定睛一看她就傻了——昨晚不是说好分开睡的吗?而且她看着他去了旁边的卧房啊!

她想问个明白又不想搅他睡觉,就瞪着一双眼睛一声不吭地看他。

瞪着瞪着,她觉得眼睛累了。

玉引翻了个身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打着他琢磨:你是担心我才睡过来的吗?

八成是吧……不然还能是为什么?

她想得自己心里甜滋滋的,没忍住撑起了身,薄唇在他侧颊上“叭”地一落。

“……”孟君淮醒过来,眼皮刚抬起了条缝就看见她的一双笑眼。他迷糊道,“醒了?”

“嗯。”玉引应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吵醒你啦,我不小心的。”

“没事。”孟君淮缓了缓神,清醒了几分,又问她,“感觉好些了?”

玉引又“嗯”了一声,他手臂揽住她:“那我再睡会儿。”

玉引在他怀里眨眨眼,睫毛划得他脖子微痒。

孟君淮又睁眼看看她:“你要不要先起来用膳?”

“不饿。”她往他胸口一埋,“我再躺一会儿。”

二人便又一起睡过去。屏风那边,听到响动正要带人服侍盥洗的杨恩禄抬手止住了手下的脚步,他倾身瞧了瞧,心下一哂,暗说真不错啊。

宫中,乾清宫里终于燃明了灯火。

乾清宫的二层是用作寝殿的地方,但其实,这地方住起来并不舒服。寝殿四周围都没个窗户,不通风不透气,如若不是皇帝近来身子都不好,不想去后宫,是不会宿在这里的。

而便是现在,御医也说过建议皇帝挪去乾清宫西边的养心殿居住,说这里不利于养病。但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就要守着这里,不愿意挪出去。

于是便只好靠宫人扇着扇子通风,幔帐外随时有几十个宫人一刻不停地扇着,这才让这一方空气污浊的地方舒适了些。

眼下皇帝起了身,执扇的宫人跪了满地。

皇帝在寝殿中踱了个来回,略缓过些劲儿,便看向魏玉林:“朕有些时日没露脸了,都谁来觐见过?”

魏玉林毕恭毕敬地躬着身:“这个……今天有户部尚书张大人、吏部侍郎刘大人,还有鸿胪寺的……”

“朕问的不是这个。”皇帝不耐地摆摆手,“朕的儿子们呢?这些日子,都谁来过?”

“哦……”魏玉林如旧躬着身,“善亲王殿下日日都来,勤勉着呢。只是,您身子不济,下奴不敢叫他进来。”

皇帝点点头,神色间有几许欣慰,转而又问:“那谨亲王呢?”

“谨亲王……”魏玉林面上的为难一闪而过,转而又为谨亲王打了个圆场,“听说谨亲王近来一直在京里忙着,想是抽不开身才不得空过来。不过您放宽心,想来各位殿下都是孝顺的。”

皇帝神色微冷,静默片刻后道了句“朕知道”,接着又说:“老十现下在宫中吗?”

“啊……在!”魏玉林立刻道,“不过善亲王是一早进的宫,候到晌午的时候,下奴怕他这样干等着累坏了,便说让他先去御花园走走,说等皇上醒了再去请他,所以现下……”

皇帝并无愠色:“你做的没错。去叫他过来吧,也不必急,就说过来陪朕喝杯茶,叙一叙。”

“是。”魏玉林一欠身,当即退了下去。他将身子躬得很低,做足了一副卑微状。

但到了乾清宫的一层,他就直起了身板儿。前来递茶的小宦官堆着笑道了句“九千岁”,魏玉林受用地“嗯”了一声,啜着茶瞧了眼殿外的身影:“谨亲王还等着呐?”

