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早依次坐满了锦绣园的侍妾,真真是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众人见君瑶白色华裳笑靥如花的在枫宇和沏露的跟随下踏了进来,皆噤若寒蝉似的,缄口不言。君瑶自是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和不妥,忙行至慕容晓雅身边作揖道:“臣妾给姐姐问安。”
“赐座吧。”慕容晓雅对身边的丫鬟说道。
“妹妹一向是时间观念甚重的人,往日都是来的那样早。怎么王爷才走了这一日,就来得这样迟?怕是昨儿和皇上去大尚庙进香,被庙里的熏香给熏着了吧。”慕容晓雅看着君瑶道。
只见底下的嫔妾除了静坐在角落里的晚秋之外皆发出唏嘘之声或是窃窃细语。
“大后日便是丁楠王爷寿诞之时,王爷原本是要写些对联和祝寿诗送过的,只是王爷因为近日匆忙只得空写了几幅对联,那祝寿诗还未得。昨儿王爷临走之时细细的交代了务必要在丁楠王爷寿辰之前送过去。所以瑶儿昨夜少不得思忖了一会儿,今早上就贪睡了一会儿,还请姐姐原谅。”君瑶提了提裙子坐在那个上好的杏木做成扶手椅上说道。
“哦,既是这样,那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想必这只有妹妹这么蕙质兰心、通古博今的人才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哪里像我们这些笨手笨脚的人就只配感谢粗活。”慕容晓雅接着说道。
“姐姐这是哪里话?姐姐自是江南名媛,无书不通,无诗不精。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臣妾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王爷这样安排左不过是看着臣妾日日闲着无聊,而姐姐恰又忙着打点王爷的事务不得抽身才让臣妾来做的吧。姐姐应该高兴才是,王爷这是疼爱姐姐啊。”
慕容晓雅听了君瑶如此说,脸上浮现了轻轻的淡淡的微笑,看向坐着不敢说话的侍妾们说:“你们瞧瞧,她的这张巧嘴。真真是让人欢喜不是。”
诸位嫔妾自是大大的夸赞了君瑶一番,君瑶自是不会把这放在心上的,只是淡淡的一笑便罢。
这时慕容晓雅扭头又对着君瑶道:“妹妹,不是姐姐说你。虽然咱们姐妹知道你和皇上之间是没什么的,但是妹妹到底还是要避嫌吧。王爷不这么想,我不这样想,但是包不管别人不胡思乱想啊。妹妹到底还是要为了王爷的声誉亦为了自己的清白着想啊。”
君瑶听了淡淡一笑,道:“昨儿君瑶着实是舍不得王爷,知他路途艰难,一路奔波实属不易。昨儿姐姐因为身体不适早回去后,臣妾就想左不过是顺路就到那大尚庙里为王爷祈福,恰巧遇见皇上到那里找云空大师品茶。真的不是有些人口中说的那样的。”君瑶扫视了一圈,见诸侍妾饮茶的饮茶,还有人拿着小点心吃。
“上茶啊,你们这些小蹄子还愣着干什么。”慕容晓雅见君瑶看向诸侍妾又扫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桌子忙说道。
君瑶朝向枫宇看了看,两人相视一笑。
待到丫鬟们端了精致的茶盏上来之后,君瑶接了来品了品,淡淡一笑,确实是上好的普洱。
出了秀锦阁已近正午,虽是已经是快要近中秋了,但到底秋老虎使得正午的天气炎热无比,君瑶是第一个怕热的人,所以携了枫宇和沏露快步走在前面。这时只听后面有人叫道:“洛王妃妃但请止步,臣妾有话要说。”
君瑶听见忙止步转身看见一个身着淡绿色单丝碧罗笼裙,显得十分的清新优雅,头上斜插的四蝶银步摇更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活脱脱的与别个不同。
君瑶倒觉得她的身上真真流淌着熟悉的气息。
“原来是晚秋妹妹,有什么事,妹妹但说无妨。”对于锦绣园的诸多侍妾,虽然君瑶都不大识得,但晚秋却给她留下的深刻的印象的。
