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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玛尔斯的印信

波波尔睡了不知多久,这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随手拉开被子,坐了起来,活动活动有些麻木的身子,正要伸个懒腰,站起身来,忽然肚子咕噜一声,波波尔这才想起自己中午吃饭时始终侍立在旁,没有吃多少,现在该吃饭了。

于是,他便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和散乱的头发,开了门下楼去,打算先找一点吃的再说。

缓缓下了楼,走到楼门口,忽然眼前一亮,只见海伦娜出现在了楼下,手中拎着一个篮子,朝着自己微笑。

她换了一身红色的风衣,鲜红如血,在小楼下微风吹拂之中,衣服微微显出一点褶皱来,却更像是一只蝴蝶,在风中翩翩起舞。

她见波波尔站在那里,便招呼道:“大傻瓜,快过来。你一天没吃饭,难道不饿吗?”她眉目间只有淡淡的笑意,已经完全将之前的不快忘在了脑后。

波波尔嘿嘿傻笑两声,走了过来,海伦娜缓缓放下篮子,从篮子中拿出饭菜来,对波波尔道:“你尝尝。”

波波尔闻到篮子中的香气扑鼻的味道,再加上饿得久了,已是食欲大起,此时立刻伸手拿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海伦娜见他狼吞虎咽,饥不择食的模样,不由微笑上脸,笑着说道:“想不到你吃饭的样子这么难看。”

波波尔把口中的一大口饭咽了下去,道:“嗯……这饭很好吃嘛……所以吃得快……”他说着,忽然抬头看向海伦娜,问道:“这饭是你自己做的吗?”

海伦娜摇头道:“我不会做饭的,但是记得你饿了,就让府里的厨师做了,端给你吃。”

波波尔一笑道:“哦,原来你不会做饭啊,我倒想吃一吃你做的饭,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呢?”

海伦娜也笑道:“那好啊。我到时候做出来,不管是什么样,你必须得吃!”

波波尔看着她,之前所有的不快都一扫而空,笑着说道:“好,你只要做出来,我一定会吃!”

两个人说到这里,一起大笑了起来。波波尔也毫不顾忌口中还有一口饭,喷得饭到处都是。

波波尔心中不由觉得,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会无比的畅快,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脑后去了。

夕阳照在两人身上,映红了两人的脸庞,仿佛在夕阳下,这样美好的时光,永远也不会有尽头。

一时间,两人刚才拉开的隔阂,在这一瞬间又被拉近了。波波尔忽然觉得一阵热血涌上,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能张开嘴巴。

就在此时,忽然远处有人大声叫道:“郡主,不好了。”海伦娜远远听见,对波波尔道:“你在这里稍等一会,我去去就来。”波波尔一愣,海伦娜却已经跑开了,像一朵红云一般,在天边渐渐消散不见。

他见海伦娜去得匆忙,知道多半是有要紧得事情。正想着,忽然一个人奔跑过来,一把拉住他袖子,低声恳求道:“公子,快去救救我们郡主吧。”波波尔愣了一愣,见这人正是刚才来找海伦娜的文官,便问道:“她去哪里了?会有什么危险吗?”

那文官道:“刚才玛尔斯派人来,说是他丢了印信,怀疑我们的人拿了去,一定要郡主找了印信来赔给他。郡主听说了,一个人也没有带,孤身就到玛尔斯的军营里去了。”

波波尔听了他这句话,心想:玛尔斯的军营中尽是些豺狼虎豹。她一个女孩子,竟然一个人到这种地方去!想到这里,他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过身向海伦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远远望见海伦娜在路上不急不忙地行走,模样颇为轻松,听见背后风声响起,这才缓缓回过头来,待得看清了波波尔的容貌,便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波波尔一愣,想不到她竟然已经算准了自己会来,脸上微微有些涨红,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海伦娜却是很轻松地道:“你既然来了,便和我一起去吧。”

于是便出了城,到了玛尔斯的大帐前。

只见帐前立着一排武士,个个身负重甲,手持锋利的兵器,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让人睁不开眼睛来。波波尔心中暗想:好个阵势!转过头看海伦娜时,却见她脸上并无畏惧之意,反是信心满满,对门口的卫士道:“告诉大公子,就说海伦娜求见大公子。”

那卫士应了一声,转身跑进帐去了。过了一阵子,便只听里面有宏亮声音传出:“大公子有请。”

海伦娜闻言,便缓步入帐,头始终昂着,脚下步伐也丝毫不乱。波波尔本身心中有几分紧张,但见海伦娜如此平静,不免也受到感染,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两人沿着士兵们留出来的一条长长的铺着红色地毯的通道走近了玛尔斯的大帐。只见玛尔斯头戴金盔,身披金甲,坐在案几之后,身后站着一排武士,各个身材魁梧,比波波尔高了近一个头,气势如虹。

海伦娜望着这个阵势,脸上仍旧带着一抹浅笑,对玛尔斯道:“大公子刚才还和我等言谈甚欢,为何现在却如此相待?”

