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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被气浪送上半空的两人看着地面上聚集起来的骷髅群,凯因不由得扭头看向领主:“面对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交给你了。”领主快速地施展了一个缓落的法术,笑着说道,“我从来都不会打架。”

“哈?”凯因急忙张开翅膀让自己悬停在空中,他一脸惊讶地看着领主:“你就没有对付这群东西的办法?”

领主耸了耸肩。

他本来想再次使用纽兰之火的,但纽兰之火只剩下一粒火种,需要培育一段时间才能让它再繁育起来。于是他只能敲了敲手杖顶端的宝石,微光将这个地方照得能勉强入眼。

之前因为纽兰之火引发的爆炸,他们已经看清楚了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墓穴,但跟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相比,这里称之为地面也不为过。领主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但不管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们都是要回到贝波多城的教堂去的。

因为他很好奇,真正的神父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将手杖横咬在嘴里,领主又一次翻找着自己的口袋,总算翻出了一个指南针。假神父大概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们之所以把他关在地下又给他水和食物,目的就是不让他死,这个目的和将他引来这个世界必然有很深的关联。而且他们似乎也预料到他能离开那个地下监狱,至于他们有没有猜到他可以这么快就离开,领主觉得魔鬼蠕虫应该是他们无法预料到的一个存在,所以他现在的行踪对假神父他们来说是不可预测的行动。

因此这一堆骷髅,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来的,但贝波多城肯定有其他的陷阱在等着他们。

领主拿着指南针对着骷髅群扫了一圈,然后把手杖拿回手上对凯因说道:“这群骷髅只是因为地下墓穴多年沉积的亡者怨气而被唤醒的,只要打散他们他们就会变回一堆白骨。搞定他们,然后我们看看能不能从这个地下墓穴找到去往贝波多教堂的路。”

说完,他用手杖在地下一点,人又轻轻飘了起来,躲开了围上来的骷髅。

凯因认命地叹了口气,收起翅膀落地,亮出利爪对着地面上的骷髅群砍瓜切菜一样地揍了过去。

一路只见各种部位的骨头乱飞,直到凯因的利爪被一把锈剑拦下。

拦下凯因的,是一具完全不一样的骷髅。

这具骷髅披着铠甲,本应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暗红色的火焰,而从锈剑的剑身上,凯因感觉到了类似于劳尔的剑气般的力量。

铠甲骷髅裆下了凯因的一爪,它立刻撤回剑,枯爪一伸,一股强烈的气流将凯因狠狠推了出去。

这样的变故,让领主都吃了一惊。他赶快再拿出指南针,对着这具不一样的骷髅上下扫视。

然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不仅是面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骷髅,在这个骷髅的后面,似乎……有一支军队!

“早知道就该让塞壬留下来一段时间了。”领主将指南针收回口袋,低声咕哝着降落到了地面上。

被骷髅冲击出去的凯因聚集起魔气,张开骨翼,眼中的红色光芒渐渐亮起,和地下这支骷髅大军眼中的暗红色光芒一起将这片黑暗之境渲染得更加诡异。

他朝着那只骷髅冲过去,黑色的魔气格挡住骷髅的锈剑,并挥拳对它当胸一击。骷髅被轰得四分五裂,碎骨落在地上。但不过一会,就只看到那些碎骨仿佛有生命一样拼接起来,不到一会就又变回了一具完整的骨架。

凯因正要再聚起魔气,冷不防一支利箭射来,他急忙躲开但躲闪不及还是被擦伤了。

中箭的凯因想找出偷袭者,这时忽然从箭伤处传来一阵奇怪的感觉,他只觉得体内的黑色魔气正在迅速消散,不止如此,他还有种当初被希莉娜吸血时的生命渐渐逝去的沉重感涌了上来……

“不好……”凯因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模糊。恍惚间,他感觉到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他的肩膀处开始流入他的体内。那股箭伤中的死气被这气息驱散,而他的魔气也渐渐被压制在一角。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搀扶着自己的领主。

“谢谢……”凯因低声说。领主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原地休息,而领主拄着手杖,朝骷髅大军中走了过去。

剑士骷髅纷纷向领主拔出了剑,面对这些骷髅,他只是皱了下眉,然后高声说道:“以塞壬之名,我命令你们放下剑!”

