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石祜果然从钱包里拿出来一张两寸的他姨妹儿的照片给了牛兴福，牛兴福看了看照片，照片上的人长得确实还可以，主要是人还年轻，很瘦弱，但显得清秀。
其实，这是姚石祜从家里回来前就和他老婆商量好了的，现在家里遭了大灾，一家人吃饭都成问题，如今又多了一张嘴，家里也就更加困难，何况女孩子迟早要嫁人。姚石祜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也希望姨妹儿尽快地嫁出去。现在当工人比当农民要好些，他也就亳不费力地就想到了他的同事牛兴福，牛兴福个儿高，身体壮，技术好，人也好，现在他的父亲又过世了，已没有了老家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牛兴福的家庭成份高。他还有一个心计就是如果他把这个媒做成了，他向牛兴福借的五十元钱他也不想还了。
姚石祜早把这个打算讲给了他的老婆听，他说你小妹儿能嫁给牛兴福还是她的福份。他老婆先是有点不同意，她说：“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妹儿是亲人了，要嫁到那么远去，一生都见不到几次面，她心里会难过的。”
姚石祜说：“只要嫁的人好，有工作每个月就有工资，生活就有保障，远一点有什么关系，何况你家里又没有啥子人了。”
老婆不高兴地说：“我不是人啊？嫁到那么远去，在外面受了欺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笑话，在单位上大家都像兄弟一样，谁还欺负谁？我看这件事你就听我的，明天去给小妹儿照张相片，我带去给他看一看，还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呢？”这是姚石祜的话。
牛兴福把照片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多看了几眼也就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他又拿给弟弟牛兴旺看，弟弟看了看照片。牛兴旺与姚石祜也熟，听了哥哥说的话后就说：“你也该成个家了，说起你已是25岁的人了，在农村里孩子都该有几个了。”
牛兴福说：“成家是件大事，上次二姐来信，她的意思还是希望我在家乡找一个为好，这样我们也忘不了乡土，如果在外面成了家，家乡就等于要越走越远了。”
牛兴旺说：“也不能这么讲，现你已在外地工作，再回乡去找，我们又何必出来呢？既然出来工作了，就想着出来的事。”
“我不是想回家乡牛家冲去成家，是想在二姐那个城市里找一个，这样家乡又保住了，家也成了，不是一举两得吗？”
“你尽想好事，哪有这么理想的？如果有当然好，可是我知道你们现在每年才12天的探亲假，太短了。还有你成家的住房问题又怎么去解决？这不现实。”
“我成了家你怎么办？”
“你成你的家，我现在这样也过得去，苦是苦一点，收入也不比你差，还是你先成家吧。我想只要姚石祜的小姨子不嫌弃我们家是富农成份，人好就可以了，你的工资现在来看养家是不成问题的。我早就听说四川人能吃苦，人也善良，她还这么年轻，家里又遭了大灾，我看她应该会珍惜的……”
姚石祜的确还有些心计，他发动几个老乡轮番着给牛兴福做工作，要牛兴福答应这门亲事。刚开始牛兴福只是看了照片，听他弟弟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意思。可是姚石祜到处去说，还请他的老乡来当说客，心里就有点烦了。
牛兴福也反复在考虑，觉得他弟弟牛兴旺说的也有些道理，如果在家乡找一个，那他们何必又出来呢。若打算在二姐的城市找，住房问题又如何去解决。考虑了几天，眼前也没什么结果。
姚石祜第二个鬼主意就弄得牛兴福的点恼火了。
他知道分队长吴大有对牛兴福很好，也很听他师傅的话。那时分队长吴大有是带着老婆孩子在分队，吴大有的老婆是东北人，东北女人很多是抽烟的。吴大有老婆抽烟是用一个纸盒装着烟丝，自已用手纸卷成喇叭筒抽起来，每天的烟瘾还很大。姚石祜早在家里就准备了几包细烟丝，也是他家乡汉旺镇的特产，他就趁着机会送了两包烟丝给吴大有的老婆，嘴巴还很甜地说你要多关心徒弟“山牛”，他可是个好小伙子。
两个坐着抽烟、聊着天，不知不觉姚石祜就把他心里的计划实施了。又是拿他小姨子的照片给吴大有的老婆看，又是说要请师娘牵牵线，吴大有的老婆接过照片一看，照片上的人眉清目秀，人又年轻，吴大有的老婆看了就很是喜欢，就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到哪里去找，她家里又没什么人了，等于白捡一个老婆，这样的事不干才是傻瓜。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晚上拿照片给吴大有看，又是叫吴大有不要打岔。