玛尔斯听罢,拍案大怒道:“我真诚相交,想不到你们居然图谋我的印信,如此卑劣的小人!哼哼,来人啊,把这两个人捆绑了,拖出去斩首示众!”他说着,便有士兵过来拖拽两人。

波波尔失了莎拉维尔,早已经换了一把另外的利剑,但心中却总感觉不如莎拉维尔顺手。他此时摁着剑柄,正犹豫要不要动手时,忽然看到海伦娜的一双妙目向自己怔怔地望了过来,波波尔向海伦娜眨眨眼睛,问她是否要和敌人一拼,海伦娜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便在这一犹豫间,波波尔与海伦娜便已被两旁的士兵捆住了。玛尔斯见众军士只是把这两人捆住,并没有直接推出斩首,便大声叫道:“还耽搁什么呢?快把这两个人推出去斩了!”

海伦娜听罢他的命令,却是仰天大笑,即使是在众军士的推搡中,仍然大笑不止。

玛尔斯见她毫不畏惧,心中暗暗称奇,便喝止武士道:“停下!”又问海伦娜道:“你为什么笑,还有什么话说?”海伦娜转过身,看着玛尔斯,道:“我笑的是大公子。大公子大祸临头,尚且不知,还在雄赳赳地发号施令,岂不可笑?”

玛尔斯冷笑道:“大难临头的是你,可不是我。”海伦娜立时接道:“第一,大公子不问真相,没有证据,仅凭小人的谗言便要杀人,此事若是传到了大王耳中,大公子还能成为国之储君吗?”

玛尔斯听罢海伦娜的言语,哦了一声,并没有打断海伦娜的话,而是任由她继续说下去。只听海伦娜说道:“第二,我若是死在你手,纳兰永势必与二公子联盟,一起对付你。二公子足智多谋,纳兰永兵精粮足。这两个厉害的对手,不知大公子有没有信心对付?”

她虽然绳索在身,但是此时仍然在大帐中边走边说:“第三,假使这印信真的是我偷的,你若是杀了我,便没了线索,这印信再想找到恐怕就难上加难。若不是我偷的,印信一旦入了他人之手,还可能说还给你就还给你吗?”

她此言一出,玛尔斯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震了一震,道:“那你说我不好杀你了?”

海伦娜淡淡一笑,摇头道:“杀不杀我的利弊摆在那里。大公子是明白人,应该能自己决断吧。”

玛尔斯沉吟片刻道:“那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去把印信找回来,若是找得回来,我赦你无罪。若是没能找回来,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海伦娜听罢,点头道:“大公子有如此气度,在下佩服。”她顿了顿又道:“我可以帮你找回印信,但我还有一个请求。”

玛尔斯眉毛一挑,心中却是暗觉不对,但是口上仍然道:“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海伦娜心中暗暗得意,道:“请问大公子能不能带我去一下原来放印信的地方,我根据现场的蛛丝马迹,或许便能找到盗贼。”

玛尔斯闻言却是一愣,并不立刻回答,身旁却有一名将领忍不住大声斥道:“印信明明是你们偷走的,却偏偏还要贼喊捉贼,去看什么案发现场,当真无耻至极!”

波波尔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面相粗豪,颇为吓人,右臂还用绷带吊着,正是那日提出比试宝剑锋利的将领呼厨泉。

玛尔斯看了呼厨泉一眼,却是斥责他道:“这事情干你何事?还不快闭嘴!”呼厨泉讨个没趣,只得退了回去,却不忘狠狠地瞪海伦娜一眼,眸子瞪得溜圆,颇为可怕。

但海伦娜既不害怕,也不生气,只是转过头来,向凶神恶煞的呼厨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玛尔斯道:“印信是在城里的客栈里失窃的,郡主,咱们这就过去看看吧。”

海伦娜点了点头,跟了过去。两人一路走出大帐,只是两人此时各怀心事,谁也无心多说。

波波尔默默地跟在海伦娜身后,见她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想:她想必一定有办法了,可是她那般玲珑的心思,自己又哪里能想得明白?