“是,一直等着。”小宦官如实道。

魏玉林一声冷笑:“你去告诉他,皇上起身喝了碗药就又睡过去了,今天必不得空见他。”

“是。”小宦官当即去照办,魏玉林静静看着,眼瞅着谨亲王在殿门口磕了个头离开,就又叫来了另一个手下:“你速去善亲王府,让善亲王赶紧进宫来,皇上传他喝茶。”

“是。”那宦官一应也当即要走,魏玉林拉住他又叮嘱了一句:“告诉善亲王,他连日来都在乾清宫外候着来着,一日都没停歇,现下是刚从御花园折回来。”

“哎,是,您放心!”那宦官连连作揖,出了乾清宫立刻叫人去备马,自己脚下也半点不停地往宫外跑。

不远处,谨亲王冷睇着这道身影不语。

他心底冷笑涟涟。呵,魏玉林真道他不知其中诡计,真道他不知他们是怎么蒙蔽圣听的?

其实,只不过是现下没有必要戳穿魏玉林而已。

只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诡计。

魏玉林在做的,是在父皇面前一力捧起他的这位好十弟;而他日复一日地候在乾清宫前,为的则是让满朝都看见他至忠至孝。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若父皇突然驾崩,他与十弟之间必有一争。

而这一争对他们任何一方来说,都输不起。

踏出宫门,谨亲王见身边的宦官迎了上来:“爷。”

“什么事?”他接过宦官递过来的信,那宦官禀道:“逸郡王殿下着人来禀说……在江南见到了广信王。”

“广信王?”谨亲王皱眉,拆开信边看具体如何边又问,“他何时回京?”

宦官回说:“大概还得过几天,听说逸郡王妃在半道突然病了。”

“呵,这六弟。”谨亲王笑起来,摇一摇头,告诉他,“他若回来也不必催他来见,让他得空时来一趟便是了。”

又过了小半个月,逸郡王才终于赶回京中。逸郡王府各处都小小地热闹了一阵,尤氏领着人打理好各处,自己也换了身新做的鲜亮的衣服,打算好好的设宴相迎。

晌午时,她却见正院的赵成瑞独自进了院,禀话说:“殿下说让您不必多忙,他和王妃要先去清苑看看两位郡主和小公子,过两天再回来。”

一刹那间,尤氏心里前所未有地空寂。

她觉得自己虽然置身王府,却好像被整个王府隔绝在了外头。更可怕的,是连她的孩子都被隔绝在了外头。

“……侧妃?”听到赵成瑞的唤声,她才回过神。赵成瑞欠着身又说了一遍她方才没听清的话,“殿下吩咐,若您这儿方便,便让下奴将大公子和二公子带过去先与他见见……”

“不!”尤氏几是下意识地拒绝,眼见赵成瑞的面色微白,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过激。

定了定神,她的口吻缓和下来:“不了吧。天冷了,阿礼和阿祺都还小,折腾这一趟容易受凉。”

赵成瑞便也没多劝,应说:“是,那下奴就回去复命了,下奴告退。”

待得赵成瑞退出院外,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孩子的父亲想见他们,但她回绝了他?

尤氏略有些慌,继而又对自己说,她这样是对的。

他们与父亲亲近无妨,但是,她不能让他们独自去见王妃,不能让他们这样与正院亲近。

只有让他们自小分清亲疏,来日承继爵位之后,他们才会更多的站在她这一边。否则他们会理所当然地以嫡母为尊,那么她到时候便仍要居于王妃之下。

清苑,赵成瑞进屋禀话时,孟君淮正躺在榻上,笑看着阿祚阿祐并排趴在他身上耍赖。

玉引则被阿狸缠住了脚步,阿狸在她脚踝边蹭来蹭去地表达想念,轰都轰不走。

和婧在床边叉着腰骂两个弟弟:“你们两个小骗子!还说不记得父王母妃长什么样,你们明明就记得!”

兄弟俩嘬着手指互相看着傻笑。其实他们没骗姐姐,先前他们确实不记得爹娘长什么样子了,只是在爹娘走近院子的时候……他们又很奇怪地认出来了!

