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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相依为命

天辰三十年冬,突降大雪深数尺,天寒地冻,百姓流离失所。

天辰帝药石无效,身体状况堪忧,朝政荒废。太子性格软弱,致使皇子们趁此划分势力,朝堂内外人心惶惶。

皇上的病情加重,遍访名医无果。太子听闻江湖上存在神医圣手之说,派出亲信前去寻找。消息一出,神秘的鬼医也再次掀起波澜。

正在太子烦心之际,一名自称鬼医的神医出现,声称能治好天启帝的旧疾。

太子召他进宫问诊,天启帝用其药后果然好转,重掌朝政,大力肃清朝中势力。鬼医也被奉为御医院的院首,但他不愿受拘束离开皇宫。至此,郎中在天启国地位见长,受人尊崇。

十年后,天启帝的病情突然复发,再寻神医不得。天启国的形势十分微妙,京城更是人人惶恐。江湖上关于鬼医和天书之术也是甚嚣尘上,但凡想要在医术上有建树之人,定要寻得此书。

然则,远离京城的落霞小镇确是一片祥和,还未受到权力更替的影响。

天蒙蒙亮,沐华早起晨练,身边的燕辰睡得正熟。她蹑手蹑脚下床,给燕辰掖掖被角,借着朦胧的晨光出门。

外面飘着一点雪花,沐华伸手接住一片,手心传来丝丝凉意。她围着自家院子跑了几圈,直到旭日东升才停下,去厨房烧水洗澡做早饭。

一切都做好后,她独自站在房门口沉思,心想着最近发生的事。突然一只信鸽落在窗口,她猛然抬头,走过去将信鸽腿上的纸条取下,捧着信鸽放飞。

她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切安好,谨记叮嘱,相携至老,切莫相见。”十六个字。沐华表情凝重,深呼一口气复读一遍,心痛的难以言说。她苦笑着回身进厨房,将纸条扔进灶膛。火舌席卷,小小的纸条化为灰烬。

“我和燕辰一定尊崇您的意志,可是,红尘琐事瞬息万变,我们真的能简单地活着吗?我会努力让燕辰平安,您放心吧。”沐华看着燃烧的火苗小声道,她的神情有些伤感,眼眶微红,仰着头不让泪水流出来。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除了行医济世没有别的心愿,但有一天没有办法维持现状,我不会再隐忍不发,若是酿成大错,您一定要原谅我。”

天完全亮了,沐华草草吃了早饭,又把另一份放在锅里温上,这才调好温水去叫燕辰。

“辰辰,起床了哦。”沐华端着水盆敲敲门,她的声音清冷欢快,犹如一泓清泉流进心田,令人稍感镇定。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她无奈地摇摇头,推开门向里面走。

房间布局简单,明亮温暖,晨光透过门缝洒进来,最近的墙壁上形成几道光晕。向里走,两件衣衫散落在地。沐华将水盆置于架上,弯腰拾起地上的外衣,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叠好放在床头的矮几上,随即走到床边,向两侧拉开淡紫色的床帘。

床帘为沐华亲自设计而成,她将现代的理念用到了陌生的古代架空世界。

没错,沐华就是穿越而来。

她前世是名外科医生,即将在事业上一展拳脚却惨遭车祸丧了命。不过,侥幸搭上穿越这班车,来到千年前的架空王朝。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察觉房里进了人。沐华蹲在床边,伸出手指在他的眼睛上点了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饱满的唇瓣嚅动,浓重的鼻音一泄而出。他向上拉拉被子,往里缩缩脖子就是不愿醒来。

“宝贝辰辰,你若是再不醒来,沐沐要走了哦。”沐华身体前倾,伏在他的耳边低语一句然后坐直,抱着手臂靠在床角笑了几声,想看看他会有何反应。

燕辰闻言猛然睁开眼睛,双手撑着身体两侧坐起来,迷茫地望着沐华。清澈的双眸泛着莹莹的水光,丝丝暗金色的流光划过,仿若晨星璀璨夺目,看一眼便能将人吸进去。

沐华移开目光,尴尬地摸着鼻子笑了笑,帮他取过要穿的干净棉服。“辰辰,我去坐诊。你自己洗漱用餐,若是无趣便去店里帮忙。”

“好。”燕辰打个呵欠,眼角逼出两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欲落不落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爱,好似冬日里慵懒的猫咪,引诱人去逗弄一番。

“沐沐。”他伸手抱住沐华,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甜甜的尾音拉的很长,轻如羽毛,挠地沐华心里直痒痒。沐华明知道他在撒娇,也只能叹口气由着他。

