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他又不敢直接将人简单粗暴的扛上车。现在对于她，是多进一步都怕唐突，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
道哥在他脚下瑟缩着，身子在风刮过的时候时不时抖一下。
萧年拍了拍它的脑袋，“去那边。”
卖卖惨。
道哥抖抖身上的小绒毛，站起身小跑着朝前方的两人跑去。
原本就心疼在风中等车的念念，现下又多了一个道哥过来抱团取暖，艾夕的内疚又多了几分。
真的是。
念念迎着风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捂得严实的小手扯了扯艾夕的衣角，关心她，“艾夕，你冷不冷？”
艾夕将他的手放回口袋里，“我不冷，站这么久累不累？”
念念摇摇头，“不累，但是道哥好像很冷，它一直在我脚边抖。还有叔叔，也穿得很少。”
道哥的身子确实抖得厉害了，身上的绒毛不足以抵御室外长时间的寒冷。
艾夕蹲下将道哥抱入怀里，想起那人出现在眼前时确实只在长袖衬衫外披了一件长款的灰色大衣。
叹了口气，“念念，过去吧。”
念念聪明，一下就知道了她的意思，迈出小腿立刻朝萧年跑去，奶音清脆，“叔叔，我们快去拿车吧，艾夕和道哥都冷了。”
萧年笑着牵起小家伙的手朝停车场走去，“好，你呢，你冷不冷？”
念念单手骄傲的拍拍胸脯，“我是男子汉，不怕冷。”
萧年笑了笑，打开车门将他抱起放到后座，自己也上了车将车里的暖气开足，启动车辆旋转方向盘。
车缓缓停在艾夕面前。
萧年降下车窗，看着鼻尖冻得通红的姑娘，心疼得紧，“快上车吧，很冷。”
艾夕觉得这几年自己一个人带着念念应该已经练成了个油盐不进的本领，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看到这辆车的时候，所有回忆一下子就汹涌而来。
这是她的车。
载过很多人，她在益和市认识的人。
她低着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拉开后座的车门坐到念念身边，由她在车外带入的寒气使已经暖和的他抖了一个激灵。
艾夕稍稍坐离了他，道哥乖巧的趴在她的双膝上，估计刚刚真的冷坏了，现下一动不动。
萧年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姑娘坐好，才重新将车启动。
庄暗暗的别墅离康宁医院有一段距离，萧年车开得稳，车内暖气适宜，困意渐渐朝艾夕袭来。
念念已经歪着脑袋倚在她的手臂上睡得酣甜，她哈欠连连却又只能强忍着睡意，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习惯使然。
当初她一个人带着念念的时候，不管去哪儿，在路上都不敢闭眼，生怕一觉醒来念念就不见。
“困了就睡一会儿，我认得路，到了再叫你。”萧年开着车，声音沉稳。
两人在后视镜里对视了一眼。
艾夕第一个将目光别开，依旧没有回答。
可真倔。萧年将车拐了个弯，车平稳前行，小家伙和道哥都睡得香甜。
艾母今天刚好休息，艾夕在出发前已经给她打过电话，现下正在屋里包饺子，等着艾夕和念念来，正好给他们下一锅尝尝鲜。
小家伙被艾夕叫醒。他睡饱了觉精神充沛，坚持要自己带着道哥去找外婆。艾夕将他裹紧后把道哥的绳索递给他。
小家伙神采奕奕的牵着道哥走在前头，有时候小步子跟不上了，会被道哥带着小跑起来，气喘吁吁但依旧咯咯的笑得开怀。
艾夕就走在他后头的几步路，不紧不慢的跟着，看着念念欢畅的小脸，神情也不自觉柔和起来。
她一个人带着念念，很多时候都是将他带去工作的地方，念念极少有机会在外面与同龄的小朋友玩。
两人日子过得不算宽裕但也不至于挨饿受冻，艾夕一直尽力的给他最好的，让他与别的小朋友相比不至于有太大落差。但有些东西，她确实给不了。
好比如，别的小朋友都有的父爱；好比如，一个完整的家庭；好比如，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萧年走在最后头，挺拔的身躯不再像往日般寂寥，眼里心里全是小家伙蹦跶的身影与姑娘柔弱的身躯。
这是他四年来唯一觉得生活不再暗淡无光的一天，脑海里甚至已经开始勾勒三人未来的生活场景。
他想，应该还得再与姑娘生一个，不然念念没有伴，会黏着他俩。
“外婆，我来看你了。”念念还没跨进门口，脆生生的声音已经大老远的响起。
艾母拍了拍手里的面粉，站起身走出门口去迎自己的外孙，“念念来了，外头冷快些进来，外婆给你包了饺子。”
他牵着道哥来到艾母跟前，主动介绍，“外婆，这是一位叔叔的狗，它叫道哥。”
艾母其实已经见过道哥。
在艾夕离开的那段时间，萧年经常带着这只狗过来看他，在她空闲时两人会聊上几句，她忙得不可开交时他就在一个人在一旁坐着。
艾母也曾劝过他，“夕夕这脾气倔，你不必等她，如果有合适的就试着处处吧。”
萧年应承着，“嗯，我不等。”目光却望着远方幽深明灭。
然后接下去的每个星期，还是照旧出现在康宁医院。
其实两个人都倔。
只是一个在原地等着，一个却不停的逃。
念念牵着道哥进了屋里坐着，艾夕出现在门口，萧年紧随其后出现在视野里。
艾母看到两人同时出现一点也不意外。
将人全部招呼进屋里，便把门关上，隔绝掉外头的冷空气，端起桌上包好的饺子就朝厨房里走去。
小家伙在沙发上坐着看着电视放映的动画片，两个大人干站着。
屋子不算小，但艾夕却一下觉得有些局促。她只好跟在母亲身后进去给她打下手。
艾母见她进来，边将饺子下锅边问，“你们两个聊过了？”
艾夕见着实没什么好帮忙的，就倚在流理台边上，低头玩着手指，
“聊什么，没什么好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