听赵成瑞的禀话说阿礼阿祺不便过来,玉引略显遗憾:“带了那么多好玩的回来,还想孩子们一起玩玩呢。”

“待回府再说吧。”孟君淮道,他一侧身将嬉笑的小哥俩翻到榻上,坐起身道,“我明天先去见大哥一趟,你安心陪陪孩子。”

“好。”玉引应下,见他伸手,便迈过阿狸走到他面前。

孟君淮握住她的手:“近来京里不太平,我想着……若大哥不反对,我便先向父皇请个旨,立阿祚为世子吧。”

“世子?!”玉引一讶,“太早了吧,他还这么小。”

“情况特殊,先立好踏实。”孟君淮一喟,“你也不必太紧张,如若大哥觉得现下不宜提这事,就缓缓再说。”

玉引在他沉肃分明的面色中滞住。

她并不惊讶阿祚被立为世子。孟君淮想挑阿礼或阿祺做世子固然也可以,但阿祚身为嫡出的男孩里最大的一个,不论德行如何,被立为世子都是合理的。

她只是从不曾听说过哪个王府在孩子还这么小的时候就立世子的。

“京里的事……很糟糕吗?”玉引蹙着眉头问他。

孟君淮拉她坐到身旁,斟酌了一会儿,道:“糟糕也说不上,只是能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万一我有什么不妥,怎么也得给你和孩子们留个出路。”

言罢他一抬眼,便见她薄唇都发起了抖。

他失声一笑,生怕再吓坏她般的温声道:“别怕,我就是提前做个准备,暂且还没见着什么险事。”

同类推荐
  • 亲亲子埁:了表我心

    亲亲子埁:了表我心

    为了反抗家里安排的相亲而爱上了魂穿来的异时空男友此文小轻松搞笑"见了本王为何不下跪?"张志明将手负于身后,一脸高冷的斜视秦可。"张志明你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姑奶奶在车站等了你几个小时,你现在是唱哪出?""妈,其实你不知道,即使他还是他,样子还在,可是心已经换了,不是他了。"秦可穿着婚纱,泪眼朦胧,"可是。你们要我嫁他,我还是会嫁,因为,我的心,也不在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姑娘家出嫁前流出幸福的眼泪是正常的,老头子,我们出去吧,让她静静。"秦可,听说你嫁人了?"某男挑了挑眉毛,"而且新郎不是我。。你该当何罪?""就罚你一生做我的老婆,娘子,王妃,慢慢赎罪吧。""不用谢"
  • 王者奴隶:乱世妾奴

    王者奴隶:乱世妾奴

    云中城失陷了,辽“王”惨绝的屠城之后,我们,全被俘虏了,狗贼将战俘女子按长相按三六九等,分给辽国的各级官员…成为奴隶的我们,还要为嗜杀成性的辽“王”,修建大漠中的行宫。辽王的面前,羞辱“失身”,从此,沦为他的“性奴”……绿洲湖中,月光下神秘诡异的男子,是谁?遥远的大食,仇恨的深蓝眼眸,残酷的鞭刑,刹那又似一抹柔情划过…
  • 萱色如画倾天下

    萱色如画倾天下

    她,莫秋心,一个普通的现代女孩,骄傲沉默,悠然自得,淡定从容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因某种声音的召唤,她来到异世。传说三生石能照出人前世的模样。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宿命轮回,缘起缘灭,都湮没在时空辗转的风云中,一段缘一份情,跨越三生,一段纠葛三世的爱恨传奇,一场穿越时空的千年之恋。从此一场痴缠千年的轮回之恋开始上演。
  • 我的绝色嗜血王妃

