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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宴会的谜题

骆瞳的手臂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那层皮肤有的地方是肉粉色,还有的地方干燥苍白。单薄的皮肤下面,森森白骨呼之欲现,让人看着揪心。

“这是怎么回事?”卓卿珊微微颤抖。

骆瞳并未因为自己这条手臂而感到任何的尴尬和羞愧,她并不急于把长手套重新戴好。

“这是我父母干的……”

“你父母?”卓卿珊不敢相信骆瞳的话,“怎么可能呢?父母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

骆瞳微微一笑,笑容之中毫无嘲讽之意,倒是多了些许的无奈和怜爱。骆瞳为卓卿珊讲起了她小时候遭受到的苦难和非人的待遇。

骆瞳的父亲是个小痞子,跟一个在酒吧坐台的小姐好上了。小姐怀了孕,那孩子就是骆瞳。骆瞳的父亲本想玩玩而已,不料竟然玩出火来,骆瞳的母亲虽然是个小姐,可真的爱上了骆瞳的父亲。

骆瞳的父亲劝说骆瞳的母亲打掉孩子,还说自己会跟她结婚。骆瞳的母亲为了测试骆瞳父亲的心意,哄骗骆瞳的父亲说自己已经打胎。

谁曾想到骆瞳的父亲听闻麻烦没了,便立刻随着改革开放南下的高潮去了南边。

不知何故,骆瞳的母亲坚持生下了骆瞳。可她没有经济来源,生下骆瞳后不久便重操旧业,开始在酒吧坐台干起了皮肉买卖。骆瞳的母亲没有忘记骆瞳的父亲,便求人在南方打听消息。骆瞳三岁的时候,骆瞳的父亲回来了,不过他断了一条腿。

原来骆瞳的父亲凭着一张俊脸,勾搭上了一个富婆,富婆花钱养着他。谁知道骆瞳的父亲拿了钱还不满足,又对富婆的女儿起了色心,借着喝酒的机会强暴了富婆的女儿。骆瞳的父亲不过是富婆的玩物,真的触碰到了底线富婆怎能甘心,不过还算手下留情,只是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骆瞳的父亲回到了她母亲身边,因为断了腿的他根本没法养活自己。没多久,骆瞳的父亲便开始酗酒,经常打骂骆瞳和她母亲。

在骆瞳五六岁的时候,骆瞳的父亲又染上了毒瘾。那段时间,附近的邻居经常可以看到一个干瘦的瘸腿男人,在巷子里一瘸一拐,嘴里骂骂咧咧。

每当骆瞳的父亲犯了毒瘾,就寻死觅活,有时还会往死里打骆瞳。骆瞳母亲的爱情幻想终于破灭了,她也像骆瞳父亲一样开始吸毒。骆瞳都八岁了也没能上学,她的父母每天只顾着吸毒,根本就不理会骆瞳的死活。

骆瞳手臂上的伤痕,就是她父母在她饿肚子央求想吃东西的时候用水烫的。没能及时医治的骆瞳,手臂上留下了永远也抹不去的难看的疤痕。很快,因为无力购买毒品,骆瞳被父母卖给了毒贩子。毒贩子又转手将骆瞳卖给了色情场所,让她成了雏妓。

骆瞳受尽了折磨,她年龄幼小,满足了很多有变态需求的嫖客,手臂上的疤痕更是让她受尽欺辱。

两年后,骆瞳终于被警方从罪恶的深渊中解救了出来。骆瞳在福利院里住了两年,两年中她一言不发,不跟任何人交流。两年之后,警察查明了骆瞳的身份,在骆瞳被卖掉之后不到半年,骆瞳的父母就因为注射毒品过量死在了家中,就连尸体腐烂发臭都没有邻居愿意多加理会。

“可能,他们希望我父母死得更彻底一些吧。”

之后,骆瞳在福利院长大,在那里接受了教育,凭借拼搏努力去国外留学,成就了今天的事业。

骆瞳讲述完了自己这段让人为之悲伤的经历之后,她问卓卿珊:“来跟我说说你的困惑吧?佑麟让我跟你说起这些经历,想必是有原因的。”

卓卿珊回想起了她当初询问安佑麟的那番话,她疑惑地看了看骆瞳手臂上的伤痕,又望了望她的脸,犹豫不决。

骆瞳温暖地笑了:“你尽管开口就好了!”

卓卿珊尴尬地笑了笑:“是我最近办的案子,我对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产生了怀疑……我想知道,你遭遇了这么多的不幸,难道你心里没有怨恨吗?”

“当然有啊!”骆瞳面带笑容,全然不像有所憎恨的模样,“只是我将怨恨转化成了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

卓卿珊小声念叨着,紧接着她恍然大悟般地盯着骆瞳,骆瞳则如已经猜测到了她的想法般,微笑点头。

“因为我的不幸遭遇,所以我想尽量避免这种惨剧的发生。我竭尽所能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些可能遭遇不幸和已经遭受伤害的孩子!只有这样做,我才能化解心中的怨恨,才有一种真正报复了‘不幸’的舒心感!”