分队长吴大有说：“事是好事，不知道‘山牛’是什么想法，这事是他的终身大事，来不得半点差错。”
老婆说这是你就不要管了，由我来做主。
吴大有的老婆托人把牛兴福叫来她家，牛兴福并不知道是什么事，就兴致勃勃地去了。
“山牛”进门道：“师娘叫我来有什么好事？”
“‘山牛’啊，有天大的好事。你也不小了，也应该成个家，现在就有一个合适的，我看对你很相配。”说完就直拿照片给牛兴福看。两天前牛兴福就看过了这张照片，老实说这两天他还是有点想去和姚石祜接触一下，没想到姚石祜会去找他师傅吴大有的老婆来做工作。
牛兴福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说：“师娘这么关心我，我真是谢谢您了，从照片上看还是个水灵姑娘，但不知她家里的情况，个人的情况怎么样？”
吴大有的老婆说：“这是姚石祜的小姨子，家里遭了大灾，就剩她一个了。我是过来人，姑娘家只要心肠好、靠得住就行，她们家又不要一分钱彩礼，这不是白捡的媳妇吗？再说了她家离得这么远，也就不会有其他什么外事，划算……”
“师娘，你容我考虑考虑，这是大事，我还要征求一下我妈妈、我哥我姐的意见。”
“好事多磨，这是你的终身大事，的确要多考虑。”
牛兴福回到房间里很想跟姚石祜发一顿火，但想了又想，还是把它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吃过晚饭后，他又到弟弟牛兴旺那里，把他师娘给他说的事又说给弟弟听。兄弟俩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倒是牛兴福说了起来，这事真得是弄得我很伤脑筋，如果是姚石祜和他的同乡来说倒还好说话，现在他把我的师娘请出来说话，那真是不好办了。我不同意这就等于得罪了师傅和师娘一家人，现在在他的手下工作，今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弟弟牛兴旺说：这事的确要慎重一些，没想到姚石祜这人还很阴险，不达目的不罢休。
俩兄弟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还是拖一下为好，一是写信给他的妈妈说明一下此事，二是这段时间再想一想，边想边观察，等上半个月再定。
方针确定后，牛兴福马上写了一封信寄回到二姐家里，是写给妈妈看的，征求一下她老人家和姐姐的意见，也把他兄弟俩人在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并要二姐及时回信。
他二姐收到信后，及时念给她妈妈听了，她和妈妈商量，这个年月，城市里到处都是要饭的、逃荒的、投亲靠友的，大家都在饥荒线上挣扎。四川离湖南也不远，生活习惯大体相同，如果人品好，也读过一点书，就娶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你年纪也不小了，要自己多把握。妈妈的意思还是希望牛兴福早点成家……牛兴福收到信阅后马上拿给弟弟牛兴旺看，他和弟弟商量着，这段时间姚石祜也收敛了一些，不再到处张扬了。牛家兄弟又反复商量，弟弟牛兴旺的意思比较明确，哥哥出来工作这么多年，岁数也不小了，应该成个家。
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我就和姚石祜接触一下。
可以。
和姚石祜的交流这件事是愉快的，姚石祜早就想好了办法。他说：“我的小姨妹儿姓王，叫王碧莲，人长相是要得的，年纪才17岁，读过二年书，家里又没有其他负担，嫁给你等于白送给你，当初和你讲你还不高兴，我看你是头号傻瓜。”
“这是人的终身大事，你也要容我商量和考虑一番，和我妈妈通通气。”
“那是、那是。”
牛兴福和姚石祜商量的结果是，要牛兴福尽快照一张相片，姚石祜写一封信寄回去，并寄不少于八十元钱给她做路费，她收到信后，到乡里开好证明就来。
把话说定后，牛兴福到附近的圩镇上去照了一张照片，待他取回了照片后，姚石祜也写好了信，也就同着牛兴福去邮局汇了100元钱回去。
在圩镇上，牛兴福请姚石祜吃了一顿饭，他还买了一瓶好酒，俩人又说又喝起来，姚石祜本好酒，喝了酒话就多，说得很是安逸。从今后起我们就算是亲戚了，有事要多帮助。而牛兴福不胜酒力，这一瓶子酒几乎是他姚石祜一个喝进了肚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