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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进汽配厂

文清带着行李,在车站乘车去龙水镇上的大风汽配厂。一路上,他的心情似乎显得很沉重,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他漂泊人生的开始,但他觉得对他来说,不求其他的,只求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容易呀。他看着车窗外那慢慢地向后退去的县城,转眼间觉得县城是多么的遥远了,也变得十分的陌生了。

大约半小时后,车就到了龙水镇。这里是一个工业小镇,也非常繁华热闹,那不宽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他下车后仿佛搞不清方向了,因为只去了一次,一时也认不得路,只好去路边问路。那摆摊的老人用手指了指,他就沿着那条街向大风汽配厂走去,他仍不太放心,就边问边走,走了好一阵,终于到了厂门口。他把被子和日用品等行李放在门卫室,先到刘厂长办公室去报到。

刘厂长见文清来了,说道:“你来了,先坐会吧。”

他看见刘厂长在打电话,坐下后没敢出声,喝了口水,等刘厂长打完了电话才说:“刘厂长,我那边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来上班了。”

刘厂长说:“你等会,我通知了分管生产的徐厂长,他马上来,你就去他的生产科吧。”

不一会儿,胖胖的四十出头的徐厂长走了进来,问道:“刘厂长,你找我?”

刘厂长指了指文清说:“徐厂长,这是新来的,他叫文清,你给他安排个工作吧。”

徐厂长说:“好的。”

刘厂长说:“这个小伙不错,是个文人哟,这样的人才我们厂是需要的。我看……年轻人,还是先下车间锻炼锻炼。”

徐厂长明白似的点了点头,他对文清说:“走,去楼下我的办公室。”

文清起身说:“好,刘厂长,谢谢你的关照。”

刘厂长笑着说:“你好好干吧。”

文清跟着徐厂长来到楼下办公室,徐厂长给文清倒了一杯水,说:“你叫文清,是县科协《科普开发》报的编辑?”

文清点了点头,说:“是的,哎,你怎么知道的?”

徐厂长说:“昨晚与刘厂长喝酒,他告诉我的,说你是个文化人,是一个不错的小伙,不但文章写得好,而且为人低调。年轻人,你好好干,现在我们这个厂可是全县重点企业,效益非常好,想进我们这个厂的人多得很,你能来到厂里上班,真的不容易,而你得到刘厂长的认可……更不容易哟。”

其实他早就听说过,大风汽配厂是效益最好的企业,许多人想进还不行,厂里要求进人必须要大学生,就是有了大学文凭也不是随便能进的,还要有点关系的人才能进厂。既然要求这么高,他想在这儿干活一定很好,可他一看就感觉到没有想象的那样好。不说别的,就是刘厂长和徐厂长办公室,看起来却是那样的简朴,除了一张办公桌和一台电脑外,几乎没有别的了。这哪能与他呆过的县科协和县文化馆办公室相比呢。

文清听后,很高兴地说:“好,谢谢徐厂长的关心,我一定好好干。”

徐厂长拿出纸写介绍信,就边写边说:“去二分厂吧,那儿正需要人,先去淬火。”

然后,他把介绍信递给文清说:“你拿着介绍信去二分厂报到。”

文清接过介绍信,起身说:“谢谢徐厂长,我这就去二分厂。哎,请问一下,二分厂在哪儿呢?”

徐厂长说:“沿着公路走一公里,总厂在这街尾,二分厂就在街头,你去问吧。”

文清走出徐厂长的办公室,到门卫室拿起行李和背包,他问门卫:“师傅,请问去二分厂往哪儿走?”

门卫朝他来的地方指了指,说:“二分厂就在那头,往前走可能有一公里多哟。小伙子,你还是打个出租车吧,你提着这么多行李,不方便。”

文清想了想:“可打车要5元钱,我现在才来,钱很紧。不过今天提着这么多东西,就只有打车了。”

随后,门卫给他招下一辆出租车,文清将行李抱上车,说:“去汽配厂二分厂。”

司机说:“好。”

文清来到二分厂门口下车后,提着行李去到厂门口,门卫出来问道:“你干什么的?”

文清说:“我是来报到的。”

门卫看了看文清,更看了看了他的行李,有些不解地说:“报到,好像这儿没招人呀,你是怎么来的,你是才毕业的大学生?”

