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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凤鸟不是寻常之物,将灵力以鸣叫的形式宣出,不仅大大的扩展传播的范围,而且它本身就有攻击性。希云将弥音唤回后通过小银将自己的灵力向四周沟通散去,但不是无目的的扩散,而是如线一般与周围的生物特别是兽类产生共鸣,这就是他作为召唤法师的能力。

小银的能力不可等闲视之,在鸣声之中竟让刚破开赤火炎狱的几个人有片刻的眩晕。“吼!”“呜!”树林中传来野兽的咆哮声,听上去便知不好惹,显然是希云用感知找来的“帮手”们。召唤法师对这些生物的亲和力可是很高的。

五人中的那个头领也不由正视起希云和弥音二人,拔剑出鞘,却见不同于普通的剑刃,从尖端往下徒然显收势,两边开作细槽,望之锋利不减剑尖,让人不由联想到被刮到以后如同切丝的形状,不寒而栗。

弥音嗤了一声:“宵小之辈。”右手的匕首握得更紧了些,哪怕刚才她的攻击看上去是多么流畅凌厉,她也还只是一个年方十七的少女,第一次面对近乎生死攸关的战斗,她也不禁冷汗涔涔,紧紧握着的右手不住地颤抖着,却忽然感到一阵温暖。

就像凉彻的冬夜里燃起的暖洋洋的篝火,温柔融化了她心里筑起的厚厚冰墙,那种能让她充分依靠的感觉,她不用看也知道是他。轻声道:

“希云。”

“嗯。”不似往常的轻快活泼,只一字之间,也能感觉到那多了些的深沉和可靠。

“抱歉,抱歉啦,‘天选者’的二位。”

脑海中毫无征兆的想起另一个声音,希云已经打算让十万大山里充分吸纳天地灵气的野生猛虎和一只狮子好好“招待”对面一番,就算依旧不敌他们二人也还有后招。没成想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乍然在他们灵魂深处响起,两人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强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再小心观察时周围的景物已然变了样。

一个小池塘,周围被竹林包围,两人就站在池塘的边上。风吹叶响,反而显得池塘静谧无声,带来一种惬意与平和。正是夏日时节,亭亭荷叶,粉嫩荷花,空山幽林之中更显得岁月静好。周围都不像有什么人的样子,风景却也和刚才身处密林土路中大相径庭。

突如其来的美景,乍然从紧绷着神经的状态变得有些放松,如此不真实却让人不得不相信。

幻术?!希云作为召唤法师要以灵力为连接,来沟通召唤物,灵魂也要敏锐一些。更何况当时在未名之地大家都各自熟悉过彼此的攻击和法术,嗜羽的声音幻术,还有南霂的视觉幻术,在尚不成熟时便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什么人!”弥音身为刺客观察力何等细致:水傍草地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只猫,乍一看黄白相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但是那金色的花纹却隐隐像龙,不似普通猫的杂色。尖尖的耳朵抖了抖,看着二人。

弥音发力将银针掷去,举手间便已将灵力注入其中。暗器飞得极快,那猫却不以为意一般,随意抬起前爪挠了挠胡须,竟形成了圆形的黄色光罩,紫光落在其上激起波纹,却无法再深入一点。

“别看了,就是我。”脑海中又传来声音,小猫的眼睛半闭着,懒洋洋的。

“嗯,我也无聊的很,先看看你们够不够资格和我说话吧。”言毕,那只猫突然从地上跳起,直直飞到了半空中,静谧的池水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希云和弥音如临大敌一般看着它,听这口气奇怪的很,不过看来还是得先战再说。

“喵,乘水-水之泡沫!”那只猫在空中的身影淡去,它的声音刚消失,水里便冲出几个泡泡状的东西,径直飞向希云和弥音站立的地方。

但二人又岂是易与之辈,分别向两边跳起避开。果然,泡沫砸到地上后自然破碎,却还带起一阵爆炸的气浪,搅得周围的叶子都沙沙响起。那只猫又突然出现,跳到漂在水上的一个泡沫上,悠然自得的玩起了气球,还用爪子挠挠身上的毛,作出一副可爱相来。

“哦~那我加大难度了。”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未等说完,银色的凤鸟已然出现,双翅大振,同样飞至空中。其上传来希云威严的声音:“引火-火凤朝天!”

“乘水-水龙长吟!”

