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腐蚀液真得流传了出去，我看这半个云岚都要毁掉了，你这到底是算医术还是毒术啊，草谷药师的后代对制药都这么厉害吗？”
南月柘满不在乎道：“当年母亲坚持要与那个男人在一起，所以被草谷药师一族驱逐，我亦然是不被承认的族人。只是我这点医术在草谷药师族里也只能算得上是勉强能看吧，母亲说过连她的医术也不过是中流，若日后我能求得草谷药师族中的任何一位药师指点，定也是能突破自己更上一层。”
原来依南月柘的医术也不过是在草谷里也只是小打小闹级别的，那么这个草谷药师族也算得上是世外桃源别有洞天了，不知和那操纵巫蛊得伽蓝族比起来会怎么样。
想着便问出了口，道：“那既然草谷药师族这么厉害，伽蓝族的蛊毒应该不在话下吧？”
“伽蓝族？”微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屑道：“那是为人不齿的邪恶氏族，纵巫蛊、控人尸、摄心魂无恶不作，是江湖门派都要群起伐之的邪恶氏族。不过如果说草谷药师族是施手救人，那么伽蓝族就算得上是下毒害人了，两族人也是势同水火不共戴天，每每见面都要伤亡无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怎么会这样？就算是一个使毒一个行医互相拆台也不至于会成为死对头吧，难道这两族之间有什么渊源？”
南月柘薄唇轻抿成一条线，微微的叹息道：“不错，当年开创伽蓝族和草谷族的人原本是一对师兄妹，两人都师承于药王荀清子，师兄习得药王一手毒术，而师妹则习得药王的医理，药王一生行医已拯救数万人得性命，唯一收下的也只有两个关门弟子，师兄陆长安和师妹凌雪天赋过人再加上勤奋刻苦，没过三四年便已经将自身所学之物炼化得炉火纯青，两人本还约定好了要一同下山云游四方大展手脚。
后来荀清子仙逝之前，曾将一本绘制了他毕生心血的绘本交给了师妹凌雪，凌雪便动了私心打算先将其修炼了，再将绘本给陆长安这样一来待药王死后她便是医术最高的人了。只是陆长安偶然知晓后，勃然大怒行至凌雪面前讨要绘本，凌雪死活不肯将绘本交出去，两人厮打一番最后陆长安心软了便弃了那绘本，独自下山开创了伽蓝族。
凌雪在得到绘本之后的确医术精进了许多，可是除了获得医术的精进之外，她却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凌雪开始后悔莫及想要挽回两人师兄妹的关系。可陆长安早已对她心凉不再信任她，至此投身邪门歪道钻研各种邪术蛊毒，凌雪和陆长安皆死后，两人开创的氏族渐渐水火不容越来越针锋相对，就为了证明比对方自己更加技高一筹，替逝去的族长出气。”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要我说，这两人也是自己作得，一个动了贪念一个动了魔念，到最后终其一生都没有好下场。”
“也许是因为他们彼此牵绊的太深，从小感情深厚，当凌雪背叛陆长安的时候，陆长安就只能绝望心死了。玉儿……”
听到他又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杜小雨微微一愣，道：“怎么了？”
南月柘无言得看了她一阵，只是眼底却泄露了他得情意，语气口吻都充满了温柔道：“如果我是陆长安，我也会选择一样的路。”
“什么路？”
南月柘淡色精致的琥珀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依旧是那么柔情似水道：“我绝不会伤害我爱的女人，宁可独自承受那份痛，宁可甘愿堕落进邪魔之中。”
杜小雨有点狼狈地微吸了口气抬起头望去，纯粹而清澈得眼神，迎着他仿佛消融着一泓温柔低迷得目光。
杜小雨沉默半晌，低沉地道：“我不是凌雪，也没有对任何事物得贪念，我只有一腔野心和目标。”
手指掩在袖中，用力紧握得失去了血色，南月柘轻轻垂下了眼帘，轻笑道：“你何时能真真切切给我一个答案，而不是连想都不想便下了决断，你所顾虑的你所害怕的又是什么。”
杜小雨望进那淡色的眼眸深处，洋溢着悲哀的眸子是那样的令人心疼，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南月柘忽然低下头无声地笑了笑，眼眸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道：“我只是想要你知道，这世上你便是我最……”