文清想,看来平时大家说的是真的,这个厂平时不招人,要招都要招大学生。但那些大学生愿意来么?人家读了那么多书,也那么有文化,难道不想进好点的部门,偏要来这里,是不是他们在夸夸其谈,有意抬高他们厂的声誉。他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不是大学生。”

门卫笑了说:“不是大学生,你能来,你肯定与厂里哪个当官的是亲戚,不然你能来到这汽配厂上班么?”

文清笑了笑,没回答。

门卫就朝楼上指了指,说:“二分厂厂办公室就在二楼,你上去吧。”

文清把行李放在门卫室,拿着介绍信去到厂办公室。二分厂厂长看了看文清,问道:“你找谁?”

文清说:“请问这是二分厂厂办公室么?我是来报到的。”

厂长说:“是不是总厂介绍来的,你的介绍信呢?”

文清赶忙把介绍信递给她,她看了看后,又带着文清去楼上的生产科办公室,把介绍信递给黄主任说:“这是总厂介绍来的,你就安排一下。”

黄主任给文清介绍道:“这是我们二分厂的陈梅厂长。”

文清看了看一脸和气、很有气质的陈梅厂长,赶忙叫了一声:“陈厂长好。”

陈厂长说:“你就听黄主任安排吧,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陈厂长走后,黄主任看了看介绍信,拿出一份表来让文清填好后,然后就带着他到厂对面的职工宿舍安排了住处,说:“你先把住宿安排好,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上午8点就上班,你的具体工作是淬火。没事时,你先去淬火车间看看。”

文清一看这间寝室,一共有三张床,见里面有一张床已住了一个人,这人也许是上夜班,正在睡觉。

文清就在最外面的一张床上住下。这幢职工宿舍楼里好像都住满了人,楼上楼下不时传来脚步和说话的声音,声音更大的是从对面厂里传来的机器轰隆声……还没习惯的文清,感到这儿很嘈杂,灰尘也太大,由于屋里挂着上班的衣服,也不时散发出一股汗臭味。让仿佛还沉浸在县文化馆那优美整洁幽雅环境中的文清,多少有些失落,但他尽量调整自己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他想,能有个地方落脚也就不错了。

这时,床上睡着的那人醒了,看着文清问道:“你是新来的?”

文清点了点头,说:“是的,你来多久了?”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来了三年,老工人了。”

文清说:“以后多关照,我叫文清,你呢?”

他说:“我叫郑兵,有一个门卫就是我的姐哥,不然,我怎么能进得到这个汽配厂呢。你呢,认识哪个当官的?”

文清说:“我认识刘能厂长呀。”

郑兵吃惊:“呀,你能认识刘能厂长,不得了,他却是总厂厂长哟。全厂近千人都由他管,你娃肯定有出息的。”

文清说:“不,我只是认识,没其他的关系。”

郑兵说:“既然认识他,怎么来车间淬火,他随便安排你做个什么,也比淬火轻松嘛。”

文清笑了说:“淬火也行,只要能进这个厂,就已经不错了。”

随后,郑兵带他去厂里的伙食团买了饭票,再带他去厂里的食堂吃了饭。然后,文清回到寝室,就倒在床上休息了。

不知是兴奋或是担忧,他昨晚没睡好,脑子里总在想着大风汽配厂这个陌生的地方,对他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他不知道。他想:现在这个事还难说清,也许就从他写诗那天开始,就注定了要东走西奔,也许就是从他来到县城开始,就注定要和命运抗争,但生活跟写诗是两回事,梦想跟现实更是相差甚远。

文清早早起了床,吃了早饭后,还没到8点,他就去到淬火车间,在车间里转转,到处看看,最让他感兴趣的是那个淬火车间,上夜班的那个组还没下班,他们还在围着红红的火炉,在机器的轰隆声中忙乎着。

他走近一看,只见那些干活的人,满脸被整得黑黑的,头上戴着安全帽,身穿着已黑得发亮的工作服,全身上下冒着汗水。文清看着,心想:我原来是来干这个,整天围着火炉转,还要用钢夹子夹钢板,这活多累呀,我能干得了么,但来都来了,不干又能去哪儿找工作?他就不断给自己鼓劲,别灰心,别人都干了自己也能。

这时,车间的黄主任走过来叫文清去,把他带到一个小伙子身边,看样子这个人年龄不大,但很精神,一看就是能吃苦能干活的那种。黄主任介绍道:“这就是你们组的组长,叫李新。”

