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重新走回入口的地点。
婧琪、我和芳子都不太敢说话。对于我们来说,接触上位【帝爵】的机会实在太少了,而站在面前的,竟然是【三度帝爵】,这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对于我们来说,前三度的【帝爵】都仿佛是远古的不解之谜,他们很少露面,他们不和人来往,他们甚至隐藏了自己的【天赋】。
“这个地方不是你们应该来的,趁早出去吧。”千道流望着我,平静地说。
“是啊,这里还算好,只是遇见阿诗玛而已,”我看见千道流还挺好相处的,于是自来熟的天分又开始挥了,“刚刚我们在外面遇见的那个仿佛血红蚯蚓一般的怪物,才吓人呢。”
“那是被封印在【魂塚】底部的火之希特勒斯四头最凶恶的魂兽之一,它的名字叫【任性】。”
“【任……性】?我谢谢它妈妈给它起了个这个名字!它干脆叫【可爱】好了,哦不,叫【娇弱】好了,多适合它啊!”我气鼓鼓的。
“这个名字是我们为了方便,对它的统称。其实它是一只邪眼暴君。”千道流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回答。
“哦……”我有点儿尴尬地挠了挠头,“那剩下的呢?”
“和【任性】魂力级别并列的,还有【浮夸】、【戒律】以及【二度帝爵】幽冥的魂兽【万灵王】。”千道流说。
“哦,那这里呢?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看起来像一个坟墓一样。”我回过头,看看背后森然的黑暗里高大建筑的轮廓。
“这里被称做【马丘比丘遗迹】。”
“你说你是【帝爵】,但是【帝爵】肯定不能进来的啊,你怎么能进【魂塚】呢?”我不解地问道。
“我有办法把你们带出去,我就自然更有办法走进来。”
“那刚刚阿诗玛说我们靠近了【秘密】的范围,这个【秘密】是什么啊?”
“我不是来回答你们的问题的,如果想出去,就站在原地别动,我就要带你们离开了。”
芳子和婧琪点点头,转过头瞪了我一眼。
千道流回过头来看着我,仿佛天神般美好的双眼,在黑暗里流转着动人心魄的目光。
【西火之希特勒斯帝国——马丘比丘遗迹】
庞大的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仿佛来自地狱的鬼魅悄然潜行着。
空气里幽然浮动出来的白色光晕,巨大的蚕茧上,阿诗玛依然用怪异的姿势坐在上面,头瀑散开来。
“又来了呢。”她蒙眬的双眼幽幽地流转着,“这次又是谁?”
黑暗的空间突然被一圈幽绿色的光芒照亮了一块很大的区域。区域的正中心,站着一个穿着墨绿色斗篷的小男孩,他头上戴着一顶镶满黑色钻石的黄金头冠。他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目光仿佛锋利的刀刃,所过之处铮铮作响。
“难道你看见了我身后站着的三个人,都还不知道我是谁么?”
阿诗玛抬起头,小男孩背后的黑暗里,幽然浮出三个同样打扮的男人来。他们都穿着及地的长斗篷,分别是不同的颜色。三个男人的身形也一模一样,高大而健壮,尽管裹着密不透风的斗篷,但是依然能够感应到他们躯体里汪洋般的魂力。
小男孩轻轻地蹲下来,他闭着眼睛,小心地抚摸着地面,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你想干什么?”阿诗玛睁开她雾蒙蒙的眼睛,阴沉着脸问他。
小男孩完全没有答理她的话。
阿诗玛冷笑一声,朝前面虚探一下,伸出自己纤细而苍白的手掌虚空一握。但是,并没有如她预料里,可以掐住小男孩的脖子,反倒,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一个瞬间,自己的手臂就从肩膀上被卸了下来,她有点儿疑惑地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再回过头的时候,看见站在小男孩身后的其中一个男人,轻轻朝前面走了两步,然后他从斗篷里伸出手,做了一个怪异的姿势,下一个瞬间,阿诗玛就看见自己面前的场景上下左右颠倒着旋转了起来,她仔细想了想,终于明白,她的头已经从肩膀上掉下来了……她想出些声音,而喉咙里只有呼呼的风响。她那双雾蒙蒙的空洞的大眼睛,再也合不上了。
小男孩仿佛完全没有理睬面前生的事情,他停止了抚摸,然后把五指按在地面某一块凸起的位置,下一个瞬间,无数碧绿的森然光芒从他的手指旋转而出,在地面上迅扩大出一个巨型的魔法阵来,数不清的复杂刻纹光路,瞬间布满了整个【马丘比丘遗迹】的地面。
“那么,就开始吧。”他轻轻地说了这句话,然后五指往地面一插,岩石瞬间碎裂。
千道流回过头,远处传来的巨大地震般的轰鸣让他锁紧了眉头。