    我的绝色嗜血王妃

    前世,她被人背叛,这一世,她要精彩的活下去!
  • 黑道女皇

    黑道女皇

    一次意外,她来到陌生的世界,她以她的美貌和智慧征服了每个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成为蓝晶王国新的女皇。女皇陛下不好当,国事、民生问题处理不完,后宫还跟着找她麻烦。哎,烦!情节虚构,切勿模仿
热门推荐
  • 武炼七星

    武炼七星

    古星大陆,强者为尊,强大的修炼者能够御空飞行,遨游天外,翻手是云,覆手是雨,排山倒海,无所不能。阴谷出生的楚天圣,携七星魂灯开始了修炼之路。七星大法,高等星辰之力,霸绝天下的气势。且看楚天圣如何在各大天才中一飞冲天,踏破虚空,炼就至高霸主。
  • 燕赵弘毅

    燕赵弘毅

    中华民族有自己的浩瀚的历史,有自己悠久的文化,也有说不尽英雄故事。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长河浩浩荡荡,奔流不息。今天我们说的这部书叫做《大隋演义》,它既不同于民间的小说,也不同于正统的史书。它是以民国年间,浙江名士,一代历史学家蔡东藩先生的《历朝通俗演义》为范本,经过改编而成。
  • 我当阴阳先生的那些年

    我当阴阳先生的那些年

    祖上是阴阳先生世家的他,对灵异事件有着特殊的向往,一次偶然机会,得到了祖传的的一本记载阴阳之术的书,但他不知道这本书会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 落英明玉刀

    落英明玉刀

    一个懵懂少年,立志征服传说中的神之领域历史的空白处处充满着悬疑,神魔大战不过是强者的游戏是安分地做一个被愚弄的凡人还是勇于挑战,高高在上的神明莫道仙人终须侍,凡人何惧有一死!
  • 夏末的初阳

    夏末的初阳

    她不喜欢孤独,她害怕寂寞,没有朋友,终日陪着的只是孤独,有钱有势又怎样,她还不是像个没妈没爸的孩子一样,她不想孤独,抛开寂寞,穿越在另一个时空里,她要做另一个自己……
  • 英雄联盟之傲天下

    英雄联盟之傲天下

    萧枫在wcg的世界总冠军中取得冠军,却因为一些问题,站队解散,他转战lol带领新的队友取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冠军直到三、系联总冠军。
  • 未来世界之陨皇

    未来世界之陨皇

    2070年地球人类已经发明能穿越星系的飞船。2080年人类探索太空也已经到达一个极致。2130年有传言虫族大战幸活下来的一位武技高人聂尘遁入虚空成神。2040年一个五岁大的男孩手拿着武器跟在一个男子身后。2047年他离开了村落。2047年后他开始了他的传奇……
  • 仕途(一)

    仕途(一)

    桃林政府研究室即将撤销,综合处长乔不群有望做上政府办综合处长,却因开了句不该开的玩笑,被分流到纪检监察室做了副主任。这是政府办三类科室,远离领导和权力中心,无钱可花,无事可做。乔不群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善于无钱来钱,无事来事,从而走出仕途低谷,重新进入领导视线,做上纪检室主任没多久,又迎来升任纪检组长、成为政府办党组班子成员的难得机遇。考验乔不群政商的关键时刻到来了,他左冲右突,上下其手,却还是遇到了种种意想不到的阻力。
  • 末世之地下城系统

    末世之地下城系统

    突如其来的末世让绝大部分的人类变成了丧尸,而宅男邓斌却在这场危机中得到了地下城系统,能学习各个职业的技能是他在这场危机中得以求生的保障
  • 我的贴身搞怪程序

    我的贴身搞怪程序

    摇微信摇出个美女程序来,她很萌,也很搞怪。她总喜欢粘着我,从此我的生活处处是惊奇,惊险有奇迹。围绕着我的生活她不知道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这个奇葩程序甚至还搞来了疯狂科学家,邪恶恐怖分子,各国王牌特工,退伍精英战士。甚至还有不出世的高武者,他们抱着复杂的目的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