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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厉列侬住的公寓楼距离用餐点有小段路程,这小段路程两边放眼望去都是延绵不绝的葡萄园,风吹过,宛如绿色的海洋一样,走在这条路上,是他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

在即将到达用餐点时,从葡萄园处传来了咳嗽声,和咳嗽声一起的还有淡淡的尼古丁味。咳嗽声是特属于变声期的那种公鸭嗓音,现在躲在葡萄园里的应该是偷偷瞒着父母对烟草好奇的少年。

他顿了顿,脚步走向咳嗽声处。

被呛得满脸通红的少年看到他时打火机都掉落了,站在那里,少年讪讪地:“厉先生。”

他微笑:“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你的父亲和祖父。”

那少年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典型的老学究,家规十分严格,少年又是鞠躬又是道谢。

目送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路尽头,厉列侬从放在葡萄架上的那件外套里找出半包烟,抽出一根烟,弯腰捡起地上的打火机,点上。

背靠在葡萄架上,在尼古丁的辛辣味道中缓缓闭上眼睛。眼睛一闭上,眼前便出现了秀气的脚踝,在强烈的光线下,雪白的肌肤像会泛光一样,每一处纹理都光滑而细腻,让握住的人产生出错觉,似乎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掐出水来,再再用力一点,也许那细细的脚腕就会轻而易举地被折断。

多么荒唐的想法!

触了触额头,厉列侬沿着记忆去找寻那个叫许戈的小女孩,极小的一点,有很多话,有时候又很强悍,安静时稍微好点,可更多时候她喜欢张牙舞爪。

比如她在面对着那些喜欢他的女人时,到底有多少女人喜欢他,厉列侬并不清楚,那些都是通过许戈的嘴知道的。

“阿特,我和她们说了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以后要结婚的,可她们都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阿特,她们的行为和强盗没什么两样,唯一区别是强盗们偷的是不属于他们的财物,而她们把手伸向了有主的男人。”

“阿特你不能怪我,我得让她们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

“看吧,阿特!她们并没有那么爱你,她们只喜欢你的地位和漂亮脸蛋。”

“阿特,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我爱你!”

这些话会定时在他耳边唠叨一遍,让他烦不胜烦。

总是把“阿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挂在嘴上的许戈像一款渗透力极强的植物,强悍而蛮不讲理。

雪白的脚踝,夜里那具脆弱得就像玻璃娃娃、眼泪汪汪地在他身下一声声泣着的身体一定是“利比亚之行”带来的后遗症,就是那种后遗症产生的错觉。

比较让他记忆深刻的是某天他被她说烦了,问她:“要是有一天出现比你更爱我的人呢?”

她歪着头装模作样地思考着,然后用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那我就把她杀了,然后我就又变成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女人了。”

这样的许戈压根和脆弱扯不上,所有一切只是思想错乱后产生的泡沫现象。依稀间,理所当然的语气后是悠悠的叹息:“我相信这个世界一定不会出现比我更爱你的人,因为你,我连死也舍不得。”

手一抖,他睁开眼睛,点燃的烟触到他的指头,葡萄园深处有小小的声音:“是的,那是你的错觉。”

厉列侬离开后许戈洗完澡穿上衣服,还是昨晚那件大衬衫,把所有弄乱的东西整理好,阿特是爱干静的。刚刚打扫完房间,房间主人就推门进来了。

吃完饭,厉列侬把许戈昨天被葡萄蜜弄脏的衣物放在她面前,意图很明显:换上衣服你就可以走了。

可许戈还想听他那句“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吃的”,于是她拿出了小时候一个劲儿想混进他书房时的那股黏糊劲,东摸摸西瞧瞧,假装没看到放在她面前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衣服应该是厉列侬送到洗衣房去的,装衣服的袋子上有专门帮他打理生活的团队部门的标签。厉列侬需要用到这个团队都是在一些类似于发表节日问候、见客、出访等等特殊时刻。

许戈知道厉列侬为什么会把她的衣服送到打理他生活的团队那里去洗,因为那些人都是专业人士,他们不会多问一句,可以让1942领导人少去很多尴尬。

要是送到普通洗衣房去,肯定会七嘴八舌地被传开,什么猜测都会。什么都难不倒的阿特还是害羞的,这个想法让许戈心里偷偷窃喜着。

毫不害臊地把想留下这里的意图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在许戈第N次手去触摸客厅墙时,厉列侬终于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她板起脸,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许戈的伎俩没起到任何作用,厉列侬安静地看着他,阿特安静地盯人看就是在表达一种状态:免谈!