剑士骷髅们开始骚动起来,在这片黑暗之中传出了骨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

领主说完这句话,继续向前走去,剑士骷髅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路来。就在他走到骷髅的中间时,一群举着弓箭的骷髅兵将他包围住。

在这群弓箭骷髅兵身后的,是一具比其他骷髅要高大一些,骨架显得十分光滑,犹如玉质的骷髅。在它的眼眶中,闪耀着的则是暗金色的光芒。

领主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向着这具不一样的骷髅直走,弓箭手纷纷用锐利的箭头瞄准了他,只要等他再靠近一点,就会把他射成一只刺猬。

“啧……”领主终于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这不是你们应该存在的世界,趁着我现在心情还没差到极点,劝你们自己回到塞壬的身边去。”

再次听到塞壬这个名字,这群弓箭手也有了几分动摇的意思。

领主一步步接近它们,它们居然没有攻击的意思,反而在一步步后退。

领主凑近其中的一个,上下打量一阵之后冷笑道:“你们果然是来自死星的生物,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们来到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说着,他抬头看向那具似乎是领袖的骷髅,朝它走过去:“告诉我。”

“你们是来自混沌世界的生物,这里可不是你们应该留下的地方。”领主似乎真的动了怒,“看来塞壬的意志是镇压不住你们这个阶层的存在的……”

领主的心里很清楚,这群骷髅是一种侵略性极高的其他世界生物,作为死星之主的塞壬的名字固然能压制得住他们一时。但只要等他们反应过来,贝波多城陷入战火之中,也只是时间长短的事。

塞壬现在没办法立刻赶到这里,这个事实相信这群侵略者很快就会明白过来。只要弄清楚这个首领骷髅的身份,他就有办法暂时控制这群骷髅。但现在,这些骷髅似乎已经快要明白过来那位塞壬的真身不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间,领主放出玻璃球升起保护罩,将骷髅弓箭兵的箭雨挡下。而他的额头也已经能看到细细的汗珠了。

领主心里暗叫不好,因为一些原因,他无法长时间地施展术法。但如果不在这里弄清楚这群骷髅兵的来历,那么他只能使用绝对平衡世界对于外来造物的强烈排斥力将这群骷髅彻底清除。

但这样做的后果是,一旦干涉了如此大规模的外来造物,还处于平衡时代的这个年轻的世界会因为放出过于强大的力量提前进入中子时代,还没有完全进入平衡系统的造物会产生偏移,接下来的中子时代中这些偏移会日积月累,将这个世界的轴心完全歪曲,最终让这里塌陷成一片无声区域。

当然这只是概率在10%左右的风险行为,使用排斥力不一定会让这个世界的能量失去平衡。但是面对10%这样已经算是很高的风险概率,领主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

“真像是那家伙会做的事情啊。”领主低声叹了一句,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一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原来如此!

为什么那个人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那个神父会知道有那么一条通道,为什么这群骷髅兵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绝对平衡世界会有吸血鬼这样混沌的生物存在,为什么艾蜜儿会有如此特异的体质,为什么凯因能进行魔化……

这一切,忽然就在他的脑中串成了一条清晰完整的线。

他捏紧了拳头将保护罩撤回,同时手一挥,飞来的箭雨顿时被定在半空之中。远处的凯因只看到他被箭雨包围,忽然箭雨停止,而他的身体上竟然泛出淡淡的银色光辉来。

“回答我,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领主走到首领骷髅的跟前,低声问道。

首领骷髅没有出声,领主见状冷冷一笑,他身上的那层银色的光辉渐渐扩散开来,就像是这片黑暗的地下墓地中忽然升起的一轮明月一样。

最外面的那些剑士骷髅在接触到这银色光芒后纷纷丢掉了手中的剑,向着中央的方向单膝跪下。弓箭手骷髅也垂下了手中的箭,缓缓地屈膝跪下,只有首领骷髅还站立着。但它眼眶中的暗金色光芒开始剧烈地摇曳,骨架也在发出咯咯的颤动声。

终于,它似乎也承受不住那银色光辉的威压,向着领主跪了下去。

领主俯视着它,说道:“回答我。”

首领骷髅终于开口了:“我们的目的只有战争。”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首领骷髅继续乖乖地回答:“我们被召唤至这里,这里的混沌之力让我们苏醒。”

“你们的战争目的是什么?”

“最初的时间。”首领骷髅回答这句的时候,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听到这几个字,领主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首领骷髅所说的最初的时间,是指的这个世界的核心区域,也是这个世界的源头,一切造物诞生之初。

如果控制住了最初的时间,那么这个世界的造物法则就会被干涉。首领骷髅的回答已经在领主的意料之中,但领主还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就是……那个人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破坏一个世界,他根本就没必要花这么多心思去引诱这个世界的人去打开连接不同世界的通道,也没必要把混沌世界的生物牵引来到这里。就算是得到最初的时间,但仅仅一个世界的造物力量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过家家的玩具一样的存在。

“我们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来到这里。”首领骷髅再度开口了,“请您不要降罪于我们。”

领主似乎陷入了沉思,并没有理会首领骷髅说了什么。

那个人进行了这样的布置,似乎目的真的仅仅只是毁灭这个世界而已,那么那些人为什么会依照他的话来行动呢?