晚秋听见君瑶叫自己的名字,甚是欣喜,忙作揖道:“原来洛王妃竟识得臣妾的名字,真是晚秋三生有幸啊。”
君瑶听了忙扶起晚秋道:“那日我和王爷大婚之时妹妹见洛神殿没有普洱想要送过来时,我就记住妹妹的名字了。妹妹接人待物很是细致体贴,叫人不记住也难啊。”
晚秋本想告诉君瑶些话,一眼瞥见君瑶身边站着的沏露,忙岔开话题道:“如今快要到中秋了,臣妾那秋霜阁的菊花开的正好,洛王妃又是极会作诗的。不知洛王妃肯不肯赏脸到秋霜阁走一遭,臣妾陪您赏赏花吟吟诗,就咱们两个也说些梯己话。臣妾虽不才,但也是识得几个字的。”
君瑶听了,脸上浮现出微笑,道:“甚好,我正捉摸着最近赏菊花的事来着。偏巧妹妹就说了,我午后自会过去。”
晚秋轻轻点头,作揖道:“臣妾告退。”
君瑶颔首一笑,和晚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欧阳府。后花园未名湖边。
宇文洛司一袭蓝色的窄袖流仙裙,高高耸起的流云髻上金钿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额前淡蓝色的华胜显得她异常的光鲜亮丽。
她静静的坐在未名湖的同心桥上,拿着鱼食不时的洒向湖里,只见湖面上不时跳出二尺来长的红鲤来,这时宇文洛司的脸上就会挂上微微的笑。
而一直侍奉着她的丫鬟婆子则站在离她甚远的地方,这时只见宫悄悄的走了过来,照旧是那样不阴不阳不温不火的脸庞和淡漠的表情。
听见宫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宇文洛司的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道:“青天白日的,你这样急急的赶来,事情怎么样了?”
只听宫道:“回夫人,一切皆以收拾妥当,夫人无须挂心。”
宇文洛司听说把手中的鱼食放下,拿起身侧的案几上的茶盏放在嘴边抿了一下,复又放下道:“很好。你下去吧。”
几日以后,京城无人不晓,欧阳府的月姨娘一夜之间得了失心疯竟疯了。
锦绣园。秋霜阁。
她绕过一道又一道的弯才来到略显朴素的秋霜阁,这里没有秀锦阁的富丽堂皇,没有洛神殿的华贵优雅,甚至都没有弱水轩那样的小巧精致。这座小小的殿宇偏僻而又不奢华,倒是个极幽静的好去处了。也是花香鸟语微微蒸腾的好地方。
君瑶看着满满一院子的菊花,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君瑶看见晚秋早已携了三个丫头等在秋霜阁的门口,换了上午还穿着的单丝碧罗笼裙,只穿了一件平常的大摆裙子。头发上也只简单的戴了一只钗而已。
晚秋远远的看君瑶一个人走了过来,忙作揖道:“参见洛王妃。”
君瑶忙急急的把她扶了起来,道:“看到妹妹这满院子的菊花,倒让我想起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的雅兴了。妹妹日日守着这样的花海过日子,真是好福气啊。”
晚秋听了笑道:“只不过是种着来赏玩罢了,哪里有那样高雅的情操,没得玷污了五柳先生也未可知。左不过臣妾为什么会喜欢菊花,洛王妃想必比晚秋知道的更详细吧。”
君瑶听她如此说,那眼圈一红,原来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
晚秋把君瑶带至花圃中的一个叫做“靖节憩”的小亭子里,亭子的用天然的石头雕琢而成的石桌上简单的放了几色果脯、茶点。
石桌子四周的方凳上皆放着用素罗做成的小垫子,君瑶淡淡一笑,坐了下来。
晚秋自是把人都打发的远远的。待众人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的时候,原本面带微笑的矜持不已的晚秋突然突地一声跪在君瑶面前,那眼泪就如断线之珠一样掉了下来,道:“奴婢晚秋给姬太妃娘强请安,给洛王妃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