她顿脚:“我是你未婚妻,未婚妻要求待在自己未婚夫房间里不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我从来没要求过待在你房间里。”厉列侬淡淡地说着。

许戈老是觉得,属于她逐渐收敛起来那些毛躁的小习惯在厉列侬身上得到了修炼,这应该是让眼前的人挨一巴掌的事情,可她好像也没生多大的气,她甚至笑嘻嘻地和他说:“我房间门时时刻刻为你敞开,厉先生。”

他敛着的眉收紧,变成皱眉:“许戈!”

“阿特——”继续厚着脸皮撒娇,“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把我弄得多疼。阿特,要不要我走两步给你看。”

说完,许戈就想做出走两步的姿态,这话没半点夸张成分,今天从床上下来,许戈一度怀疑那走起路来像小娘儿们的人不是她。

记得有一次他们一行六人潜入某政府行政部门,紧急撤退时她第一个尝试从两个高楼顶形成的相隔大约2.5米的一线天跨过,她当时的行为把另外五名小组成员给吓出了一脸冷汗。

左脚刚刚往前,身体就被拽住,许戈在厉列侬刻意避开她的那张脸上看到一层极淡的绯红。她眉开眼笑:“阿特,我保证,今晚八点之前离开,不乱碰这里的东西。”

那声嗯是他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许戈心满意足地穿着厉列侬的大衬衫,抱着她的衣物回到他房间里,头一沾到枕头,身体就挂起了免战牌。

迷迷糊糊中有人打开门进来,脚步很轻。整个1942没人敢进入他们领导人的房间,打开门进来的自然是房间的主人。许戈勉强掀开眼皮,窗外是黑压压的夜幕,当那脚步声来到床前时许戈还觉得奇怪,阿特为什么不开灯?

在脑海里迷迷糊糊揣测这个想法时,有软软的像鱼片的东西印上了她脸颊,那会是什么呢?她迷迷糊糊中想着,逐渐的软软像鱼片的东西沿着她额头往下,一路往下时,湿漉漉的。

许戈回过神来,手掌一伸,右手精切地找到方位发力,有重物跌倒在地上的声响响起,她的手伸向床头灯开关。

房间大亮。

看清眼前状况,许戈哭笑不得:被她推倒在地上地赫然是伊莎贝尔。她穿着妈妈的服装鞋子,脸上涂得就像大花猫的小伊莎贝尔,现在许戈知道她脸上湿漉漉的东西是什么了,亲个脸连口水都无法收放自如的黄毛丫头居然还想勾引男人,这个男人还是她的男人!

她都还没发飙,倒是找上门来的人先发制人,从地上爬起来昂着头:“你怎么会在帕特的房间里?”

她懒懒地从床上下来,懒懒地问她:“你说呢?”

几秒钟后大约是猜到了,小姑娘一脸的伤心欲绝:“许戈,一定是你逼帕特的。”

许戈笑了起来:“小伊莎贝尔,这可不是用枪指着男人那玩意儿就可以硬起来的。”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许戈想起耶路撒冷老城那个风骚的娘儿们,模仿那时那娘儿们戏弄自己的语气,手轻佻地伸向小姑娘的胸部。真是的,连妈妈的胸衣也偷穿了,还有小姑娘是用什么乔装技术,居然能挤出浅浅的沟来:“等你这里鼓起来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许戈就察觉到严重的不对劲,手触到的不应该是一马平川吗?收回手,伊莎贝尔的妈妈到底给她女儿吃了些什么,这么小的一点身材就发育得这么好!

倒退几步,许戈看着刚刚因为她袭胸行为而恼羞成怒的伊莎贝尔。不不,已经不是小不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逮到机会就黏在厉列侬身边的小伊莎贝尔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现在,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脸红扑扑的,可爱、娇俏、纯真。

纯真!这个词汇偶尔像一把利剑。

这世界让人最为绝望的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在茫茫西部草原上,当倚靠在花园木栏上,身高只到苏珊娜腰间的小伊莎贝尔说出那句“我长大后要当特里斯坦的妻子”时,恐怕台下的观众只会发出轻轻一笑,没人会猜到小伊莎贝尔最后真的和特里斯坦结婚了。

收起笑容,许戈冷冷地说着:“亲爱的小伊莎贝尔,你应该还保留着吉娜的联系电话号吧?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她,她姐姐现在在哪里。”

吉娜的姐姐是墨西哥选美冠军,暗地里却是一名交际花,负责为一些政要牵线搭桥。几个月前她被国际刑警逮捕,现在在吃牢饭。墨西哥选美小姐表面上清丽脱俗、乐于助人,其实性格贪婪狂妄。让许戈不能忍受的是,这位选美冠军一次次地把未成年女孩送到那些政要手上,最终许戈通过第三方把她所掌握的关于墨西哥选美小姐的犯罪资料交给了警方。

