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跟踪了。”他伏在洛文河耳边说道。
洛文河下意识想要回头看，却被他制止，用力的勒着他的脖子。
“小少爷，你来的时候除了老家的人还有谁知道？”李牧之问。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目标是他们俩人。
“没有，没有人知道。”洛文河敢肯定他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连老家那边都只有老陈一个人是知情的。
李牧之看了他好久，在确定他没有骗他之后突然就松了一口气。那他知道了，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了。
“小少爷，你现在直直的往前走，不要回头。”他放开洛文河。
直直的往前走，不要回头。他平静的声音传到洛文河耳朵里却是如同惊雷，惊得他怎么都动不了。你往前跑，不要回头。以前也有那么一个人对自己这样说过，那时他真的跑了，然后那个人就死了。而现在又有一个人告诉自己往前走，不要回头，而如今的他却怎么都走不了。
“我不走。”洛文河呆呆的摇头，说出这么一句两句。
李牧之转头看他的眉头一皱，满脸的不耐烦。
“那些人是冲你来的，你不走等着被抓吗？”
“我不能走。以前他叫我跑，我就真的跑了，然后他就死了。”洛文河靠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李牧之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那是呀愿意护着你，我不是他，我不会管那就死活的。”
“正好，我也不会管你的。”
洛文河回头笑了一下，李牧之也在笑。
目光对视，朝着那几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些人也在看他们，两拨人突然就对视了起来。洛文河他们突然起身就往人群里钻。
那些人发现他们俩有动作，也都朝着他们冲了过来。一前一后的几个人在拥挤的大街上穿梭，也不管撞倒了多少个摊位，挤到了什么人。
李牧之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紧追不放的人，又看了一眼李牧之。
“进巷子。”说罢自己先跑到前面带路，却忘记了李牧之也是杭州城里人，只怕这些路比他还熟。
拐了几个路口，他们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前面没路。洛文河抬头看了一眼两人高的围墙，撩起自己的长衫下摆，后退几步助跑一个用力就翻到了墙上，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李牧之。
李牧之站在下面看着他，目光是少有的赞许。
“你快点，他们追来了。”洛文河在墙头催他，想让他快点上来，可是还没等李牧之有所动作呢，那些人就到了身后，大概就三四个。
好在那些人也没有马上就动手，而是一直盯着墙头洛文河看，但是就是不说话，气氛诡异。
李牧之看了他们老半天，突然就笑了起来，从口袋里那了一包烟就朝他们走了过去，换上了一副笑脸，狗腿的不行。
“不知道各位是哪家的兄弟，我们哥俩怎么就得罪了你们了？”
那些人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移开了眼，没有理他，但是也没有动作。
“洛少爷。”反倒是对着洛文河叫道。
那些人一开口，洛文河就知道他们是哪条路上的人了。他们说的是杭州话。
但是很显然，李牧之也知道了，因为他已经动手了。
李牧之的身手洛文河是第一次见，但是却足够让人惊讶。不知道他从哪里摸来的一根棍子，从后面一下子就敲晕了两个。
倒地时的声音惊动了剩下的人，一时间就都回头去看。而洛文河也趁机从墙头跳了下来，一下就踢在一个人的裆部，那人瞬间就捂着档软了下去。
洛文河不敢停，摸出放在腰上的匕首反手一拉，朝着离他最近的人的脖子就招呼。他的动作简单但是却极快，一时那人躲避不及，只能抬手来挡，那刀就划在了他的手臂，一个大大的口子。痛的他直抽气，缺发现洛文河还没停，扬了匕首依旧是冲他而来。
那人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出来时长官的话，大声的就喊了出来。
“洛少爷，我们是洛师座的人！”
那那边大喊出声，这边的洛文河也堪堪的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们，眼里没有了杀意，但是匕首还稳稳的拿在手里。
“我们是师座的人。”那人又 上前一步。
李牧之一脚踢开离他最近的人，走到了洛文河身边。
