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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路易斯的遭遇

路易斯似乎是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在梦境里,他被当成小白鼠一样的实验品,身上全是他不认识的、大大小小的管子、仪器之类,永远被一群穿得严严实实的研究人员围着,偶尔还会收到一些令他十分不舒服的眼神。

很少有人知道,路易斯其实不是普通人,他拥有两种特异功能:他能隔空控制物体,并能清楚地看见任何一种器械的内部构造。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顺利从那个孤儿院逃出来,逃大一家真正的孤儿院;他擅长维修机械,除了与他的专业有关,更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他的这两种特异功能。当然,路易斯也清楚自己还不能把自己的特异功能暴露出来,否则肯定免不了一辈子当实验室小白鼠的悲惨命运。但现在,他就是小白鼠,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外星人、队员们、实验室、小白鼠……路易斯将关键词整合,努力分析当前的情况。他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也难以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然而他还是本能地厌恶这里,想要逃出去,不顾一切地逃出去。就算失去生命也要逃出去。

路易斯一向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但如果他觉得自己被严重地束缚起来,那他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束缚,有时甚至不顾自己的安慰。

这已经是一种刻在骨子里、融入血肉的本能。

终于到了某一天,路易斯醒来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周围一直围着他转的研究人员也只剩下两名。路易斯闭上双眼,集中精神,生化战衣的内部构造被一层一层地解开、重组……然后他烫人睁开双眼,两名研究人员的生化战衣就“自动”解开,飞向不同的两个角落,同时有一个很重的仪器砸向他们的脑袋,两根针对准了他们脖子上的静脉。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路易斯飞快地拔掉自己身上的管子之类,皱了皱眉,脱下其中一名与他身材相仿的研究人员的外套和裤子穿上,再穿上一套生化战衣。然而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门就骤然被打开。

长期的训练让路易斯本能地就地一滚,躲开了麻醉弹,随手控制房间内所有的他能控制的东西一齐向门口的人袭去,顿时门外传来一阵哀嚎。能起到一定防护作用的生化战衣早就被路易斯“解下”了。

从未如此滥用自己的能力,路易斯单膝跪地,一手撑地,微微气喘,脑中却疼得厉害,像是有个小人一直在拿斧子劈他的脑仁;又像是被脑电波武器攻击似的,仿佛有无数的针扎着他的脑袋。

然而路易斯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一名躲在门边上的守卫人员将麻醉弹送进了他的身体。

再次醒来,却不是原来那个冰冷的房间,而是更为恐怖和压抑的囚房。路易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肌肉又酸又疼,仿佛全身被车碾过一样。尤其是头部,透支能力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褪去。等等,手臂上好像有点痒,身上也是一篇火热,像是发高烧了。路易斯费力地捋起袖子,看完后倒吸一口气:手臂上有一处变成了青灰色!上面似乎还有几片新长出来的小小的鳞片。路易斯毫不犹豫地撕下一块鳞片,顿时疼得死去活来,路易斯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正在流血的不是他似的。然而他脸部的微笑的变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身上有一阵一阵的痛感传来,那痛苦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连忍耐力如路易斯这般钢铁男儿的,面部都扭曲了起来。他疼得满地打滚,用头撞墙,却反而被电到了,疼痛感反而是加剧了许多。没过多久,路易斯就浑身是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不知过了多久,路易斯痛的晕了过去。

路易斯做了一个又一个噩梦。他梦见了在那个可怕的孤儿院里的遭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原以为做了心理治疗后,那些事情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有的东西,是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无论你用什么办法。直到你迎来死亡。

路易斯在梦中大喊大叫,通着电的金属墙壁闪一串又一串的蓝光闪过,隐藏的摄像头也出了故障,监视路易斯的人只能看见满屏的黑白雪花,什么都看不清楚——那时受了路易斯在梦中不自觉地使用出来的能力的影响。