“你对吉娜的姐姐干了什么?”伊莎贝尔拳头握得紧紧,吉娜是伊莎贝尔的好朋友。

“我对她干了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现在吉娜的姐姐被关在监狱里,她一系列倒霉的事情就是从喜欢阿特开始的。”许戈弯下腰,让小伊莎贝尔看清她阴沉沉的表情,“还有,你最好把类似于‘我要和帕特结婚’这样的话烂在你肚子里,以后遇到阿特时要乖乖地称他为厉先生。”

表情以及说话内容起到作用了,在添上临门一脚就可以了。她的手指轻轻地在小姑娘脸颊摩擦着,一点点往下移动,让指尖停留在她颈部上的某一点。孩子们总以为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小时候许戈也觉得一个人最先死的是脖子。

按在伊莎贝尔脖子上的手指成功地激起了她的恐惧感。

“如果再对阿特动一点心思的话,下一个倒霉蛋就轮到你了。”许戈莞尔,“当然,还有你的妈妈。”

小姑娘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抛下一句“许戈你是女魔头”之后转身就跑,没几步就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叫帕特,叫完帕特后又迅速改口叫厉先生。

厉列侬就站在房间门口处,从他脸上不满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目睹了她恐吓伊莎贝尔的全过程。看来,今晚她想从厉列侬那里听到“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吃的”这样的话是不可能的了。

许戈直起腰,揉了揉刚刚绷得过紧的脸部肌肉,在她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厉列侬的一句:“我保证,刚刚许戈说的话是逗你玩的”成功地让小姑娘离开了房间。

厉列侬背朝她站在窗前,许戈背靠在墙上,许戈先开口:“厉列侬,不要叫她小伊莎贝尔。”

“她只是一个孩子。”厉列侬声音冷淡。

“厉列侬,你得谢谢我,如果刚刚躺在床上的人是你的话,那么落在脸上的口水就属于你了。”许戈声音淡淡,“她刚刚那身打扮你也看到了,而且她知道男女是可以通过睡觉来沟通的,你还会觉得她只是孩子吗?”

沉默。房间主人脸上表情写满了:“我不想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和你浪费过多的时间。”

许戈抱起自己的衣服,走了几步后停顿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脚说:“厉列侬,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觉得烦的话,你就多祈祷,祈祷我的心能早日疲惫。当真有那么一天到来的话,我就不折腾了,当真有那么一天到来的话,你也就失去了我。”

次日,许戈来到布拉格。离开水牢后她身体出现了故障,最近几次体检都不及格,她被勒令休息一个月。

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二十天,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她得赶紧找回状态。来到布拉格的第三天,许戈跑步回来就看到了等在公寓门口的金沅,十五分钟后,许戈坐上金沅的车。

伊莎贝尔的妈妈失踪了,失踪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1942最大的权力机构叫鈤丹,意译为等待辉煌。那个机构外用彩色石板内用大理石结构建筑而成,是1942最豪华的建筑,所有1942的重要决策都是在这所建筑里完成出台的。

跟着金沅踏上鈤丹的第三层楼时许戈心里一沉。鈤丹第三层楼是针对内部人员设置的部门,这些部门等同于文明社会里的法制部门。

金沅脚步停在三楼最隐秘的那个房间门口,这时许戈差不多明白为什么金沅会急急忙忙地把她带回来了。许戈推开房间门时内心祈祷着:但愿不要在这个房间里看到厉列侬。

下一秒,许戈祈祷落空。许戈推开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害怕看到的人,随着缓缓敞开的门缝,她第一时间就触到了厉列侬的眼神。

宛如一把钝刀,许戈开始时没觉得多疼。

目光从厉列侬脸上往下,站在厉列侬身边的是哭红了眼睛的伊莎贝尔。小姑娘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她,她走了过去,手触了触小姑娘的头发。

手刚刚触及就被狠狠甩开,小姑娘表情写满了:走开,你这个坏人!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开口:“伊莎……”

“我妈妈又没有得罪你,你干吗要做出那样的事情?”

小姑娘这是把妈妈的失踪算在她头上了呢。没关系,她现在还小,会出现判断失误是可以理解的。厉列侬会吗?她一出生就看到的人也会像小姑娘那么想吗?

