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浅夏掀开帷幔,看了看又转向君瑶道:“前面拐角处就是大尚庙了,你、、、、、愿意陪朕去看看他吗?朕去了,他必是不见的。”
君瑶听了点了点头。
大尚庙。
西门浅夏和君瑶一行人站在黄昏的大尚庙门前就听到了自寺内传来的钟声和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笛声。
主持云空大师出来接驾,西门浅夏看着慈眉善目的云空道:“听说方丈这里新得了一壶好茶,还不快请朕去品一品吗?”
云空大手一挥,颇具佛家风范,道:“皇上禅房请吧。”
云空陪西门浅夏往里走的时候,看着旁边的白衣安静的君瑶道:“老僧觉得洛妃和佛家很有缘的样子,大抵平日里很是喜欢荷花吧。”
君瑶听了,忙行礼道:“大师说的不错,我平日家确实是着实喜欢荷花的,但都是玩的,并不曾当真的。今日能的大师如此高赞,真乃三生有幸。以后还望大师多多点化。”
云空轻轻一笑,右手轻轻的捋了捋下巴下的白胡子道:“那是自然。能为今半的第一才女,现在的洛妃指点一二是老僧的荣幸。”
西门浅夏饶有兴趣的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嘴角一笑,趴在君瑶的耳边耳语了一句:“自会有人带你去见他。”便随着云空大师走了。
陆思空却留个下来,只见三个年轻的小沙弥走到君瑶和陆思空身边道:“施主,随小僧来吧。”
君瑶看着陆思空淡定从容的样子,知道他必是来过的,也就释然跟在后面。
她突然变得有些害怕,她害怕看到涯纪就像那天晚上忧郁的少年再也回不去过去的洒脱样子。
幽静的甬石子路,路两边的菊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似欧阳府那样的花团锦簇,倒确实是清修好地方。七拐八拐的避开了大多数的人,终于在后山的处的一处禅房处停下。
悠扬的琴声自庭院深处传来过来,空灵的音乐让君瑶觉得自己正处在冰雪的美丽世界。
就是他了,也只有他能弹出这样的琴音了。
簌簌的枫叶就如同火红的幽灵静静的打在涯纪的魁梧却又着实性感的肩膀上,他照旧是一袭长长的白衣,乌黑的秀发随意的铺在他的脑海,随风激荡而来。
君瑶看着他独坐枫林抚琴的背影,就像是注目一尊白色的精致的雕塑,她总觉得他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苍凉。
她轻轻的出口,在离他还很远的地方止步,叫道:“涯纪公子。”
他的琴声戛然而止,周遭所有事物仿佛还都依旧沉浸在他的琴声之中,骤然而停的琴声使流动着的空气都显得那么的突兀。
琴声突兀的停了,正坐在禅房里和云空方丈品茶的西门浅夏突然手一抖,就好像上学走了神的太学学生突然被师傅叫醒。
旁边站着的侍者早上来手忙脚乱的侍候。
而枫林里静坐的涯纪听到君瑶的话,他没有动,亦没有说一句话。
君瑶一摆手,陆思空早识趣的领着小沙弥退下,道:“洛妃,奴才就在门外候着。”
偌大的美丽的枫树林便只剩下君瑶和涯纪了。
君瑶上前看到涯纪的脸色从来没有过的苍白,就连往日性感的嘴唇也是毫无血色,额前的发凌乱的就像是秋天的枯草,没有春天里那般的朝气和活力,就像是诉说着一个关于忧伤的爱恨故事。
就连此刻放在琴弦上的修长的手指也微微的颤抖着,他的眼神空洞的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那样洒脱不羁的浪子形象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来了啊,瑶儿。”涯纪并没有抬头,依旧把目光放在面前的琴上面。
“对啊,我来看你。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呢?”说着君瑶蹲下身伸出手指挑了一下中间的那根琴弦,发出了‘镗’的一声,琴弦就像是婀娜多姿的舞者,重复着同样的旋律。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与往事充盈了他的整个心房。
“因为你的身上有他的味道。只有他的身上才有那种独一无二的冷漠和暧昧混合的独特味道。师傅称之为是‘杜艾’。”
“‘他’?公子指的是谁?”君瑶轻轻一笑道。
“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他是谁?又何必来问我。那日他在静心堂里吻了你之后身上就有同样的味道,在畅微湖他要你做他的皇后的时候身上亦是这样的味道。你大约也知道我是个很奇怪的人,总能能别人所不能的古怪东西,他只要和你在一起、心里想着你的时候,身上每一处就会弥漫这样的淡淡的香味、、、、、、”
“现在整个大尚庙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杜艾的味道,而且浓郁的不行,即使他不来见我,我也知道他确实是和你在一起。”涯纪轻蔑的一笑,仰起头来直视君瑶道。
“这把琴是他的那把‘怡’。”君瑶就像是自言自语似的看着这把古朴的琴体。
“是。他那日来问我,需要什么?我就只要了这把‘怡’,别的我也不在乎。”
“这是先帝御赐给他的东西,他能赏给你,就能看出他待你自然是与别个不同的。可、、、、、、你还是不肯原谅他?过去的亦已过去,公子又何必太过于执着。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恰巧的误会罢了。纵然他有万般的不是,但毕竟也是公子的不是,公子向来是率性而为,不与人结怨的,夜闯欧阳府想必也是有苦衷的,只要公子说出为什么夜闯欧阳府,所有的事不就都了结了吗?”
“恨他?我怎么会恨他呢?不过也是,我恨他为什么又把我救活,为什么不让我一直沉沉的睡去。涯纪平日里待姑娘很好,不仅仅是因为涯纪欣赏姑娘,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姑娘知道吗?”
君瑶轻轻的摇了摇头,一片枫叶掉下来,落在她的发上。
“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我也就喜欢你。那日在我们在锦绣园第一次见面,我因为不胜酒力醉倒在餐桌旁,而且胡言乱语;那日在畅微湖我中途醉倒被众人抬去休息。姑娘当真以为涯纪真的是不胜酒力吗?涯纪只是不愿意他把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都毫无保留的放在你身上而已,是你抢走了他所有的爱。”他说着轻轻的就像是抚摸着爱人的脸庞一样似的抚摸着每一根琴弦。
“你、、、、、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吗?他知道吗?他知道你爱他吗?”听了这话的君瑶手指不住的发抖,但她的脸还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有点儿可怕。
“也许值得,也许不值的;他也许知道,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但这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君瑶没有说话,仰起头来一味的看着蓝色的天幕,大团大团的棉花般的流云随意的飘在空中,她的眼睛被眼光刺得生疼,眼泪差一点就快要被刺激的流出来。
“我要回洪荒山了,在走之前希望能求姑娘一件事,还望姑娘一定要答应。”涯纪继续说道。
“有什么事公子尽管说,君瑶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涯纪求姑娘替我好好的照顾他。也只有姑娘肯答应我才放心。”
“可、、、、、可瑶儿现在亦是他人妇了。”
“但是姑娘心里还是爱他的,不是吗?人生苦短,何必要和自己的心过不去呢。我这一去,以后未必就再会回来了,还望姑娘一定要千万答应才是。”
君瑶看到涯纪的眼里流露出的无限温柔,原本还强硬的心一下子就温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