“怎么回事?”我也感觉到了远处不可思议的魂力爆炸。
“不关你们的事,快走。”千道流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走去。
【马丘比丘遗迹】的每一寸土地上,此刻随着那个巨大的魔法阵翻涌不息的绿色幽光,仿佛有无数的散着碧绿幽光的毒蛇从地底出来,空气里,类似阿诗玛这样的成千上万的亡灵,在一个瞬间,全部灰飞烟灭,无数的灵体支离破碎,无数的魂兽撕裂爆炸……
鬼哭狼嚎回荡在整个遗迹的上空,仿佛要把整个空间震塌。
片刻之后,整个遗迹成了一片死寂而干净的废墟。
小男孩站起来,轻轻地拍了拍手,瞬间虐杀完了成千上万个阿诗玛那样的幽灵之后,他仿佛做了个小小的游戏一般,耸了耸肩膀。然后他转过头,用他碧绿的瞳孔,望着身后的三个【使徒】,说:“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找到它。”
千道流走在最前面,他的背影挺拔,但同时又显出一种鬼魅般的气质来。我对比了一下陌溪,觉得面前的千道流更像是一个来自黑暗里的神秘咒术师,而陌溪更像是拥有高贵血统的圣殿骑士。
我转过头想要告诉芳子自己的想法,不过看见芳子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所以,他也不敢贸然说话。巨大的茂密森林里,只有一行人脚踩落叶“咔嚓咔嚓”的前进声。
一阵细微的麻痹感,突然蹿进了芳子的指尖,川岛芳子突然伸手拦在我面前,刚想要说话,就听见旁边的端木婧琪同时也说了一声:“停下!”
“前面有人,先别过去。”芳子转身看着端木婧琪,说,“你先把魂力收起来,对方不知道是什么人,你别主动招惹。”
走在最前面的千道流回过头来,他几乎人世间的俊美面容,在柔和的白色光线下,仿佛来自天界。他用和他的美艳外貌极其不相称的低沉嗓音说:“不用防备,前面等待着你们的人是你们的【帝爵】,陌溪和川岛浪速。”
【火之希特勒斯帝国·帝都阿姆斯特丹】
我坐在精致的黑檀木雕花大床的边上,看着房间里坐在桌子旁边正在喝水的陌溪,脑子里还是几分钟前浓雾弥漫的、充满无数令人恐惧的高等级魂兽的【龙岭迷窟】,而眨眼般的工夫,我们已经身处这个帝国里最最高贵和繁华的城市——帝都阿姆斯特丹了。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我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刚刚自己才和陌溪相逢,还没来得及说话,空气里就一阵剧烈的扭动,仿佛跌进了一个奇妙的空间里,然后下一个瞬间,就站在一栋仿佛宫殿般高大恢弘的建筑门口了。
当陌溪告诉我,我们已经到达阿姆斯特丹的时候,我吓得脸都白了。
“这是千道流的【天赋】,”陌溪望着我,几天没见,跟我说我的脸瘦了一圈,不过并不显得病态,反而减弱了以前那股少年的气息,多了一些男子的英气和硬朗,“你知道【天赋】是什么么?【天赋】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跃从床上跳起来,走到陌溪面前,拉出一张凳子坐在陌溪对面,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牢牢地盯着陌溪,脸上是得意的表情,“【天赋】就是我们每一个人所拥有的独特的能力,这种能力是因为我们的灵魂回路带来的,不同的灵魂回路决定了我们的天赋的不同。”我看着陌溪饶有兴趣的表情,他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听芳子说的。”
“嗯……【三度帝爵】千道流的【天赋】,使得他一直都是亚斯蓝的【棱镜】制造者。刚刚我们几个人站立的地面,在你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已经被千道流制造成了一枚通往阿姆斯特丹的【棱镜】,所以,我们才可以瞬间到达这里。”
“天啊……他的【天赋】竟然是制造【棱镜】!”我把下巴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搁。
“不对,不能这样说。制造【棱镜】只是他【天赋】的一种表现形式。他的【天赋】,准确地来形容,应该是对时间空间的一种越极限的控制。”陌溪望着面前沮丧的我,似乎有点儿不忍心打击他,但还是接着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度是没有极限的。他可以任意穿越空间,理论上来说,他也能穿越短暂的时间,当然这个需要耗损巨大的魂力。他拥有的这种【天赋】,也决定了他是火之希特勒斯领域中,唯一一个可以在任何地方自由制作出【场】来的【帝爵】。”