他正胡思乱想之时,忽然听见玛尔斯笑着对海伦娜道:“郡主,就在那边了。”海伦娜抬起头来,对玛尔斯淡然微笑道:“我给你安排的客栈,我自然知道在哪里。”

玛尔斯只冷哼一声,并不答话。但脸上讥讽之意已是显而易见。

波波尔只见这间客栈看上去高大雄伟,两扇门都被大红色的油漆细细漆过一遍,古朴大方,一看便知是官家客栈。

海伦娜与玛尔斯并肩而行,门房早已远远看见,此时伸手缓缓将厚重的大门一点一点地推开。两人静静等着大门开启时脸上均是平静的表情,谁也看不穿对方的心事来。

门开之后,两人各自谦让了一下然后便一起走进。波波尔与玛尔斯手下的几个将领都跟在身后,杜克顿等几个波波尔见过的都在其中,只不见了呼厨泉,想是他右臂有伤,需要在营中静养,所以没有跟来,便也不觉得奇怪。

转过铺着地毯的回廊,便到了客房门口,玛尔斯指着一间客房道:“就是这间了。”

开了门,两人缓步走进,其他人跟在两人后面,尾随而入。只见屋里微微有些凌乱,但桌子上还是非常整齐的。桌子边上的抽屉被人拉开,露出里面一个印盒来,印盒的盖子被人打开,随意地丢在地上。

海伦娜看了看,对玛尔斯一笑道:“大公子,你这现场保存得还不错嘛。”说着弯腰拾起地上的盖子,眉头一皱,拿在手中细细观瞧。

玛尔斯见海伦娜看了一阵,又把盖子放了回去,仍然一言不发,便假意关心道:“郡主可看出什么名堂了么?”海伦娜却只是皱眉不答,站起身来,四下里转了一圈,见墙壁窗户都完好无损,便对玛尔斯道:“大公子,今天天色已晚,大公子想必也饿了,先去吃饭吧。”

玛尔斯却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娇气,饿这么一会不算什么的。郡主要是没有找到线索,大可继续再看。海伦娜却是摇头道:“这屋里的情况我都记下了,不用再看了。”说罢对玛尔斯道:“告辞,三天之内,我必然会给大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玛尔斯拱了拱手,道:“不送。”说罢转身对众将道:“咱们回营吃饭吧。”众人答应一声,起身回营去了。

海伦娜与波波尔走出客栈,很快便到了纳兰永王府,波波尔见家人关了门,四下也无人监视,便问海伦娜道:“你是真的已经知道了窃贼,还只是臆断?”海伦娜道:“我已经知道大概是哪些人了,但是还不能完全确定。”

波波尔道:“其实抓到凶手之是其次,关键是找回印信。”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要是玛尔斯为了置我们于死地,把印信毁掉,那岂不是不妙?”

海伦娜却是道:“不可能,这印信能调动天下兵马,何等重要!玛尔斯除非要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否则决不会出此下策的。”波波尔这才出了一口气道:“这样就好。”

又听海伦娜道:“我现在想请你去做一件事情,还请你帮忙。”波波尔道:“什么事情?你说便是。”海伦娜道:“好,你跟我来,我这就交待给你。”说着拉着波波尔的手向院子的内门走去。

两人进了门,海伦娜伸手缓缓把门关上,夕阳西下之时,只听见有耳语的声音从门缝中不断地传出,但是谁也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些什么。

黄昏时分,四个蒂卡尔将领正坐在饭馆中,招呼小二点菜。小二急忙战战兢兢地跑过来,施礼道:“四位老人家好,请问您老人家想吃点什么呢?”

那将领随意点了几个菜,那小二唯唯渃渃,正要退下去时,忽然听见那将领叫道:“喂,小二,站住!”

小二一激灵,吓得身子一抖,连忙回过头来。

那将领在怀中摸了半天,这才摸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道:“喏,这是饭钱!”

小二想不到这一群凶神恶煞的丧门神一般的人物竟也会付钱,心中有几分惊奇,急忙道:“我怎敢要您老人家的钱……”

他说到一半,却被那将领大声打断:“给你你就拿着,不许多话,快去把饭送上来!”

小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是把银子收在自己衣服最靠里的一个兜里,转身去了。

好不容易能下馆子吃一顿饭,几个蒂卡尔将领都是带着笑容,唯有杜克顿还颓唐地坐在一边。其中一位将领便过去拍拍杜克顿的肩膀,道:“不就是一场比剑嘛。改日找了宝剑,再去赢那小子好啦,何必放在心上?”

