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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请大神小妖邪捣乱,显神威三太奶收徒

太平鼓是用铁丝完成原型,在上面直接蒙上羊皮或者牛皮做成的,与那些扭大秧歌用的鼓不同,所以他的声音清脆,虽然它的声音传的不远,但在这安静的夜里,却震颤着屋子里每一个人的心脏。

我打了一阵子嗝儿之后,大脑里一阵眩晕,便昏迷过去,失去了知觉。上身一下子挺直,头向后仰,脖颈的骨头发出咯咯咯的声响,眼珠向上翻,已经看不见黑眼仁,脸上的肌肉拧在一起,牙关紧咬,咖蹦蹦的响。嘴唇紧绷,嘴角冒出白色的泡沫。

我奶奶一手举着太平鼓,一手举着鼓鞭,双手一起摇晃,太平鼓和鼓鞭柄上的铜钱持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节奏越来越紧促,突然我又打了一个嗝儿,头像断线的木偶一样,一下子垂了下去。手里举着的戳着红纸的秸秆仍旧在不住的晃动。

“嘿嘿嘿……嘿嘿……”

我低着头,闭着眼睛,嘴里却发出了一阵笑声,这声音尖细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而于此同时我的大脑却一下子恢复了知觉,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漂浮在屋子里的上空,头几乎顶到了房顶。屋子里的所有人和所有物件,尽收眼底,爸爸妈妈和爷爷站在门口,奶奶在地上摇晃着太平鼓和鼓鞭,铜钱的哗啦声清脆悦耳,而就炕上,盘腿坐着,手里举着那跟秸秆的,仍然是我……

我被惊呆了,尽管很长时间里,我都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一些精怪,以及一些灵魂,但这却是我第一次看见了在我身体之外的我自己,而我面对这炕上作者的自己的时候,却完全感觉不到那就是我,感觉不到他与我有什么关系,仿佛他是另外一个与我不相干的人。

我听到了窗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但我却发现我不能移动,只能转动我的眼睛去看到我视角内的东西。蜡烛淡黄色的光透过玻璃窗子,我却清楚的看到,在窗子上贴着好多张脸。

这些张脸形态各异,有的长满了毛,只露出圆溜溜的眼珠;有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着,伸出粉红色的长长的舌头;有的张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嘴巴向前鼓;有的样貌丑陋,露着锋利的尖牙。

这样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嬉皮笑脸,窃窃私语,仿佛屋子里的我们是他们的玩偶,而他们是看客。

突然,坐在炕上的我,张口说话了,说话之前,又嘿嘿嘿的怪笑了几声。

“嘿嘿嘿,大天黑的,你……你……你找我干啥,干啥,干啥啊……嘿嘿嘿……”

声音尖细,完全和我平时的不一样。

我奶奶停住了手,皱起了眉头。把太平鼓和鼓鞭放在了炕上,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我的身前,拿起一支摆在我面前的红纸卷成的烟卷伸手递给我,说道,

“这位老仙儿……弟子家中有事,所以跳大神请保家仙常三太奶,不知道老仙儿在此路过,请抽了一跟得道的烟,带上一道修仙的符,回到仙山洞府吧……”

坐在炕上的我,伸手接过那支烟,我奶奶划着火柴给我点燃,我便塞在嘴里,咕嘟嘟发吸了起来。火柴燃尽,我奶奶有掏出一根点燃,嘴里念到,

“这个烟,是好烟

七仙女来浇水

王母娘娘来掐尖

这个烟,是好烟

夏天晒,秋天干

红纸卷,敬老仙

回洞府,归仙山

初一十五弟子拜在前

……”

念完,抬手试图点燃我手里举着的那根秸秆顶端的红纸片。火柴的火焰还没接触到那张红纸片,突然我仰起头,鼓起腮帮子,噗的吹了一口气,把火柴吹灭了。紧跟着嘴里又一次发出嘿嘿的笑声。

“嘿嘿嘿……”

窗外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也都咧开嘴,嘿嘿的笑了。当我转回眼神的时候,却发现,炕上的那个我的屁股后面,露着一条黄色的毛茸茸的尾巴。

我奶奶手里的火柴被吹灭,便再拿出一根,次啦啦的划着,伸手又去点那张红纸。而炕上的我却又一次努起嘴巴,噗的一声吹灭了。

窗子外面的那些东西再一次哄笑。我终于想明白了,他们肯定跟屋子里的那个我,是同伙,隔着窗子看着“我”在屋子里胡闹,所以才哈哈的大笑。

奶奶一连划了六根火柴,都被“我”吹灭,每吹灭一根,自己便嘿嘿黑的狂笑一阵子,当我奶奶划着了第七根火柴却再一次被“我”吹灭的时候,我奶奶瞪起了眼睛,显然是生气了。

伸手拿起鼓鞭,指着“我”说,

“供你茶,供你烟

口口声声尊老仙

你若给脸不要脸

一鞭打你原形现”