文清一看,李新只有30岁左右,看穿着打扮也是龙水镇上的人,他怎么不像其他人一样去做生意,而来这儿干活呢?都说凡龙水镇上的人都会做生意都会挣钱,他就是搞不懂他怎么来这厂里呢?人各有志,他在厂里上班也是凭劳力挣钱,也是正当的职业。文清马上叫道:“组长好。”

黄主任又对李新说:“这个是新来的,叫文清,是总厂介绍来的。按厂里的安排,他就分到你们淬火组,你就好好带他,他有三天的实习时间,他可是个文人哟,让他早点熟悉工作。”

李新一听说是文人,就从上到下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一看他这文质彬彬的样子,问道:“你既然是文人,为什么来干这活,很累的,你干得了么?”

文清马上说:“组长放心,我也是农村来的,我干得了的。”

李新一听笑了,说:“好,那就去换套旧衣服,因为厂里不再发工作服了,就自己找一套工作服吧。”

文清回到寝室随便找了一套衣服换上,又来到车间。

李新说:“走,我带你去车间办公室领取手套和安全帽。”

在手套和安全帽领来后,李新说:“每次上班你必须戴上这安全帽,不然要被罚款的。每个月每人只有10双手套,你要节约用,你先用一副,多余的你拿回寝室放好。”

文清又赶忙把这9双手套拿到寝室去放好后,来到车间,李新安排他去推一个手推车来,马上和他去装钢板。李新看了看生产车间下给他们今天的生产计划,然后对照着去装要淬火的钢板,他们先抱好,再装上一车,文清帮着李新推到大炉前,又回来推。

不一会儿,到上班时间了,那个组下班了,组长对巴哥说:“巴哥,你快去捅火炉,一定要捅亮风。不然,今天上午的火就燃不起来,生产科下了这么多任务,怎么完得成呢?”

巴哥换好衣服,马上就去到大炉前,由于大炉温度高,巴哥只能站得远远的,用长长的火钩去捅火炉。不一会儿,汗水就打湿了他的衣服,李新走过去,说:“巴哥,你去休息一会,我来。”

组长接过火钩,又继续捅火炉,终于炉膛被捅得亮亮的,再加上煤,火炉又轰轰地燃起来。

组长安排文清做最后一道工序,在前面烧火的人,从炉子里用火钩钩出红红的钢板,又有两人将这烧红的钢板夹到冲床上,按需要的形状冲好,就放到油池里淬火,在规定时间内,机器停了,文清就和另一人将淬好的钢板夹出来放在地上。

起初文清总夹不起,组长就手把手的教,慢慢的他终于能夹起了。可速度太慢,组长一次又一次地做示范,他想努力夹快一点,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速度就是跟不上,更不能与大家合拍,组长就说:“人家刚来,有三天实习时间,肯定有一个适应过程。”

大家好像都十分听组长话,组长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干,放慢了速度,文清也就基本能跟得上。很快就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组长说:“我们去吃饭,吃了饭再接着干。”

从来没干过重活的文清,这么折腾了一个上午,那握夹子的手打起血泡了,一伸一弯的腰也被整痛了,可他还是强忍着,在伙食团排队,等着打饭。他看着那排队打饭的人群,个个脸上充满着笑意,他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李新笑着问:“干这活很累,你受得了么?”

文清强装笑脸说:“我能干的,没事的。”

组长说:“能干就好,文清呀,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文清觉得厂里的饭菜还是很好吃的,他看了看整个食堂,大约有好几百人在吃饭,有的穿着工作服,看样子也是跟他们一样上班的人,也有的穿得干干净净的,可能是上夜班或中班的人,现在没上班,在休息。

里面也有不少女工人,她们即使是在上班,也比男工人讲究多了,工作服也干净得多,文清搞不明白,在厂里干活这么累,怎么大家都还是有说有笑,看上去还十分开心。吃完饭后,他们在车间里休息了一会,抽烟的就抽一支烟,不抽烟的也在那儿坐坐。

随后,组长叫了一声:“干活了。”

大家立马各自拿起工具,开始干活了。

时不时就有两个女的走过来,用尺子量了量,又随便抽了两块已淬好的钢板去打硬度,合格了才准继续淬。一个检验员看着新来的文清,问组长:“李新,你们组又来了一个?”