脸转向了厉列侬:“阿特,不……”那句“阿特不是我”没说全。

“在这件事情上,你是第四位知情者。”厉列侬说。

1942领导人这话大约是想表达:趁现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你还有机会。让厉列侬做出这样的行为应该挺困难的,这位可是一点都不会徇私的人,而且这种事情他从不干涉。

那把钝刀开始发挥威力了,疼得许戈无以复加,可她不死心:“我没……”

“那天你说过的,你说你会找我妈妈麻烦。”小姑娘嘴里大声喊着。

小姑娘的尖嗓门让许戈觉得烦,可还有一件事情让许戈更烦,那就是厉列侬的态度。她眼睛紧紧地盯着厉列侬。

迎着她的视线,1942领导人如是说:“摄像头记录了伊莎贝尔的妈妈最后一次出现地点就在你房间门口。你房间门是开着的,她进了你房间后就再没离开过。”

开着的房间门想必是许戈离开时太气愤了门没锁好,然后风推开了房间门,这一切就变成邀请客人进来的状态,真是可笑!

“我没那么无聊。”许戈笑着说。

厉列侬点头:“我知道你没存在恶意,你只是想适当地给伊莎贝尔一个教训。”

1942领导人把他对付外界的那一套用在自己未婚妻身上了:你是好人,你所做的一切是时势所逼,我可以理解。真是的……

手落在自己颈部,摸索着,许戈找到她所想要找到的东西,用力一扯。拽住项链的手在抖动着,抖动着的手指向厉列侬的脸,一咬牙,那穿着他们订婚戒指的项链往着厉列侬脸上砸去。

许戈的脚步在倒退着,眼睛睁得大大,从嘴里一字一句地吐出:“厉列侬,我受够你了!”

一出房间门,许戈就被金沅拦住。拳头拽得紧紧,许戈压低声音:“我只是去找伊莎贝尔的妈妈,我得把她找出来。如果怕我逃走的话,你们可以让人跟着我。”

那只手依然没有放下。

“金沅!”

“我陪你去找。”朝鲜人说,“不过,不是以监视者的身份。”

随着金沅的这句话,忍了很久的眼泪掉落了下来。好可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她的阿特。

电梯到达最底层,电梯门一打开,许戈就看到了失踪二十四小时的人——伊莎贝尔的妈妈。伊莎贝尔妈妈的背后还站着几名1942成员。好了,现在不用找了。

许戈和金沅走出电梯后,对面的电梯门也开启了,厉列侬就站在电梯里。站在厉列侬身边的伊莎贝尔一看到自己妈妈就飞扑过去。

许戈咧嘴,迈开脚步。

一楼是大大小小几十间会议厅,通往会议厅都得经过这个圆形大厅,许戈踏在大厅的每一个脚步都有回音。相比而言,迎面而来的人的脚步就显得轻了许多。和厉列侬擦肩而过时,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许戈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他放开了手,低声:“在你房间等我。”

光滑的大理石墙上映着许戈面无表情的脸。

用了半个小时,许戈就知道了伊莎贝尔的妈妈那消失的二十四小时都去了哪里。得知伊莎贝尔做的事情,这位母亲想和许戈道歉。伊莎贝尔的妈妈有嗜睡症,她的嗜睡症几年才会发生一次,每一次病发时间都会超过二十四小时。由于几年才会发作一次,伊莎贝尔的妈妈并没有把她的病症告诉她的亲人朋友。进入许戈房间后,伊莎贝尔的妈妈嗜睡症犯了。意识到这点后她到厨房找了点高热量的食物,以此来保证她在睡觉期间身体能保持热量。吃了点巧克力酱后,伊莎贝尔的妈妈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为了防止吓到许戈,她找了一处通风的橱柜。

有谁能想到,那二十四小时伊莎贝尔的妈妈都在她的橱柜里度过。

厉列侬推开许戈的房间门进来时,许戈正在收拾东西,等她收拾完东西厉列侬也把事情前因后果说完了。

“对不起。”厉列侬在许戈背后低声说。

许戈背上背包,打开房间门,厉列侬跟着她离开房间。许戈锁好门时他伸手拦住她,现在这位应该不能理解:他都已经为他的行为道歉了,她为什么还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

许戈喉咙涩涩的:“你总是不相信我。”

“直觉只适合引用在艺术领域上,他们从小就这么告诉我,”厉列侬说,在他的世界里,理解和信任是一种主观上的东西,这一类东西更加适合艺术家们的思想:“这些人当中也包括梅姨。”把梅姨都搬出来了。

“金沅也不是艺术领域的工作者,他今天就把直觉运用在这件事情上。现在你也看到结果了,他的直觉很准。”

“如果我的身份和金沅相互调换的话,也许我可以考虑偶尔尝试应用直觉。”

车就停在门口,敞篷越野车,许戈连门也懒得打开,把包往副驾驶座位一扔,脚一跨就坐在驾驶座位上,横伸出来的手拿走了许戈的车钥匙。

“许戈。”厉列侬放软了声音,“你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

她的手伸向厉列侬,手掌往上翻。

“那天,”顿了顿,厉列侬说,“你说过会找伊莎贝尔妈妈的麻烦,我很难不把这件事情往那个方面想。”

“厉列侬,你现在所要做的事是把车钥匙放在我的手上。”许戈好脾气地说着。

年轻领导人脸上有些许的不满:别闹!