“什么是【场】啊?”我皱着眉头,跟陌溪在一起,似乎每天都能听到各种各样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一想到这里,我就会觉得沮丧。本来以为自己成为【使徒】,很快就能变得和陌溪一样厉害了,结果却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到百分之一。这个魂术的世界,在自己以前的生命里,完全是不存在的,而现在,自己却成为其中的一个部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部分。
“【场】其实就是我们身体里灵魂回路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在战斗的时候,或者说需要大量的魂力消耗时,我们会在自己的周围释放出【场】来,理论上来说,就是在身体的外部,复制出另外一套灵魂回路。当我们身处【场】的范围之内时,我们的魂力流动会和【场】的回路相呼应,从而让我们的魂力和【天赋】都会得到几何倍数的增长。但是,【场】的使用非常困难,它需要拥有非常多的匹配你魂力属性的介质才能制作成功。
“等等,等等,陌溪,我有点儿听不懂了……太复杂了。”我眼巴巴地望着陌溪。
陌溪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着耐心,他看着对面的墙壁,不再看趴在桌子上的我,心平气和但是双手暗暗握了握拳,继续说:“比如说,魂力属性是水属性的,就一定要拥有大量的水的区域,才能比较顺利地制作出【场】来,比如在海面上,在湖面上。魂力高的【帝爵】,可以在下雨后的潮湿地面制作出【场】来,但是这种【场】往往很脆弱,持续不了多少时间。而且不同的【帝爵】制作出来的【场】也是不同的,产生的效果往往都和他的【天赋】相关联。比如【六度帝爵】,号称【永生帝爵】的西流尔,他制作出来的【场】,可以让待在里面的人和他们一样,具有卓的重生和愈合力量,曾经有这样的传说,在海上的西流尔,是无法被杀死的,他待在自己的【重生之阵】里时,那种恢复度,只能用恐怖来形容,这也是他被称为【永生帝爵】的原因。”
我闭着眼睛,愁眉苦脸地把下巴搁在桌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陌溪也没理他,继续说:“就奥汀大陆上的四个帝国而言,我们火之希特勒斯国度上的魂术师,在【场】的使用上其实是处于弱势的,因为我们的魂力属性是大部分都是火,决定了我们不能时时刻刻都制作出【场】来辅助自己的力量,我们只有在四周充满了火焰、岩浆等火性环境的时候才能制作出【场】来。四个帝国里,对【场】的使用最强的是东方风之阿尔法特帝国和西方的地之威尼斯特帝国,他们能在任意有气流的空中和任何的大地上,制作【场】。”
“那我们帝国的魂术师不是很可怜么,遇见其他帝国的魂术师,只能眼睁睁地挨打啊!不公平!”
陌溪摇了摇头,“火之希特勒斯帝国的魂术师,魂路和力量,都不是你所想象的,我们的运魂方式,是整个奥汀大陆上最具有攻击力的。至于地之威尼斯特的魂术师,他们的神秘更是你不能想象的,以后你遇见他们,还是绕道走吧,他们哪个【帝爵】和【使徒】,你都惹不起,因为他们不只是魂术师……”
“好吧,不过,就算不是地源的人……我也不太能惹啊……我就只是个小小的【七度使徒】而已……大街上随便走出来一个【使徒】,都比我厉害。哎。”我瘪着嘴,把自己额前的头吹得一扬一扬的。
“我谢谢你了,整个火之希特勒斯帝国,能在大街上这么“随便走出来”的【使徒】,也就只有六个。”陌溪斜着眼睛看他,咬了咬牙,忍住了没在我嘴里塞冰碴。
“不过说起来,陌溪,我们的【天赋】到底是什么啊?我怎么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天赋】呢?”我凑到陌溪身边去,把下巴搁到陌溪放在桌子上的小臂上,仰起脸,近距离地看着陌溪那张冰雕玉刻的俊美面容。
“你要干吗?”陌溪把脸垮下来,看着在自己手臂上把下巴磨来蹭去的我,“你是小狼狗么?还要在主人面前撒娇?”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话说得多伤和气啊,”我闭上眼睛,继续把头搁在陌溪手臂上,一脸享受的表情,“桌子太硬了,我下巴放在上面太难受。”
陌溪一抬手,把我整个人推起来,“那你就给我坐直了!”
“那我床上躺着去。我真的太累了。”我灰溜溜地走到床边上,一个大字扑倒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你继续说啊,我还听着呢,我们的【天赋】到底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