“叫你们来干什么？”他微微抬起了下巴，语气生硬，用一种藐视众生的态度看着所有人。
“来确认洛少爷是不是真的回来了。”那人小心翼翼的说。
李牧之沉默之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办？”这对于洛文河还是李牧之都不是一件好事。洛文河回了洛家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难办，不说任务，只是见一面都不方便。
不光李牧之犯难，连洛文河都烦躁不堪。可是如今想瞒是瞒不住了，只要他们不死，最晚明晚恐怕洛文汌就要把他绑回去，但是要杀了他们，又不是个好办法。洛文汌见不到他们回去自然是要叫人来找的，到时候更加难办。
洛文河皱起了眉头，也拿不定主意。李牧之看看他，见他拿不定主意，暗骂了一声，回头就对着那人道。
“回去告诉师座，明天晚上37团李牧之亲自带他回去，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说罢也不理那些人是什么表情，带着李牧之就出了巷子。
本来打算去半山明的两人此时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冷漠，一个烦躁，两人都不说话。
走着走着李牧之突然就停了下来。
“真的要回去？”
李牧之听到他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肯定得回，明天整理好所有东西，明晚跟我一起回去。”
“回去之后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了。”洛文河叹了口气，悠悠的道。
李牧之沉默了一会，摸出了一颗烟点上。
“总好过时时刻刻提防他找过来。你回去也有好处，有了师座的保护，我也放心一些。”
他用力的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将嘴角的雾气吐出来，眼睛闭了起来，眉头紧紧的皱着。表明了他此刻的坏心情。
“那我还是去半山明找你吧。”是认命了一般，洛文河也不再纠结是否要回去，而是确认了和他见面的地点。
“嗯。走吧，送你回去，我待会得回去看着手底下的人。”
“嗯。”
没有了出来时候的轻松。李牧之沉默着不说话，洛文河也懒得跟他搭话，两人顺着来时的路慢慢踱步，时不时就有卖糕点的小贩走过来搭话。有时是桂花糖糕，有时是糯米藕片，李牧之没什么兴趣，看都不看一眼，倒是洛文河看得有些出神，可是却也知道不是该想别的事的时候，只能忍着。
李牧之发现洛文河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奇怪的回头了看一眼，就看到洛文河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路边的糯米藕片。
“想吃？”洛文河正出神，李牧之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这才发现他走了回来，停在他身边。
“不想，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洛文河转了目光看着远处的湖面，目光看似认真但是却没有焦点，他只是再找一个可以看的地方而已。
“……”
“以前吃过，觉得还不错。”洛文河笑笑，目光依旧停在远方。
他没有看李牧之，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听。他只是想说话而已。
“其实也没有太好吃，但是它甜，糯米够软，藕片够香，浇在上面的糖浆也够甜。”
他自顾自的说着，嘴边是温和笑意，目光也依旧悠远。半明半昏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神袛般的光芒。
洛文河回忆起当时的样子，慢慢的就觉得时间又回到了当时，空气中弥漫了糯米藕甜甜的味道，唇齿间都是戴岩生递过来的糯米藕的软糯，还有温柔的风和他低沉的呼唤。
“文河……”熟悉的声音隔空传来，如同惊雷炸开。在洛文河心里如同万剑穿心。
他快速回头，惊喜的看去，却只是看到了李牧之的脸。心里的欣喜就这么猛的熄灭，心一下空得他快要死去。
“走吧。”他道。
“嗯。”
李牧之跟在他身后，脸色悲喜不明。他刚才在洛文河脸上看到的失望绝对不是作假。洛文河转过头的速度太快，所以眼里的欣喜还来不及褪去，但是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就变成了悲伤的失望和浓烈的痛楚。
空气里还有甜甜的味道，但是却已经不是当年的味道了。
一味糖糕半痴迷，
满座衣冠无相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