组长点了点头,说:“是的,今天才来的。”

那检验员看了看,没说什么,又转身走了。文清觉得,在这车间里,检验员的活儿最轻松,他对她们投去了十分羡慕的目光。

很快,到下午4点了,在他们准备下班时,上中班的那个组来接班了,也跟他们一样做着各种操作前的准备。

下班后,大家去厂的洗澡堂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他们就回家了。

文清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回到寝室。可不知怎么的,他这时却睡不着,虽然手被打起血泡,腰痛得不能再弯,却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连续上了几天班后,文清觉得这淬火的工作不是很复杂,基本的操作程序他已经掌握,干起活来也跟其他的人一样,能够知道自己这道工序该怎么干,要如何才能干好。但尽管他尽力去适应这里的活儿,结果干起活来就是速度跟不上。

这天淬火机刚停下,文清就用夹子去夹淬好的钢板出来时,不知怎么没夹稳,钢板落到小李的脚上,小李的脚被烫伤了,痛得他直跳,大声地叫喊:“哎哟,哎哟……”

组长见状走了过来,狠狠地批评文清:“你已经来了好几天了,怎么还这样子,在这儿干活不像你写文章那么轻松,要拿出点干劲来,我们的工作是每天都和钢板打交道,弄不好就是一个大口子什么的,你明白么?”

文清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听着组长批评,一句话也不敢说。

组长批评了一阵后,语气稍有缓和地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扶小李去厂门外的药店包扎包扎,你看人家痛得多难受。”

文清这才放下手中的钢夹,扶着小李去厂门外的药店,医生给小李包扎好后,还给开了一些消炎止痛药,说:“没什么,不用着急,只是外伤,有点痛哟,我给你开了止痛药吃后,再敷点药就好了。”

文清赶忙付了医药费,扶小李回寝室休息,他回来上班时,组长又狠狠地批评了他。文清真有点想不通,心想:在干活时谁没有个大意,再说又不是有意的,用得着被你批评来批评去的。但他还是忍着,只是愣着听着,没有出声。

最后,组长又说:“开始干活,大家愣着干什么!”

在这之后,文清干活就更加用心了,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干,而且还要干得快干得好。他觉得自己从哪方面讲都不比别人差,而且是在家干过活的农村人,相信自己肯定能干好的。

下班后,大家洗好澡换上衣服,组长带领大家去看望小李。

组长问:“小李,痛不痛呀?”

小李说:“有点,但也没什么。”

组长又问文清:“好多医药费呢,是你付的么?”

文清说:“30元,是我付的。”

组长给巴哥说:“巴哥,你记到账上,小李的医药费,我们这个月算工资时从总金额里扣出来给文清。”

巴哥点了点头。

文清说:“别,组长,小李的脚是我不小心给他烫伤的,医药费我来付。”

组长狠狠地瞪了文清一眼,说:“这个你别争了,又不是为你一个人的事烫伤小李的脚,是在上班嘛,只因厂里有规定,个人操作不当不能报销,那就我们组里解决,就是大家来摊。”

文清还想说什么,巴哥拍了拍他说:“你别说了,听组长的。”

随后,巴哥说:“组长,这时还早,我们是不是……去打打长牌?”

组长笑了说:“好,打几盘吧。”

组长又说:“哎,小李受伤了,组里那几个又打不成,还差一个人。文清,你会打长牌么?”

文清说:“我会打,但打得不好。”

组长说:“会打就好,走,我们去那边巴哥家里打。”

随后,大家到另一幢职工家属院的五楼,巴哥的老婆是汽配厂喷漆班的班长,刚好上中班去了,家里没人,巴哥先是热情地为大家泡上茶,再拿来两包烟放在桌上,陪他们打起牌来。

组长说:“巴哥,你叫组上不打牌的几个别走,全部上来玩会,等会我们组去‘打平伙’,大家也高兴高兴嘛,你看……行不?”

“组长说行就行。”巴哥说罢,就站在他家阳台上,对着正站在厂门口的组里的其他几人喊道:“小刘,组长叫你们几个快点上来,今晚‘打平伙’哟。”

随后,小刘他们几人上来了,巴哥给他们开起电视,叫他们看电视,然后他们4个人就打起牌来。

这时,文清摸出钱来放在桌上,组长笑了:“把钱收回,你才来,不懂这儿的规矩,由于厂里的工资低,一般大家身上都没多少钱,打牌是打欠账,由巴哥记好,在厂里发工资时由我统一扣,该给谁多少就给谁多少。”

文清明白了,赶忙把钱收起。

他们打了好一阵牌后,由于他们输赢打得很小,文清输了20元,组长说:“你也要记住,发工资时我就扣起给他们哟。”

文清说:“行,我记着的。”

组长说:“走,‘打平伙’啰!”