杜克顿听他这几句,这才道:“不是怕输,而是在想那把剑。我从军十余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锋利的宝剑。”

又一名将领道:“我说这把剑一定是一把不出世的宝剑,其铸造者一定不同凡响。”

另外一人道:“我看那剑光芒万丈,出鞘时有虎啸龙吟之声,恐怕材质绝非一般。”

先一人道:“我听人说若是凡铁,铸造起来自然简单,但是威力却也有限。而一些威力十足的材料虽然威力奇大,但是铸造极难,一般铸剑师绝对不敢轻易尝试。”

杜克顿道:“兄弟这句话说的极是,有一种千年的玄铁,若是能熔一钱半钱在剑中,这柄剑便可以是削铁如泥的利剑了,但是这种玄铁极难寻到,像我原来那把剑,便是加了两钱玄铁。”

众人一起哦了一声,先一人道:“杜克顿兄弟,那你莫非说,那小子的剑周身都是用玄铁铸成?”

杜克顿沉吟道:“按照那柄剑的锋利程度来说,我想一定加了至少一半的玄铁。若非如此,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把我的剑削断。”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如果真的要加入那么多玄铁,便是极难炼就。如果要铸造成型,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众人一起围拢,问道:“什么办法?杜克顿你可别卖关子啊,快老实招来!”

杜克顿缓缓开口道:“我想,唯有铸剑师自己跳入剑炉,用自己的血肉来当引子,当他的血肉彻底融化的时候,这柄剑就能铸成。”

众人脸上都是惊讶万分,脸上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只听杜克顿继续开口道:“因为剑中含有活人的血肉,所以剑上往往有着极重的杀气,剑一旦出鞘,杀气便会喷薄而出,不可阻挡。”他顿了顿,继续道:“那日我看到那一柄剑出鞘的时候,便感受到了那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当时还没有动手,气力便先泄了去。”

他说罢,众人一时都是无语,过了许久杜克顿才叹了一口气道:“人道是剑亦有灵,我从前不信,今天方知所言非虚。”

杜克顿一面说着,一面拿起酒碗,又是一大碗酒下了肚,其他几人也都纷纷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一时间,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了,所有人都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闷酒,谁也不说话。

又干了几碗,所有人都稍稍有了几分醉意了,忽然有人大着舌头道:“杜克顿,我看你那么喜欢那柄剑,不如咱哥几个趁着大公子快活之时,偷偷去把那柄剑偷了过来,咱哥几个也好好欣赏欣赏。”

杜克顿虽然对那柄宝剑垂涎已久,但是毕竟还没有胆子去偷玛尔斯的东西,一时踌躇。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忽然听见另一名将领也说道:“没关系的,咱们又不是拿了去不还给他。就拿过来一晚上,然后再偷偷放回去,大公子那人粗心的很,决计发现不了的。”

杜克顿本是有贼心没贼胆,但是如今听了这两人这么一怂恿,再接着酒劲,胆子立刻就大了起来,也举起酒杯道:“那好,咱们哥几个今天就去把它弄过来,同意的过来干杯。”

前两人和杜克顿一起举起酒杯,杯子在空中重重地碰了一下,酒水四溅,只有另外一个将领坐在那里,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举杯。

杜克顿正欲斥责那人胆小,忽然身后一人叫道:“你们三个好是大胆,这种事情也敢干!”

杜克顿等三人都是吓了一跳,杜克顿心中暗想:不会是点背,玛尔斯也来这里吃饭不成?但转头一看,却见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那里,手摁长剑,相貌不凡,但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他还没想起来这人身份,却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打扰我们吃酒,去去去!”说着便要把那少年赶开。

那少年道:“杜克顿将军,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大公子的侍卫小四啊。”

杜克顿定了定神,又仔细打量了这人两眼,只见这人确是玛尔斯的贴身侍卫小四,便急忙拉住身边的人道:“且慢动手,想听听他有什么话说。”

身后那人虽然收回了手,但是口中还是恶狠狠地道:“你若是当没听见,我们就放过了你,你若是敢偷偷告诉玛尔斯,我们今天便杀了你灭口!”