再次醒来,仿佛隔了几个世纪。路易斯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他不知道的变化。捋起袖子,青灰色的皮肤也不见了,之前的一切像是一场噩梦。但路易斯知道,一切都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事实。他的目光暗了暗。身上的衣服很干净,大概是被什么人换过了。路易斯虽然强行忍住心中的不适,脸却无法控制地变得狰狞。自从到了那个真正的孤儿院,路易斯就再也没让别人给他换衣服了,即使是李希也不行。

最令他恐惧的是,有关这里的和地球上的一切,路易斯都不记得了。路易斯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计一切代价,离开这里。然后,路易斯看见了来找他的辛西娅和伪装成李希的西格利亚。路易斯总觉得两人身上有一种熟悉感,但又觉得“李希”不太对劲,所以一直对这个“李希”十分警惕。但奇怪的是,路易斯却觉得“李希”的脸十分熟悉,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陌生,这让路易斯觉得“李希”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再后来,地下城堡的自毁装置启动,路易斯受其影响,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变成了一只怪物。但路易斯本人对此毫无所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后来受麻醉剂影响,被西格利亚绑起来,又在路上颠簸了许久,路易斯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大概是路易斯到白月星上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了。他什么梦都没有做,却觉得十分清爽舒服。待到醒来时,路易斯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内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让路易斯十分放松。他本人躺在一张米黄色的、十分柔软的床上。如果不是戴着手铐的话,一切就更加美好了。不过这种手铐自然是拷不住路易斯的,但为了更好地弄清楚眼下的处境,他决定还是继续戴着好了。

房间里并非只有他一人。有两个穿着生化战衣的人坐在他的床头,一件路易斯醒来,立即焦急地看着他,问他感觉如何,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之类的。虽然路易斯经过之前的事,已经对这种穿着生化战衣的人产生了厌恶情绪,不过他也看得出眼前的两人的确是在关心自己,所以他还是开了口:“很好,就是有点头疼。”

“那就好,头疼多半是因为之前的麻醉剂的副作用。”其中一人舒了口气。

路易斯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但对方两人显然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跳了起来,相互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欢呼道:“哦,太棒了!事实证明,我们的药剂果然是有效的。”等他们终于消停下来,西格利亚走了进来。

“你终于醒了。”西格利亚看上去却并没有高兴的样子。

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之前的“李希”!他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可是,辛西娅死了。”西格利亚一字一句地说,同时眼睛看着路易斯,后者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路易斯其实对这个名叫“辛西娅”的女孩不熟悉,但他却不会忘记,辛西娅对他毫无保留的、十分纯粹的关心。那像一缕阳光一样,瞬间就照亮了他迷茫的心房。“我们是来带你离开的。”温柔得像是一阵春风。

自己失忆后,第一次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个气息与“李希”几乎一模一样的蓝发男子和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辛西娅。

路易斯并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西格利亚没有骗自己的动机。路易斯觉得自己的胸闷闷的,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悲伤在他的体内酝酿。接着,一滴又一滴,不受他的意志力控制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然后泪水在地板上越聚越多,他的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原来,辛西娅对自己来说,应该是如此重要的吗?

西格利亚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冲那两名研究人员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离开。而路易斯掉落在地板上的泪水,则很快被相应的设备收集起来。

“西格利亚,我要为她报仇。”不是疑问句,也不是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路易斯失忆不假,但却不意味着他就变笨了。他已经猜到了西格利亚来这里见他的目的。

“可是你太弱了。你必须强大起来,才有力量为她复仇。”西格利亚观察这路易斯的表情变化,路易斯还在流泪,但脸上却淡漠地很,十分诡异。

“但是,辛西娅一定摆脱你要你照顾好我,如果她知道你想把我推进火坑,你觉得她的在天之灵会怎么想?”路易斯惜字如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讲话。相反,路易斯的口才其实相当好,只是平常懒得讲话而已。他现在有一部分情绪失控,但依旧可以勉强控制住自己。追根到底,路易斯其实是一个自私的小人。既然已经失去了记忆,那即使辛西娅堆他再重要,那也应该是过去式。何况路易斯是一个讨厌被人控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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