杜小雨截断他的话，淡淡说道：“这些肉麻的话你还是留着给别的女人说吧，我不喜欢听。”也不想听，心跳得厉害。
“好，我不说。”
他转首轻拂过那精致的扇面，西番莲是极美得，却也不如他容颜半分，徐徐道：“从小到大我便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或是巴结或是奉承都屈于南月族的势力没有谁真心待我，我便也被养的性子蛮横了些四处挑衅为乐趣，却不曾想我这个被南月族培养的工具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结缘，尤其是这个女人将我强掳过来又将我晾在一边，可是啊……我竟然半点怒气都生不出。”
那优雅而又清雅的语气瞬间攫住她心底的愧疚，风邪灵种下的因，而她杜小雨结不起这个果。
杜小雨微微叹息道：“难道我身上还有什么吸引人的优点吗，你不会不知道我是风邪灵，是那个坊间传闻喜爱玩弄人心毁人前程的云汐公主吧。”
“你不是云汐公主，你是杜玉，那才是真实的你。或许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你的心很软又乐于助人，你看见勾阑院中的女子迫于无奈无法与情郎终成眷属，你便用自己替了她。你唱的那首曲子那么忧伤，明明是渴望爱的，只是你将那一切都掩藏进了自己的心底，我的玉儿啊，你才是那个值得被最好对待的女子，他们不懂你。”
杜小雨楞了一下，丝丝缕缕的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情绪压在了心头，她亲手杀过人，也眼睁睁的看着人死掉过，为什么还会有人说她是个心软温柔的人。
也许那份柔情在来到云岚之后便被一点点消磨殆尽了吧，杜小雨浅浅笑道：“偶尔救个人也是我的乐趣，但这不表明我是个善良的女人。”
而苍凉得笑意，终于荡漾在南月柘的面容上，声音轻得仿佛如同低语一般，道：“我只想知道，倘若你第一个遇见的人不是顾卿，而是我，你会选择我吗？”
杜小雨想了想，表情淡漠而低调，从容而镇定得慢慢道：“我不想说谎话骗你，但也不想你心存念想，倘若杜玉遇见的第一人是你，我会尝试着与你在一起，会尝试着去接受你，只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个人。”
顾云杰毁了她的一切，让她在仇恨中死去，她也曾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他没有拒绝她杜小雨也就不会重生成风邪灵，也就不会每每想到那个时刻都会催心刻骨。
如果那个时候，真得有南月柘这样深情温柔的人，她想她也不至于会疯狂怨恨到这种地步，到了如今那份仇恨与对爱情的恐惧，令杜小雨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只因我慢上了一步，就错失了所有资格么……”
杜小雨转身离开沉香苑时，风中传来那轻轻的呢喃声，言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哀伤，让人隐约想起那张绝色的面容，柔情似水的淡色眼眸。
回到自己的寝殿，杜小雨亲自去验收了宴席举办的情况，果然没有辜负她的眼光，单子上写着的是各种眼花缭乱的活动，明明应该要花销一笔巨大开销的，结果预算却比杜小雨想象中大大的缩减了。
满打满算下来大约只花了三百两银子，这个月下来还算没亏多少，心情不由得也愉悦了几分。
怜心站在一边，眼神犀利清冷的望着她，淡淡道：“公主，所有事情已经办妥整理清楚了，公主觉得如何。”
杜小雨默许得颔首道：“做得很好，我很满意。”岂止是好，简直是干净利落，处理妥当的完全不像是第一次筹划这样的宴席，这对于一个曾经在宫中长大的女子来说，如此熟稔的处理方式一定是经手过多次了，看来这对兄妹两在风归雪的手底下还真的是得力助手，并没有戳穿，只是带着诡谲得笑意弯起了唇角。
公主府已经开始布置起来了，晚间灶房里特地加派了人手帮忙，四处灯火通明，早就迫不及待的侍人已经自主召集纷纷来至。
夜幕降临月色正好，怜心挑了处能容纳众多人风景又优美静谧的地方，扁扁方方得长明灯挂在四周树枝头，点缀出繁星一般灿烂完美的亮光。
晚夜冷风荡漾在四周，吹起杜小雨几缕垂留耳际得发丝，随着风儿飘扬。偌大的场地里被清理出一条宽阔的场地来，两旁都坐满了喧闹凑热闹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