小四的脸上却十分镇定,笑着说:“不会,不会。”

这几人听了他这句话,心中放了一半心,杜克顿又问道:“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四压低声音道:“今天公子带着我回营吃饭,本来依公子的性子,肯定会让厨子给他温一壶酒,煮一只香酥鸡,炒些竹笋和花生米下酒的。但是厨子刚刚做到一半,忽然外面有人来叫公子,公子便出去听那人说话。”

小四顿了顿,继续道:“我本来也不想听,但是忍不住还是偷听了一耳朵,原来公子的印信,已经被海伦娜找到了。公子这才连饭都顾不上吃,立刻就去大帐去了。”

他又说道:“想必现在大公子还在大帐里,你们若是去了大帐,肯定被公子逮个正着!”

杜克顿原本性子便颇为谨慎,给这几个人一挑,这才决定去偷剑,但是此时听小四这么一说,原本鼓起的勇气立刻泄了大半,坐了回去。

另外两人倒是仍旧满不在乎,哈哈一笑道:“便是公子在帐里又有什么?他在前面升帐,我们在后面照拿不误。”

而另一人此时却是拿起一个酒葫芦,另一只手里拿了一个鸡腿,道:“呼厨泉兄弟现在营中,想必没有这么好的伙食,我去拿了饭给他送去。”说着,竟是头也不回地去了。

杜克顿什么也没说,那两人却是嘟哝道:“胆小鬼,临阵逃兵!”但那人却似乎没听见一般,仍然自顾自地去了。

小四眼睛中微微有一丝异样的光彩一闪而过,笑道:“三位慢慢喝酒,我我先回营去了,大公子还等着我呢。”

杜克顿等人答应一声,心中却并不把小四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仍旧喝酒谈天,好不快活。

转眼间,便已经到了深夜,城中的灯火大多数都已经熄灭,原本繁华的街道此时也只有几家还亮着灯。

纳兰永官府的客栈门口,有微微的呼吸声传来。声音虽然极轻,但是在这空荡的街道和静谧的夜之中却显得十分明显。伴随着呼吸声,一个黑影缓缓地从街道的拐角处闪了出来。

借着微微的月光,并不能看清这人的相貌,因为这人的脸被一块黑布掩住。非但如此,这人的全身也都被黑衣包裹,看来这人是存心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了。

只见这人纵身一跃,便跃上了客栈门口的台阶,双脚落地极轻,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门缝的位置,轻轻推开了门——他并没有推开很大的缝隙,而仅仅是推开了仅仅能让一个人通过的狭窄通道,然后钻了进去。

这人看似很熟悉客栈的道路,显然是不止一次来过此地,很快便寻到了路径,悄声进了房。摸到右手第三间房门口,伸手到怀中掏出一个金晃晃的东西来,伸到门中插了两下,然后伸手轻轻一推。

他悄然进屋,却并不点灯,仅仅借着从窗户中钻入屋中的淡淡月光寻到了屋子的抽屉,伸出左手轻轻将抽屉拉了出来。他拉的动作并不快,而是很轻很轻,尽量不出一点声音。

拉开了抽屉,他急忙伸手到抽屉中搜寻,谁知刚刚一摸,便摸到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伸手又仔细摸了摸,禁不住口中哦了一声。

便在此时,忽然身后有人大声喝道:“站住!”话音未落,他便觉得自己的后背心被一个硬而冷的东西顶住了。尽管他身经百战,仍然不免汗毛一竖,不敢乱动,道:“你是什么人?”

“呼厨泉将军,你好啊。”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火光下,一个艳若桃李的女子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正是他见过的纳兰永郡主海伦娜。

海伦娜手中持着火把,缓缓走近,对呼厨泉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呼厨泉将军。将军深夜来到此处,可找到要找的东西了?”

呼厨泉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海伦娜一眼,恨恨地道:“想不到我呼厨泉英雄一世,竟然中了妖女奸计!今日既已如此,你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海伦娜笑着说:“我杀你又有何用?你还是乖乖地把手中的东西交出来吧。免得我费事。”

呼厨泉看着海伦娜,道:“你要是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印信在我这里,我就把印信交还给你。”

海伦娜淡然一笑,发丝飘舞,在火把若隐若现的火光下更显得风姿绰约,答道:“那日我仔细观察印信盒子,发现印信盒子打开的旋转方向是逆时针的,如果是右利手的人,打开盒子必定用顺时针旋转。唯有左利手的人,才会用逆时针旋转开盒子。”

在月光和火光的交织下,只听她继续道:“我知道了这个特点,就暗中留意大公子身旁的人物中,有没有左撇子。可是找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左撇子,正好那一日我听说呼厨泉将军右臂受了伤,打着绷带,所以就想到了将军了。”