燕辰黑发披散,垂至腰际,一夜好眠后略显凌乱。沐华推开他,抬手顺顺他的头发,哄劝道:“乖,明天带你出去玩。”

燕辰眼前一亮,眸光绽放芳华。沐华捧着他的脸,轻吻他的嘴角,燕辰傻兮兮地笑了。

“切记按时用餐,我先走了。”沐华知道时间已然来不及,赶忙起身向外走。燕辰今日也奇怪,沐华一走便开始穿衣洗漱,并未像往常一样错过早餐时间。

沐华迈出高高的门槛,脸上的笑容消失地无影无踪。她一身男子打扮,身着白色长袍,长发高高束起,恰似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冷着脸向店铺走,全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

她原本的性格就很冷漠,除了对燕辰和师父会笑,其他时候都很疏离,办事有自己的分寸和原则。

她和燕辰来到落霞镇两年,投进了打半的积蓄开了一家药铺。最初门可罗雀,直到一年前救了县令的独子,生意才好起来。沐华做事有严格的规定,药铺每天开业和关门皆有固定的时间,除了特殊的情况从未改变。

药铺里除了她和燕辰还有两个伙计,其中一个是学徒小六,负责抓药,年纪不大但性格开朗。另一个是账房先生王麓林,落第书生,平日里多着一身棉质长袍,算盘不离手,不过帐目做的清晰简明,沐华对他甚是满意,薪水自然不低。

她来到店里时,两个伙计已经到位,看到她打声招呼。“沐大夫,早上好。”

沐华微微点头,坐到自己的位置,准备好纸笔开工。两人也不在意,皆知沐大夫对谁都是疏远的样子。小六打开门,伸脖子往外面一看,看病的人已经自行排起了长队,秩序井然。他喊了一嗓子,病患开始按着顺序进门问诊。

这一幕每天都会上演一次,除非是急症,否则全都要遵守这条制度。

燕辰匆忙用了早饭,洗好碗筷后方才出门,掀开门帘前,他特意站了一会儿调整神情。沐沐告诉他,少说话多做事,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面无表情看着对方即可。

他还没有准备好就被小六拉了进去。小六把几张药方塞给他,手里还拿着小秤认真称药,边做边碎碎念。“燕少,你可算来了,今天的人太多,我一个人真忙不过来。”

燕辰没有说话,瞥他一眼,小六的额角上沁出了汗珠,他想应该是累的。他也不多废话,按着药方抓药,手法很熟练,不用秤去称,随手一抓也不会差毫厘,这便是八年来练出来的技巧。

小六嘴角微微抽搐,燕少虽然人不聪慧,但在药量的把控上能力超群,他自叹不如。

“沐大夫,快救救我娘。”一个男人背着一位妇人从队伍里冲出来。

他的一嗓子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正在排队的人知道沐华的规矩,纷纷给他让路。男人顾不上道谢,急匆匆跑进门后,小心翼翼将背上的人放下。

沐华赶忙从座上起身,走上前去。只见妇人正捂着小腹痛哭呻吟,因为疼痛脸部表情稍有扭曲。

“哪里疼指给我看。”

妇人指着右下腹,沐华按了按她喊疼的部位,她喊的更大声。沐华复又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说明身体某部位发炎了。她蹙蹙眉,转向身边的男人问道:“你娘有没有出现呕吐现象,发病几天了。”

男人点头道:“吐过,四天。”

沐华眉头紧锁,急性阑尾炎在古代就是绝症。吃汤药救不了急,只能动手术。如果不做可能化脓穿孔,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她转身对中年男人道:“你娘是阑尾炎后期,吃药来不及必须手术,否则会危及生命。”

男人也不懂何为手术,点了点头。“听沐大夫的。”

敢听她的人除了燕辰就是师父,常人听闻要开刀定然不会同意,故而她早就准备好的手术刀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她让小六去将燕辰叫来,嘱咐他去拿自己的手术刀。燕辰知道她要做手术很激动,一溜烟就跑回卧室去了,小六站在原地摸摸后脑勺,不明白这两位搞什么名堂。

“呃,燕少……在搞什么啊。”

沐华也没有隐瞒,直接解释道:“我所说的手术是开膛破肚,将发炎的部位割掉,做不做还要看你的意见,你若是不同意,可以另请高明。”

男人一听傻了,开膛破肚岂是儿戏,那还能活吗?他犹豫了。“沐大夫,您怎么?还有别的办法吗?”

沐华摇头,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晚一点手术都不行了。“没有,你若是不信我,带大娘另请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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