那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们是否知道地下还有这样的一支骷髅大军?

领主轻轻叹了口气,这让首领骷髅一阵紧张。

“你们留在这里,我会让塞壬尽快赶过来。”领主对首领骷髅下令道,“如果让我知道你们离开了这里,对这个世界发动了战争,我会赐给你们一种名为后悔的感情。”

首领骷髅不再说话,而是保持跪地的姿势,让眼眶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随着它眼眶中光芒的熄灭,那些骷髅兵也一样陷入了寂静之中。

“凯因,你过来。”领主对他招了招手。

一直在角落里的凯因只能默默地看着这群骷髅的变化,领主身上那层银色的光辉似乎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让他体内的黑色魔气越藏越深,而且这光芒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走到领主身边,凯因接过了领主交给他的一张地图。领主点亮手杖上的宝石,对凯因说道:“按照这张地图的标记,我们先离开这里。出去之后我们尽快离开贝波多城,地图会告诉你方向,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凯因看着地图,地图上有个位置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告诉他,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当凯因用手去点那个光点的时候,一条细细的光线出现在地图上,为他标出了道路。

于是凯因带头走在前面,领主在他身后沉默地走着。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凯因是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领主则是陷入了对事件的思考中。

看来他还是得联系到青女,让青女去查一些事情。而劳尔和花信必须留在宅邸,因为劳尔不能在这个世界上停留太久的时间。

花信现在还太小,他不能让花信直接跟那个人遇上,就算那个人现在只有一个分身可以行动,但对于毫无战斗能力的花信而言,他还是太危险了。

还有莉莉丝那边,他当初觉得这件事应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因为他留下的空间通道已经被那个人利用了起来……不,不如说是那个人利用了这里的人打开了他当年留下的那个空间通道,为了一个不明的目的。

这件事情,那个人从两百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划了。

这也就是假冒神父为什么要想办把他关起来的原因,因为只要他还留在这个世界上,用来联系他的空间通道就可以一直处于打开的状态,他们就能通过这个空间通道联通到其他的世界。

但由于他们弄清楚连接的方法之前他曾经召唤塞壬来过这个世界,于是空间通道联通到的是死星,那群骷髅大军也因此被召唤到了这里。如果接下来的事情如他所想的话,他必须比那个人更快地找到最初的时间。

一阵虚弱感涌了上来,他踉跄了几步,便立刻用手杖稳住身形。离开地底世界,接连使用各种道具和面对骷髅大军他释放出的自己的本源能力让他的身体已经在超负荷动作了,他必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现在不行……”他深呼吸几口气,将手杖当拐杖撑住自己的身体。

他现在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马上去找到教皇,他得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在前面的凯因,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试图调动自己体内的魔气。

但魔气似乎被极度压缩了起来,曾经能充满他体内的魔气现在被压成了一个小小的种子,安静地缩在他身体的一处,任凭凯因怎么调动它都纹丝不动。

看来领主的力量是他的魔气的克星,因为现在在他的身体之中,属于领主的那股带着银色光辉的气息还在流动,以一种强大的生机在恢复他身体中的各种旧伤隐疾。

这股力量非常温和,当凯因去感受它的存在的时候,它所散发出的柔和的感觉让凯因舒服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能不能控制住这股气息?

在凯因的心中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于是他开始去捕捉留在他体内的每一道领主的力量,这些力量被他一点点聚集起来,最后变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光球悬浮在他的体内。

当他控制自己的气息想要去捉住这个光球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威严从这光球上散发出来,压得他的气息不由得一致,让他膝盖一软差点就跪倒在地。

光球开始疯狂地吸收起他体内的力量,一阵阵的虚弱感让凯因头昏眼花起来,凯因咬着牙想将属于自己的力量夺回,却无法撼动光球半分的吸力。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变成人干的时候,光球忽然停止了动作,然后在他体内猛地炸开,一股说不出的剧痛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想尖叫出声,但这一瞬间他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切发生得很快,对凯因来说漫长得像是持续了几个小时的痛苦在几个呼吸循环之后就消失了,而属于领主的那股力量也在他的身体中彻底消散,把他之前的吸血鬼的能力也一起带着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埋藏在凯因体内的魔种,忽然有了动静。

就在凯因心头一喜,感觉到魔种里的魔气正在缓缓释放出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倒地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只看到领主昏倒在了地上,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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