“有了这一条证据,我还不敢确定,就又让波波尔放出话去,说印信已经被我找到了。那日吃过饭后,所有将领都回客栈休息。而印信丢失之前,没有人离开过客栈,所以我想印信如果被藏起来了,肯定是藏在客栈中。我放出信来,凶手心中便难免不紧张。我就埋伏在客栈门口,一旦他回来查看,就可以把他逮个正着。”

呼厨泉听到此时,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竟是右手的伤让你怀疑到了我!”他仰着头笑着,忽然开口道:“郡主,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大公子……”

他说到这里,忽然啊地一声,然后便向后倒了下去,竟是被人于瞬间击毙。

波波尔本身持剑抵住他后背,神经始终紧绷,害怕他忽然暴起逃走,但是想不到他竟然殒命于此,禁不住心中一惊。

正在他吃惊之时,只听嗖嗖嗖嗖四声,四枚银闪闪的东西分别袭击波波尔身子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波波尔急忙连退三步,抬起手来,手中长剑挥舞,奋力将四枚银闪闪的东西击落在地。

便在他退步挥剑之时,一个黑衣人影抢了出来,将呼厨泉手中的东西夺走了。

这人行动极快,身手敏捷,绝非平常之辈,波波尔因为后退了三步,此时再追已经是绝难追上,但是他想起这印信的重要性,仍是迈步追了上去。

才追出去两步,便只见眼前又是银光一闪,波波尔急忙闪身相避,便在这时,一个纸条从空中落了下来,正好落在波波尔身前。

波波尔奔得急了,忽然一停,险些摔倒,但是他此时决意要把对方追上,便手一撑地,又站了起来,又要向前奔跑。

便在此时,只听海伦娜道:“波波尔,回来吧。你追不上那个人的。”

波波尔本来心中已经不存太大希望,此时听她也这么说,立时泄了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海伦娜道:“你说这个人是什么人?”

海伦娜沉吟片刻道:“他既然以黑布蒙面,显然是不想让我们认出他的面目来。我想一定是一个我们认识的人物。”

她一面说着,一面弯腰捡起纸条,缓缓打开。就着月光,两人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字迹颇为秀气,像是女子写的,不过每一笔力道却是不凡,又不像是女子的手笔。

这一行字是:“若是想要印信,今夜日出之时,到城东山中祭坛相见,过时不候。”

海伦娜读罢,道:“这人既不愿让我看到面容,又要和我约时间相见,果然奇怪,波波尔,咱们两个到时候就去会会他吧。”

波波尔想了想,道:“他银针虽然厉害,但是我们只要有了防备,便决不会怕他。”他抬头看了看海伦娜的脸庞,豪气骤生,大声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

海伦娜淡然一笑,在夜空下如花盛开,道:“那就多谢你了。”

波波尔不敢正视她的一双眸子,只害怕看得久了,便是魂魄都被她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吸了进去,只是抬头道:“你看,现在月亮已经到半空了。他说的地方不知道有多远,咱们还是快些去吧。”

海伦娜点了点头,道:“城东的那座山,叫做库库山,是一座很有名的山,山中有一座小亭,往日里经常有人登上山顶的小亭,俯瞰风景。”她顿了顿又道:“这人显然不知道城东山的名字,看来并非是本地的人……”她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忽然道:“难道是他?”

波波尔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在说谁。海伦娜的眼角却是瞄到了他的表情,道:“好了,不多说了,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出了城,一路上却并没有想象中难走的山路,而都是平坦的大道。海伦娜遥遥一指远方的山,道:“就在那里了,大概再走一阵子就到了。”

夜风吹在两人脸上,都觉得微微有些寒意,海伦娜慢慢地把手伸到波波尔的手的旁边,缓缓地握住了波波尔的手。

波波尔感到手上一热,知道定然是她握住了自己的手掌,但是毕竟不好甩脱,只好任由她握着。他隐隐感觉,被这只柔软的小手握着,和自己之前被格查尔拉着的感觉,似乎有几分相似,心中不由一荡。

忽然只听海伦娜道:“便是这里了。”波波尔这才回过身来,抬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山脚下。此时借着月光向山上看去,只见山腰上有一平台,平台上有一小亭,而小亭中却正好有一个人倚柱站着,一只手拿着一柄扇子,正在观赏风景。

波波尔虽然离得甚远,但是似乎可以看到这人身上穿着一身黑衣,而且这人的身材和之前那个杀死呼厨泉的人极为相像,都是极为消瘦的身材,心想:这人来得好快,这么快就已经到这里等我们了。