“再过四天我就要接受身体体检了,我很希望自己这次的体检能过关。你也知道,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可因为你我都闲了一个月了,如果你——”她加重语气,“如果你稍微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话,就把钥匙放在我手上。”

片刻后,那把车钥匙回到了许戈手上。

车往前行驶,许戈做到目光一直往前、一直往前,可在那个拐角处,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后车镜,他还在站在那里,高大挺拔,可细细看去却显得孤独离群,他和她一样,都是没有爸爸妈妈的人。

细细想一下,他好像更糟。

厉列侬的爸爸曾经被当成1942第二任领导人的接班人培养,二十五岁那年他死在了东非,当时厉列侬才刚刚满一周岁。厉列侬爸爸的死让1942出现了派系争斗,在一些外来势力的引导下,厉列侬爸爸的亲信们怀疑厉列侬爸爸的死是人为操作,1942出现了从成立以来最大的党派分裂危机。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厉列侬妈妈带着刚满周岁的厉列侬嫁给了1942第二任领导人,1942领导人就职当天宣布,他将倾尽所有,把厉列侬培养成为能匹配并且领导1942的领导者。

厉列侬的妈妈在厉列侬五岁时就死了,死于慢性疾病。她病魔缠身时一直坚持写信,她给她的孩子留下了二十封信,从一岁延续到二十岁,这二十封信记录着厉列侬的成长轨迹。每一年厉列侬生日时都会收到一封信,最后一封信最后一句写着:我的阿特长大成人了,妈妈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是梅姨把那封信交到了许戈手里,看完那封信,许戈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一个瞬间,像是一种传承。

从今以后,由我来爱他;从今天开始,在往后长长的岁月里由我来陪他。

那也是她的阿特,她的阿特现在还不大明白一些事情,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但——

现在她很生他的气,她决定不去理他,脚猛踩油门,得让那个浑蛋看到她的不满。

许戈来到布拉格的第三天晚上深夜,那个坐在她床前的人把她吓了一跳,数秒后她半撑起的身体重新躺回床上,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

背后那道声音很轻很轻:“还在生我的气吗?”

了小会过去。

“我以后不会管伊莎贝尔叫小伊莎贝尔,我以后也会尝试着通过直观去判断。”

黑暗中他那轻触她头发的手有些笨拙:“许戈。”

她的身体往着里面蹭,避开他的触碰,从背后传来的气息,许戈可以判断出厉列侬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和平日没两样,可眉头是微微皱起的,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他站起来的声响,一系列动作如是:站起来、停顿、皱眉、松开眉头,想离开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妥。

“车在外面等我,我要到墨西哥城走一趟。”

厉列侬的话让许戈没来由地心一颤,墨西哥城有一个很响亮的绰号“无法之城”。墨西哥毒贩掌握了半边天,一直以来墨西哥毒贩试图对1942进行游说,但他们派出的说客都被挡在了历任领导人的办公室门口,她爸爸就是在墨西哥城没的。

脚步声停在门口:“以后不要说那些最好祈祷你早日厌倦的笨话。”

面对着墙的方向,许戈做了一个鬼脸,要是祈祷有用的话,那些博彩公司应该早就一个个倒闭了。

房间门关上,脚步远去,车队引擎声响起,一辆、两辆、三辆、四辆、五辆,一般跟随厉列侬的车都是两到三辆,五辆以上就代表……事情非同小可。许戈迅速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间门,当她站在公寓楼梯口时,厉列侬的车队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她回到房间打开灯,在床头柜上看到之前她丢还给厉列侬的项链。那枚戒指还穿在项链里,被她扯断的项链裂口也已经修理好了。修理好的缺口一看就是来自于名家之手,那条项链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曾经被扯断的痕迹。

把项链放进抽屉里,厉列侬这个浑蛋,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不生他的气,没门,起码……起码得等他回来让他亲手给她戴上。她还要威胁他,以后他要是惹她生气了,她会一次次地把项链往他脸上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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