文清说:“‘打平伙’?算了,还是我请客吧,我才来,全靠你们对我这么关照嘛,我请你们喝几杯。”

组长说:“大家都是干活的,不是像其他单位拿‘巴和钱’,没有什么关照的。再说,我们这儿从来不要哪个请客,大家都是兄弟伙,‘打平伙’就是AA制。”

巴哥说:“是的,一般组上‘打平伙’,都是组长出面去厂门外的那家餐馆欠账,每个月厂里发了工资后,再由组长统一去付,也就是说从大家工资中扣,就是大家各出各的。”

说着,他们到了厂门外的那家餐馆,一进门老板就迎上来打招呼,看样子和他们很熟的。组长就亲自去点了几个菜,叫文清:“你跑跑路,去把小李叫来。”

文清说:“他的脚伤了,能走么?”

组长说:“叫他一定来,要是他不能走,你就是背也要背来。”

文清到小李的寝室,说:“小李,今晚我们组上“打平伙”,组长叫我来叫你,你一定要去。”

正躺在床上的小李,一听是组上“打平伙”,马上翻身起床,十分高兴地说:“‘打平伙’,我当然要去,走,你扶我嘛。”

待文清把小李扶去那餐馆时,菜已端上桌子了,大家也已坐好了等着,文清和小李坐下后,组长又给他们倒上酒,文清说:“组长,我不会喝酒。”

组长说:“年轻人,怎么不会喝酒呢,来,不管怎样都要喝点。”

文清为难地说:“我……真的喝不得。”

组长看了看他说:“这样,你倒一半给我,剩下的你尽量喝,要是喝不完,我再给你喝。”

文清听组长这么一说,似乎就觉得有一种安全感,他倒了一半给组长后,就端起酒与大家一起碰杯,并十分开心地喝起来。

突然间,文清也显得豪放起来,他端起酒就挨个挨个敬。

组长说:“我们这个组一共7个人,文清现在也来我们这个组,虽然他才来,有些工作还不熟悉,大家要多帮帮他,他现在已经是我们组的兄弟伙了,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举起酒杯说:“是。”

吃了饭后,文清似乎改变了对组长的看法,也改变了对大家的看法,他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另一面,那就是耿直、真诚、开朗。

一晃就是一个月过去了,文清也基本适应了火炉烘烤,适应了机器那烦人的轰隆声,更适应工友们的大声说话大声说笑……虽然淬火是十分笨重的工作,但他在干活时也能融入到工作中,与他们有说有笑的,而且干起活来也干劲十足,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干起活来就紧张了,一干起活来就没力气似的。

今天又轮到他们组上白班,也许是为了赶进度,生产任务特别多,他们一直都在赶着干活,午饭也轮换着吃,吃了饭又继续干活。

下午快下班时,突然门卫来到车间叫文清,说厂门外有人找他,还开玩笑说:“是个美女找哟。”

文清想这会有哪个来找呢,说美女他第一个想到是向燕,但他想不可能,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来。他跑出去一看是田菊花,真有点不相信,愣了愣问道:“菊花,你怎么来了?”

田菊花一看文清穿着黑得不能再黑的工作服,脸变得似乎比工作服还要黑,黑得只有两个眼珠子在转,全身衣服已被汗水打湿,好像比一个捡垃圾的人都不如……她先是一愣,后是一惊,心里感到十分的难过,眼睛里流出了泪水,但她还是强装笑脸,说:“文清,你还好么?”

文清笑了说:“我好,我很好,你怎么来了?”

田菊花说:“你来汽配厂这么久了,也没来县城看我,我不放心,就跑来看看你。”

文清想自己还有好一阵才下班,这时不能陪田菊花,叫她去哪儿等呢?哦,文清这才想起,同寝室的郑兵今天已请假回老家了,说是他母亲病了,要等几天才回来。就说:“菊花,我还在上班,要不……你先去我的寝室等我一会,我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

田菊花点了点头说:“好。”

文清就带田菊花去厂对面他的寝室里,拍了拍他那床上的灰尘,笑了说:“不好意思,床上太乱了,这张床是我的,那张是郑兵的,他今天请假回老家去了。”

田菊花说:“好的,你先去上班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文清带上门,又向车间跑去,组长问他:“文清,是哪个来找你呢?”

