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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梦魇难去

董卓大刀阔斧,刘辩平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发生。自己被控制、被废、被囚禁。

刘琳郭嘉玄魅和云恋日夜守护,却知道他死志已萌,再无悔意。

何太后、刘辩和唐妃走的那天,何太后大骂不止,唐妃梨花带雨的贞烈。唯有他,平静地接过毒酒饮尽。

姑姑,其实死并不痛苦吧?他笑着将酒杯抛出。

杯子画出弧线,他朝唐妃投去一瞥,展开袍袖走到床边静静坐下。

他的举止神态安然高贵,从容有度。

“太后,你该后悔了当初的决定吧。”他的语气里满是讽刺。

“相国立等回报,汝等岂敢俄延!”李儒斥武士绞死了唐妃,双手扯住太后,直窜下楼。他没有想过一个少年也能如此从容。此时的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在掩饰自己的恐慌,色厉内荏啊。

帝王至死也是帝王。他的威严绝对不容践踏,无论何时何地。

太后追悔莫及地驾鹤西去,不知道她是否会有悔恨的泪水?

按照刘辩的交代,刘协对董卓一忍再忍,董卓因此毫无顾忌夜夜奸淫宫女夜宿龙床,时不时就大开杀戒。

刘协常常去的地方成了冰室。宫里人都道皇帝贪玩不知世事,这汉室真的是完了。

“等到巅峰的那一刻,他就会摔得粉身碎骨。陛下再忍耐一时吧。其实最恨董卓的,不是我们,而是公主。”郭嘉劝说刘协继续忍耐,自己眼中也是冷芒暴闪。

当下唯有忍才是上策。

“请陛下下旨放貂蝉出宫吧。”刘琳负手而立,脸上毫无表情。

“公主是想?”郭嘉很感兴趣。

“你会知道的。你可是无所不知的郭奉孝啊!”刘琳的语气满是戏谑。

“美人计?”郭嘉的语气虽然是疑问,可是他的声音很坚定。

“这也是她说过的,以卑贱之身,做震撼人心之事。”刘琳的声音无悲无喜。

“公主果然开始熟悉这天下的生存法则了。”郭嘉的声音里满是欣慰。

“呵呵……我真的不愿意去熟悉。可是我不得不熟悉并辗转其间啊。嘉,你知道么,我的心很痛……”刘琳在心中疯狂呼喊,只是脸上仍旧淡淡的。

刘协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貂蝉姐姐,这就是你的宿命,一如投身男人的世界是我的宿命一样。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怪我太狠太绝!刘琳的身体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夜深沉的时候,刘琳独自抱着双肩坐在角落,任凭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袍。说到底,她依然不过是个女子,心依然不变的柔软。不管她的外表被伪装的如何坚强,她都不能掩盖自己的柔弱。

苍天视刍狗,一人独把江山筹。

一件带着体温和清香的袍子,轻轻覆盖了她娇柔的身躯。

刘琳身体猛然一震。

浓重的眩晕感袭来,她未及反应朝后便倒。

最后的一刻,她只记得接住了自己的,是一个带着青竹般清爽气息的怀抱。

看着怀中尚且有着泪痕的女子,少年低低一叹,拥紧了她。

刘琳感觉自己正走在去一个村子的路上。村民社赛这种事情刘琳打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自然好奇。

她流连在那些小贩们的货摊之间,看着各种带着淳朴气息的工艺品点心和用品。

一块青色的绸布吸引了她的眼神,她站在那里看了许久也不舍得离开。要是买回去做成衣服的话,他一定会喜欢的吧?刘琳喜滋滋地想着,轻快地走了过去。

一阵风吹过,她的面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走了,她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看着它在风中招摇。

这时一群士兵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而过,将她撞翻在地。一个骑士低下头嫌恶地骂道:“你个不长眼的……”骂到一半忽然定住了那士兵粗暴地拽住她,她竟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那士兵将她拽到了肥胖又凶恶的男人面前。

四处鲜血淋漓,人头翻滚,女子和孩子的哭声响彻云端。刘琳呕吐不止。她晕血啊!而这种惨绝人寰的场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被男人带到了皇宫的龙榻上,男人的笑容是那样不堪入目。

“不!不要!”她拼命地挣扎着,反抗着,可是都于事无补。别的女子都化作了笑脸相迎,她们知道这位是董相国,是权力的巅峰,也不失为好的依靠。对于她的反抗,她们冷嘲热讽着,笑声犹如鬼魅一般刺耳。

董卓渐渐欺近。

“美人儿,你是我的了……”他笑得如此丑陋。

“我知道你是谁……皇帝告诉我,你是清扬大长公主,是他和并州刺史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呢。”他抬起她的下巴。

“你哥哥打不过我,那个什么,叫什么郭嘉来着,说你可以让我开心地放过他们……你今晚就是我的了……”

“不,不会的,不可能!我不要,不要——”刘琳惶急地想要挣脱,董卓却死死地拉着她,欺近她,眼里闪动着欲望的火焰。

“不——”她大叫出声,凄惶惨厉。

睁开眼,她冷汗盈身,如溪水般流淌。郭嘉正紧紧地揽她在怀,慢慢抚慰着她那悸动不安的心。

“公主,你梦魇了?”郭嘉的声音温纯,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刘琳惊魂未定,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紧紧地攀住他,身体簌簌发抖。一想到梦中的景象她就只觉得心里空的厉害。她怕,怕这梦中的一切会成为现实。

娇喘微微,她长睫扑扇,眼泪“哗”地流了下来。郭嘉知道许是梦中的景象太过骇人,刘琳还没有缓过神的缘故,心中不由一疼,一句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能告诉嘉,雪儿都梦到了什么物事了么?”

他话语甫一出口,自己都惊住了。

他怎么能这样叫她?这不是在勾引她的伤心事么!难道她会忘记落雪这个名字后面的那些黑暗的利用以及猜忌么?

郭嘉紧张地等待着。

刘琳抿紧了唇,倔强地拭去泪水,什么也不说地站了起来,恢复了冷傲。只留给郭嘉一个孤寂的背影,叫人无法亲近。

郭嘉垂下眼脸,低头。他竟然会犯下如此错误。这个错误,她怕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刘琳只觉得如坠冰窖,四周全都是不变的冷意。原来自己在他心里的身份只是一名女卫啊!他不在乎,他不会在乎。

那么真的会有那么一天的来临了吧?因为她记得那次屠杀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发生了呢。若他们真的要舍弃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刘琳坐在壁炉前,努力地蜷成一团让火焰的温暖游走来驱散心底的寒意。郭嘉看她如此,心中愧悔尤甚。他慢慢地靠近她,想再给她温暖和安定。

可是,她还会接受么?

郭嘉犹豫了。他站的地方离她不远不近,刚刚好五步的距离。可是有一种力量让他不敢再前进。

刘琳再无睡意,只是抱着手臂坐在火炉前,盯着一跳一跳的火苗出神着。

她脸上的泪水早已干了,只是心中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般的,血淋淋的疼痛。

“青衫泠漠随风起,吟啸燕歌凭栏依。

谁知颍川真浪子,腹隐甲兵手握棋。”

她缓缓低吟,一字一句都让身后的男子身心剧震。原来她这样的高看自己,这样的……盛赞自己。

被人赏识是人生的一大幸事,而要让让她赏识则好像是更加的难。但是自己竟然不知道,竟然不知道她的真正情感。她真的对自己有着极高的评价,自己是否承担得住?

郭嘉感觉身上的负担好沉重。只是他愿意去背负。

是啊,他是郭嘉,他是那个始终都不会向命运低头的郭嘉。压力激发动力,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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