海伦娜淡淡一笑道:“那我们就上去吧。”说着便当先向山上走去,波波尔跟在她身后,心中暗暗提防,生怕那黑衣人忽然使出什么手段来,但海伦娜却是若无其事地走在前面,好像去赴和朋友的约会一般。

山峰并不算高,很快两人便登上了山顶,此时正好已经到了天明之时,月亮已是缓缓向地平线之下沉去,而太阳正好从地底跃出,把阳光洒向大地。

那黑衣人站在亭中,抬头遥望太阳的光辉,怔怔地看着这日出的情景,见两人走来,这才转过身来,向两人道:“郡主想要的,是不是这个东西呢?”说着伸手到怀中,缓缓取出了一枚印信来,印信虽然被黑布包裹,但是在阳光下仍然隐隐有光亮闪现,看来的确是真品无疑。

海伦娜点头道:“正是。”

黑衣人道:“郡主请拿去吧。”说着伸手将印信递过。

波波尔想不到这人竟然这么容易地便把印信送还,心中大吃一惊,见海伦娜伸出手去,心想:莫非是这人在印信上下毒,想暗害海伦娜?想到这里,便要伸手拦住海伦娜。

海伦娜却早已经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波波尔的行动,伸手轻轻将波波尔的手推开,道:“公子乃是信人,不会骗我。”

波波尔无奈,只好退了回去。只听那黑衣人道:“郡主,我知道你是谁了。”虽然隔着蒙面的黑布,看不清楚黑衣人的具体表情,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黑衣人的脸色似乎缓和了几分。

海伦娜笑道:“公子,我也知道你是谁了。”

黑衣人看着海伦娜的眸子,许久之后才道:“郡主,今日之情,还请郡主不要忘记。”说着转过身去,竟是下山去了。

海伦娜把印信拿在手中,向远方的黑衣人道:“公子,不送。若是有缘,我们再见吧。”

黑衣人却并不答话,只有轻轻的脚步声在晨曦的山谷中回荡开来。波波尔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谷的尽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之感涌上心头,不由问海伦娜道:“你说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

海伦娜却是淡淡一笑,做个鬼脸:“你猜啊。”

波波尔想了半天,仍是一头雾水,只好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海伦娜看着远方的山峰,若有所思,口中却对波波尔道:“那一日你和我在山洞中遇险,遇到的那个黑衣公子是谁啊?”

波波尔猛地一怔,道:“马德拉蒂?难道是他?”

海伦娜并不正面回答,只是缓缓点了点头,道:“他上回想绑架我,让纳兰永屈服于他。这回长了教训,又来卖好了。”

波波尔道:“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明白了。他这么做,一是要卖好,二是要掩盖呼厨泉临死前说的话。”

海伦娜转过头来,看着波波尔,黑色的眸子倒影着波波尔的脸庞:“你懂了?”

波波尔道:“我明白了,呼厨泉临死前说‘其实大公子也是……’,没有说完就被马德拉蒂打死,想必他要说的是玛尔斯也是左撇子。”

海伦娜点了点头,笑道:“想不到你渐渐变聪明了呢。”

波波尔伸手推了海伦娜一把,道:“去去去,你当我以前是笨蛋吗?”

海伦娜并不回答,只是微笑看着波波尔,波波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继续道:“我想,这印信其实是玛尔斯亲手拿出盒子的,然后放在了呼厨泉那里,呼厨泉只是个替死鬼而已。”

海伦娜道:“你说得对,只是我们回去,绝不能把这件事情的真相揭露出来。玛尔斯毕竟是王子,恐怕死也不会承认是他自己藏起了印信,然后陷害于我。”

波波尔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海伦娜道:“回去时见机行事,不可莽撞。”

波波尔点头答应一声,然后两人便沿着去路返回纳兰永城,还未到达城门,便看到玛尔斯的大营门口捆绑着几个人。定睛一看,正是昨天晚上喝酒的杜克顿等人,波波尔心中不由暗笑:就凭你们几个,也敢去偷玛尔斯的东西?当真是不自量力,果然不出所料,被捆在这里。

有军士看到海伦娜,便立刻上前招呼道:“郡主来了?大公子已经等候郡主多时了,郡主快请进吧。”

海伦娜点了点头,便与波波尔随着军士,一起进了大帐。

玛尔斯坐在帐中,身穿铠甲,腰间挂着波波尔的莎拉维尔剑,身旁将领列队站在两旁,不过没有了那日执着兵刃的武士。

海伦娜走到玛尔斯身前,道:“大公子好,大公子今日起得好早啊。”

玛尔斯苦笑道:“这回郡主妹妹可是说错了,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哪里是起床早?”