卓卿珊环抱手臂,若有所思地听着骆瞳的话。“让我猜猜看吧,”骆瞳笑盈盈地看了眼外面正在下着的雨,“你在办案中发现,很多嫌疑人都有非常不幸的遭遇,这也成为很多人同情这些人的理由和说辞。”

卓卿珊缓缓点头。

“我记得曾经发生过一起恶性案件,有人有了不幸的遭遇,竟然到小学门前挥刀砍杀小孩子!”骆瞳的表情严肃起来,“当行凶者被捕后,很多媒体报道说这人曾经是个如何辛苦操劳生活的人,是个善良朴实的人,都是因为遭到了不幸才会做出血腥的事件试图引起他人的关注……”

卓卿珊抬起脸看着骆瞳将长手套戴回到手臂上。“可是,真正善良的人,会忍心在自己遭遇不幸的痛苦之后,再让别人也体验深深的痛苦吗?会拿起刀子挥向那些天真的孩子吗?”

骆瞳微微呼出一口气,她靠近卓卿珊低声说:“不幸的遭遇只是一场磨难,在磨难之后就会有两条路来选择。善,还是恶?都是自己的选择。”

卓卿珊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时在旁边始终沉默的安佑麟终于开口道:“骆姐每年都会出资赞助潘静的心理公益活动,帮助那些身心受到伤害的儿童。”

安佑麟话音未落,就听门内大厅传来音乐声和掌声。“佑麟,时间到了!”

卓卿珊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安佑麟抓起了她的胳膊绕过门廊走进门内。

“你会探戈,而且很精通!”

安佑麟头也不回拉着卓卿珊快步走着,卓卿珊一手提拉晚礼服裙子的边。

“你怎么会知道啊?”“许青青告诉我的。”

许青青……卓卿珊的眼前出现了一脸坏笑的许青青的脸庞:“这个死丫头!”

刚刚踏入门内,一道灯光投射到了两人的身上。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安佑麟顺势一把拉过卓卿珊到自己的怀中,他耳语道:“尽管跳吧!”

在提琴演奏的探戈舞曲中,卓卿珊跟随着安佑麟的步伐逐渐朝着大厅中央走去。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卓卿珊挺着背仰着脑袋配合着安佑麟的步伐和动作。

在安佑麟有力的手臂下,每当卓卿珊的身体靠近安佑麟,卓卿珊都感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卓卿珊保持着笑容,一副不肯向安佑麟设下的某个诡计低头的态度。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安佑麟猛地伸手将卓卿珊送远,然后又再度拉进,他的手扶着卓卿珊的腹部,二人并齐迈步。

“我已经知道维金广场案了!”

在卓卿珊旋转身体的瞬间,她终于把压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安佑麟再度靠近:“李酒鬼!”

安佑麟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李卫江把案件告诉了卓卿珊,他继续说:“你会知道我一点也不意外……”

直到舞曲逐渐收尾,两个人都没有再度对话,只是伴随着舞曲在宾客的瞩目中迈着舞步,收放腾挪。

在安佑麟的引导下,二人来到了大厅另一侧的双开木门前,探戈舞曲结束之后舒缓的乐曲徐徐而出。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Lizi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将一顶花冠戴到了卓卿珊的头顶。

卓卿珊像是一位被选中的幸运女郎,在掌声中和安佑麟的牵引下朝着门内另外一座大厅走去。卓卿珊突然恍惚起来,她隐约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宾客们跟随着二人来到里面的大厅,大厅内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同时大厅中央一处不算高的平台上亮起了灯光。安佑麟拉着卓卿珊的手来到了平台之上。

卓卿珊在醉酒般的虚幻中望着平台上的摆设,美丽鲜艳的花束摆放在了平台的左上角。卓卿珊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她头戴花冠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淡黄色的晚礼服……“来,躺在那里!”安佑麟对卓卿珊说,“只要微微闭上眼睛,就当是在休息。”

卓卿珊这才意识到安佑麟在重设唐宁公馆案的案发现场,可是为什么要在宴会上进行?为什么这些宾客也并不感到意外呢?尽管卓卿珊心怀不满,可她还是按照安佑麟的指示躺在了平台的花束旁。

只见大厅后面墙壁的屏幕上出现了卓卿珊躺在平台上的图像,原来在平台上有一台摄像机正在正对着卓卿珊拍摄。画面渐渐放大,由卓卿珊的全身像逐步变成半身像,再接着就是面部特写。卓卿珊不同距离的美丽容貌展示在了大屏幕上,供所有的宾客观赏。

闭着眼睛的卓卿珊听到了类似拍照的声音和宾客们压低声音的议论,她不知道此时大厅中的情况究竟如何,也猜不到宾客们究竟在讨论什么。

这时候,一阵夸张的咳嗽声传来,“咳咳咳!”

那位留着小胡子,发际线已经到头顶的男人朝着平台的方向走了几步,他一只手里端着酒杯,另一只手里还捏了几枚樱桃。

“实在对不住了各位,”小胡子男人红着脸大声对众人说,“我已经解开了晚宴的谜题!”

议论声更加密集了,宾客们的目光在平台、屏幕和小胡子男人之间徘徊。在众人不解和难以置信的低语声中,小胡子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花中的奥菲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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