文清说:“是我的一个老乡。”

组长笑了说:“看那女的长得好漂亮哟,是你的女朋友吧?”

文清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哪里是哟,我们是一个村的,从小就在一起耍的,现在她在县城上班,专程来看我的。”

巴哥说:“这还用说,是两小无猜吧?”

引得全组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组长说:“别笑了,赶快干活,早点把活干完,人家文清还要忙着去陪他的女朋友呢。”

下班后,文清去厂里的洗澡堂洗了澡,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后,回到了寝室,只见田菊花在帮他收拾床,把他扔在床上的书和衣服理整齐,又把床上的被子叠起来,还帮他扫了地……经田菊花这么一收拾,寝室里显得干净多了。

文清说:“菊花,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呢,你没上班么?”

田菊花说:“我今下午请了假,专程来看看你。怎么,你不欢迎么?”

文清说:“怎么不欢迎呢,你来,我真的好高兴哟。”

田菊花说:“文清,没想到你在这儿上班这么累,你吃得消么?”

文清说:“刚开始还真受不了,一个班下来,手都打起血泡,腰也痛得睡都睡不得,现在基本适应了,也好多了。”

田菊花说:“你是文人,哪里干得了这么重的活儿。”

文清叹息了一声:“啥子文人哟,只是平时爱写点而已。我这也是没办法,总得生存下去,现在对于我来说,只要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田菊花明白了文清的心思,可她自己的心里也更难受,她说:“文清,一会我们去外面吃饭,今天我请客。”

文清说:“好。”

一会,他们就到厂门外的餐馆里,由文清点了几个菜,又要了几瓶啤酒,他们俩边喝酒边说话,也许是他俩好久没见面了,说起话来都感到高兴。文清自从来了汽配厂后,似乎很少有这么高兴,平时不太喝酒的他,却主动倒上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田菊花不但没制止他,反而陪他喝起酒来,慢慢的几瓶啤酒就喝完了,他们都快醉了,田菊花起身结了账,他们又歪歪倒倒地回到文清的寝室里。

田菊花说:“文清……我喝醉了,我今晚不走了,我就……住你这儿。”

文清说:“好,我不想你走,就想你留下来陪我……”

田菊花没出声,只是笑笑,说着就倒在了文清的床上,文清走过来,看着田菊花那喝了酒后红红的脸,他想睡下去,不知怎么的,却愣住了。这时,田菊花用手一拉,文清也顺着倒了下去。

田菊花不出声,只是抱着文清亲着、抚摸着……慢慢的他们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完,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没有语言,只有激情洋溢,整个屋里响起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在一番云雨似的激情之后,他们静静地躺了一会,文清边亲她边说:“菊花,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田菊花说:“我也很喜欢你的,你有才华,更有能力,可没想到你现在却落到这种地步,我心里很难受,要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帮助你,改变你这种现状,让你去干你想干的,就好了。”

文清说:“你别这样说,菊花,这儿很好的,真的。”

田菊花说:“文清,你别瞒着我了,我看见了,我感觉到你的工作很辛苦,也很累的。”

文清说:“菊花,你一定要答应我,等我有一天发财了,我要娶你。”

田菊花说:“文清,还是先睡觉吧,先别说这个。”

文清说:“什么,菊花,你不愿意?”

田菊花说:“我当然愿意,可我们总不能这样,四处奔走,到头来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

文清问:“那又怎么能改变得了这个状况呢?”

田菊花没出声了,她又发疯似的亲着、抚摸着文清,两行热泪却滴在文清的脸上。

文清问:“菊花,你怎么了?”

田菊花强装笑脸,说:“文清,没什么,我好爱好爱你的!”

文清说:“菊花,我们这不是在一起了么?”

田菊花点了点头,说:“是的。”

文清在田菊花的抚摸中又来了激情,又紧紧地将田菊花抱在怀里……第二天一早,田菊花早早地起床后,打车回县城去上班了。

她走后,文清发现桌上有田菊花留下的500元钱,还包括一些零钞,文清追了出去,可田菊花早已走远,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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