海伦娜道:“不知公子因为什么事情,弄得如此忙碌!我该当为公子分忧才是。”

玛尔斯一指帐外道:“郡主妹妹想必已经看到了。帐外的那三个人,昨天晚上趁我喝醉,想要进账偷盗我的宝剑,被我抓下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一跃而起,愤愤地将身前的案子推倒,发怒道:“这三个人也太过分了,竟敢偷盗我的东西,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海伦娜上前道:“大公子还请息怒,今天我给大公子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着,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枚印信来,道:“大公子,您丢失的印信可否是这一枚呢?”

玛尔斯眼前一亮,用左手拿过,做出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来,道:“对对对,就是这枚,郡主妹妹,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玛尔斯说罢对左右道:“还不快去给郡主妹妹搬一把椅子来。郡主妹妹帮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忙,我要好好犒劳郡主妹妹才是。”

马上就有侍从搬过椅子来请海伦娜坐下,玛尔斯见她坐下,便问道:“郡主妹妹,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印信的啊?”

海伦娜淡然一笑道:“大公子,实不相瞒,我这印信是在客栈进门左手第四间屋子里找到的。”

玛尔斯听罢,眉毛一挑,对手下道:“来人,去把外面捆着的三个家伙给我带进来。”

很快,杜克顿等三人就被带了进来。玛尔斯指着杜克顿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对我?偷盗我的宝剑不说,还盗走我的印信?”

杜克顿本来以为玛尔斯叫他进来,是要释放了他,想不到又涉及到印信的事情,登时大惊,急忙大声道:“冤枉啊冤枉,这印信我可从来没有动过啊!大公子您可不要听信谗言,冤枉好人。”

一旁的两人此时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也都插口叫道:“大公子请明鉴,我等与杜克顿这几天一直在一起,可以为杜克顿作证。”

玛尔斯怒声道:“你们三人合谋偷盗,说的话想必也定是伪证!是想要联合起来骗我吧!”说罢,转过头去,对海伦娜道:“郡主妹妹,你把你在这次发现印信的位置告诉他们一下吧,也好让他们死个明白。”

波波尔心想,这玛尔斯想让海伦娜来作证,用心好不险恶。但已是没有时间提醒海伦娜,心中正着急时,只听海伦娜道:“我的确是在杜克顿将军的房里找到印信的。不过,大公子,可能有人用心叵测,陷害杜克顿将军。这还请大公子好好审问,莫要冤枉了好人啊。”

玛尔斯性子本就暴戾,此时更是勃然大怒,道:“还有什么人会陷害他们?不必再查了,这件事情定是你们三个做的无疑!来人,把他们三个拖下去,好好审问,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人指使?”

说罢便有侍卫拽了三人下去。杜克顿等人知道已经逃生无望,都是大声漫骂。

玛尔斯听他们骂的难听,急忙挥手道:“快,快把他们推下去,我再不想见到他们!”他此言一出,侍卫们立时左右用力推搡,将三人推了出去。

玛尔斯见这三人已经不见,怒气这才消了一半,对海伦娜道:“郡主妹妹,这次多谢你帮忙了,你忙了一晚上,想必也累了吧,快回城休息吧。别到时候累坏了我的郡主妹妹,纳兰永王叔父又要怪罪我了。”

海伦娜正好离开,便对玛尔斯道:“既然大公子不再用我,那我便先告辞了。”说着带着波波尔便离开了玛尔斯的军营。

一路上刀枪剑戟林立,倒显得两人格外威武,波波尔心想:当初来时你们那般阵势,如此吓人,如今还不也是乖乖地放了我们离去,想到这里,心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走到城门口,却见乌兰蒂早已经带了一队士兵在门口等候,乌兰蒂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显然一晚上没有睡好。

可是乌兰蒂一看到海伦娜,眼睛中立刻就发出了亮光,道:“表妹,你可算是回来了,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哪里了啊?可担心死我了。”

海伦娜淡淡一笑道:“多谢表哥关心。昨天晚上有波波尔陪我,不会有事的。”

乌兰蒂狠狠地瞪了波波尔一眼,对海伦娜道:“那印信找回来了没有?可别让玛尔斯的计谋得逞了。”

海伦娜笑道:“当然已经找回来了,现在已经交给玛尔斯了。”不等乌兰蒂再问,便道:“表哥,我现在也累了,该回去休息啦,明天再和你说吧。”说着,便和波波尔一起回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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