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颜夕晚叫住乞丐。“我想请你们帮个忙，事后会付给你们报酬。”
三个乞丐站住脚步，齐刷刷看向颜夕晚。三人迟疑了一下，走到颜夕晚跟前，“姑娘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颜夕晚走上前，低声向乞丐交代了整个计划。
都确保万无一失后，颜夕晚先行出发，向着楼镜隐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几个乞丐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颜夕晚追了半天，始终没有发现楼镜隐的身影。
人去哪了？
偌大的街坊人流涌动，颜夕晚心中有些烦躁，这会功夫，人就丢了！
颜夕晚转到一个巷子，巷子有些狭窄，刚好只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走过。常常的巷子显得很空旷，四下没有半个人影。
人应该不会走这里。
颜夕晚刚准备转身回去，却迎面撞上一个高大的身躯。巨大的身躯犹如一睹坚硬的城墙，她被狠狠的弹了一下，头上感觉一阵酥痛。
鼻尖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咦？
是楼镜隐。
颜夕晚感到一道阴影罩在头顶，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你在跟踪我？”
“我……”，颜夕晚感到一阵压迫感，自己费劲想找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她反倒有些做贼心虚。
“你从茶楼就开始跟踪我，到底想干什么？”楼镜隐步步紧逼，颜夕晚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楼镜隐鼻中的散出的热气。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远处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站住，往哪里跑！”三个乞丐手中拿着棍子，突然向两人跑了过来。
糟了！颜夕晚感觉一阵不妙。
“滚！”楼镜隐冰冷的声音吓得三个乞丐定住了脚。
三个乞丐被楼镜隐投来的凌厉目光吓得不知所措，只得拿眼神不住的看着颜夕晚，仿佛在说，这和刚才交代的不一样啊。
颜夕晚原本交代三个乞丐陪她在楼镜隐的面前演出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借以博得与楼镜隐接触的机会，想不到计划有变，一切都偏离了控制。
“滚！”楼镜隐又说了一次。
三个乞丐吓得忙向退。
其中一个个子稍矮的乞丐突然说道：“姑娘，那……”
“这位是楼镜隐楼大人，你们想被抓么？”颜夕晚生怕矮个子乞丐说出真相，连忙打断他的话。
三个乞丐听到楼镜隐的名字，惊了一下，起身就跑。楼镜隐的威名他们早已知晓，报酬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招惹楼大人。
颜夕晚目送三个乞丐从他们眼前消失，转过身来对楼镜隐说道：“你早就发现了。”语气已经变得很沉稳了。
楼镜隐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楼镜隐突然开口道：“颜夕晚？”
“嗯？是。”
“干什么跟踪我？”楼镜隐又一次问道。
“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些关于尹凝卉死的事情。”
楼镜隐并不相信颜夕晚的话，他不想再和颜夕晚纠缠下去，准备起身离开。
颜夕晚看见楼镜隐要走，有些着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就可惜了。她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楼镜隐。“等一下。”
“这件事情是官府的事，你不应该知道太多。”楼镜隐推开挡在身前的玉手，向前走去。
“我知道这是官府的事情，我一个宫女无权过问，可是尹凝卉死了，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我曾经与她朝夕相处过。哪怕是一条狗，一只猫突然不再了，人们都会不习惯，何况是人呢？难道大人您就没有过这种感觉么？更何况这件事情不是与我无关的事，我已经被牵连其中了，被人无故怀疑的感觉，楼大人您知道么？”
楼镜隐的脸上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表情，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楼镜隐没有想到一个女人既然可以当着他的面不卑不亢的说出这番话来，他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但是很勇敢的女子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楼镜隐问道。
“所有关于尹凝卉死的细节。”
“这个案子，因为没有别的证据，最后认定是自杀。”楼澈语气严肃的说道。
“那大人您觉得凝卉是自杀，还是另有隐情呢？”
“你认为呢？”
“难道大人不觉得奇怪么？尹家在朝中的势力庞大，而且她已经是本次内定好的入宫人选，一个马上要成为皇妃的人，有什么理由自杀呢？就算是白天得罪了莹妃，以她家在朝里的背景，根本就用不着忌惮什么。更何况以她的性格，是断不会自杀的。”
楼镜隐眉头一皱，眼神紧紧盯着颜夕晚，表情严肃，没有做出回答。
颜夕晚被看得有些发毛。
“楼大人以为我说的对么？”
“是。”
颜夕晚有些惊讶的看着楼镜隐，没想到他竟然会肯定自己的话。
“没想到你竟能把事情分析这么透彻，有些难得。”楼镜隐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女人，他隐隐觉得，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是因为有什么其他原因，才让这个案子突然做出了结的是么？不然依楼大人的性格，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颜夕晚的话一下子戳中了楼镜隐，正是他对真相的执着，让他坚持登上御史的位置。
然而，为官不是随心所欲，有些时候，外力的因素才是影响真相的关键。太后已经下令这件案子到此为止，哪怕他想再查下去，也不能违抗命令，只得按着太后的交代行事。
“不管尹凝卉是否是自杀，案子已经了结，姑娘不必再纠结了。”
楼镜隐的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颜夕晚对楼镜隐有些失望，没想到他也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
“坊间早已有传闻说楼大人刚正不阿、破案如神，难道楼大人不想还死者一个公道么？”颜夕晚的语气有些气愤。
楼镜隐没有反驳。“那依姑娘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继续查，在真相未查明之前，不能放弃，至少给死者一个交代。现在没有证据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如果最后真的没有，至少尽力了，这样才对得起死者。”
“那么，你认为从何查起呢？”不知为何，楼镜隐非常想听听面前这个女人的看法。
“您是破案高手，我怎么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只是我认为，正如大人曾经对我说过的，不管手段有多高明，只要行动，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千万不要试图掩盖，只会欲盖弥彰。”
颜夕晚显然对楼镜隐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耿耿于怀。
楼镜隐冰冷的嘴角微微浮起一丝邪笑，颜夕晚看在眼里，感到不可思议。
想不到面瘫脸也会笑啊，看惯了楼镜隐板着脸的她，还真有寒风入股的感觉。
“这个案子已经了结，即便要查，也不是容易的事。”
“只要楼大人想查，我可以在暗中协助大人。虽然浣衣署出入不便，但终归要比楼大人出入后宫查案要方便吧！”
“姑娘为何对这件案子这么耿耿于怀，可否告知楼某。”楼镜隐现在对颜夕晚的态度已经有很大改变，语气也变得客气。
“楼大人难道不相信我刚才说的？”
楼镜隐的嘴角再度浮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的回道：“既然如此，虽然与礼制不合，但姑娘既然想还死者真相，在下定当配合。不过，”
他顿了一下，“太后已经下令了结此事，查案必须在暗中进行。”
“好。”颜夕晚笑着说道。
目的竟然如此简单的就达成了，能够与楼镜隐搭上关系，相比日后一切都会更加顺利，颜夕晚心中顿时变得一片澄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