说完把鼓鞭高高举起。炕上的我,又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轻蔑。窗子外面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也跟着哄笑。我奶奶愤怒了,鞭子高高举起,由上至下,抡圆了胳膊,啪的一声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啪……”

鼓鞭打在“我”的身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下打的不轻,肯定特别的疼。我清楚的看到炕上的那个我的屁股后头那跟毛茸茸的尾巴剧烈的抽搐了一下。

炕上的我浑身开始颤抖,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窗外的那些家伙都被惊呆,瞪着眼睛看着屋子里的动静,不敢出声。

我奶奶又举起了鼓鞭,但却没有落下,瞪着眼睛看着炕上的我。“我”的头开始来回摇晃,看上去十分的慌张。我奶奶放下鼓鞭,伸手摘下插在秸秆上的红纸,“我”的头突然垂了下来,不再晃动。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风声,听起来风很大,我甚至听到了细碎的沙石被风卷起来在空中飞舞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屋子里的蜡烛的火焰也剧烈的跳动起来,火焰的顶端再一次冒起一缕黑烟。窗外那些东西开始慌乱的东窜西跳,仿佛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

屋子里的蜡烛跳动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噗的一下熄灭了。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外面的风刮了好一阵,呜呜的作响,院子里那个喂鸡的破铁盆杯吹的翻滚,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窗子也被风吹的剧烈的晃动,窗缝上贴着的牛皮纸被撕裂,于是那风便顺着窗缝吹了进来,屋子里也稀里哗啦的响,凳子上的洗脸盆被吹掉在地上,那盏并未点亮的吊着房梁上的电灯泡来回的摇晃。

过了一阵,这阵风慢慢的停住,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次拉一声,火光一闪,是奶奶划着了一根火柴。借着火柴微弱的光,奶奶捡起杯风吹倒的蜡烛,点燃,屋子里再一次光亮起来。

奶奶再一次用蜡油把蜡烛粘在碗底,屋子里的东西早已被风吹的东倒西歪,而在烛光的笼罩下,炕上的我,仍旧低着头,手里举着那根秸秆,一动不动的坐着。

奶奶伸手拿起炕上的太平鼓,往后退了两步,用鼓鞭敲了一下,

“咚……”

声音未落,炕上的我慢慢的抬起头,眼睛仍旧向上翻,露出白眼珠。“我”伸手拿起面前的红纸卷的烟卷,叼在嘴里,身子往前凑,在蜡烛的火焰上点着了烟卷,抽了两口,悠闲的吐出一个烟圈儿。

“这天寒地冻的,大半夜你找我来要干啥啊……”

炕上的我慢条斯理的说道,嘴里发出的,却是一个老妇人一般的声音。我奶奶赶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把太平鼓和鼓鞭也扔在了一边,双手撑地,给炕上的我磕了三个头,抬头说道,

“三太奶显灵,三太奶显灵……救救我的孙子,救救我的大孙子吧……”

炕上的我闭上了眼睛,慢悠悠的说,

“那是命里注定的,是好是坏,是生是死,要看造化了……”

我奶奶又磕了几个头,说道,

“求三太奶发慈悲,把我的孙子收为您的弟子,保他一条小命吧,往后我天天上贡,日日烧香,感戴三太奶的大恩大德,大恩大德……”

炕上的我并未说话,闭着眼睛一口口的抽烟,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紧张之中,压抑的令人胸中憋闷,甚至无法呼吸。

过了一阵,一根烟吸完,炕上的我又伸手捡起来一根,再一次用蜡烛的火焰点燃,叼在嘴里吸了一口,抬头冲奶奶说道,

“起来吧,命由天定,事在人为,我抽了你的红凤凰,看来不收也得收了啊……”

趴在地上的我奶奶听了,大喜过望,接连着磕头,咚咚的响。

“得了得了,起来吧,起来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算尽心尽力,不过这四方煞,镇的妖邪不一般,你搬来刘家镇三十多年,这也都是老天安排的……”

他说的这些话,我似懂非懂,我奶奶站起身站在原地不住的点头,却不敢抬头看。

“行了,我就答应了你了……”

说完,炕上的我仰起头,面向我的方向,突然他睁开眼,眼珠竟然全是黑的,没有一丁点的白眼仁,眼睛发出黑色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有着巨大的磁力,吸引着漂浮在空中的我,我一下子坠落下去,坠入那股黑色的光里,坠入了“我”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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