大成级的火元素法术,比之前对付山贼的又高了一阶。鲜红色凤鸟形状的火焰从小银口中喷出,携着浓郁的热浪直扑池塘,让人觉得池塘的水会被一瞬间蒸发。

那只小猫却仍然不慌不忙,抬头面对一片通红,只是举起一只前爪,指挥着水元素聚集而成的水龙,与火凤撞在一起。水挟就下之势,火带燎原之威,碰撞之时一片水汽蒸腾,瞬间从整个空中开始弥散。

另一边的弥音此时早以惊人的速度穿行在雾气中。已经绕到那只猫身后的她,紫色灵力大盛,如鞭一般“拴”着匕首便攻了过去,打算“捆”住这只外表人畜无害的生物。

没想到已经将灵力运用到如此地步,弥音,深藏不露啊。希云不由在传声器里赞叹,她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那当然。骄傲如她得到如此评价,也会开心吧。

“啪,哗啦……”匕首触及到它时,那“猫”却化作了水,连下面所站的泡沫也破了。 竟不是真身。

“就算你们通过了吧。是叫你们天选者,还是异世界来的小鬼们?”

好强烈的预感,是神器吗……

弥音已经退了回来。希云乘着银凤降下,看着眼前的一片浓雾,竟略有些恍惚。

“不和你们捉迷藏了。”这么说着,忽然刮来一阵风,将这雾气都吹淡了。池塘中泡泡冒个不停。那只猫则施施然站在水面上,眼睛格外有神,看着有些惊讶的二人。

“你……”希云的语调拖得长长的,仿佛极累,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想不起来,在努力回想着。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祈雨珑玉所化的猫。”依旧是在脑海中的声音。“‘时空银凰’的主人,能与它立下‘本命召唤’的契约,看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既然是‘神’大人的指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请你两个小鬼仔细听好了。很重要的!”它是想强调一下,怎奈用前爪拍了拍水面,看起来更像是作出可爱的样子,有些好笑。

小猫依旧浮在水上,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像是在找从何说起。

“天选者,八神器,我先给你们讲讲神器吧。”顿了顿,“也好让你们知道未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神器非凡物,既然能以“神”字冠于其上,其不凡便已彰显。

凡兵多取死物所铸,虽辅以魔法符文,亦难有生命之气。然,神器乃天地生,蕴灵,融魂,涵魄,百千万年,循道而成。

神索而得之,以“神力”锻炼,谓其神所炼器,此“神器”之所出尔。是故,神器通灵,可以为生命,曰“器灵”。

神器之下有仙器。仙器同生于乾坤之间,有灵,而无神力藏身其中。高阶仙器或可通灵,低阶仙器则不然。仙器之下便是凡品。

八大神器,依序感应,序取“曜、隐、日、星、夜、霏、落、影”,即以曜光游龙杖为先。祈雨珑玉所绘龙纹,乃上古龙族精魄藏于其中所呈,这也是曜光游龙杖中“游龙”的由来。上古时期,蛮荒乱战,死亡无数,神兽也非罕见之物,神杖便生于此时。

“我,祈雨珑玉,身上的花纹便是龙纹。”它用小爪子挠了挠耳朵,光芒一闪,便重新变回了玉的形状。

“说了那么多,好了,你带着我走吧。注入灵力后,珑玉射出的光线方向可以指引你们。”

一口气说了那样多,珑玉重新归于无声。弥音端详着希云拿在手上的祈雨珑玉,翠白斑驳,纹路分明,散发着玉独有的寒气。

珑者,指古时求雨的玉器,怪不得它如此擅长水系法术。希云手中氤氲着银光,金色的龙纹中竟能听到细微的吟声,一道金色光线便指向西北之处——直到此时终于可以确认这并非幻术,可见是那只小猫直接将它们带到了山里的其他地方。一瞬之间,能力可见不凡。

接下来才是最头疼的吧,坤圻堡神器的传闻,珑玉也指示在西北方向。传声器确实方便,和其他几人道过喜讯,希云和弥音也要开始确定神器准确的所在了。

两人乘上小银,翱翔在苍空之中,云雾环绕,风卷衣袂,猎猎作响。他打破了沉默:“你想回去吗?”负手立在前边背对着她。

没头没脑的一句,弥音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半晌,却也没有直接回答:“呵,你也这样想过呢。”

被嘲笑的感觉,他没有回头,又恢复了平素的傲然独立。有心事吧,二人这样互相揣测着对方。相识相知,这时的他们并不需要语言的交流,两个同样高傲的人在沉默中各怀心事。

约莫过去了几个时辰吧,夕阳沉山,夜幕降临,又是一个仲夏夜。估摸着时间,希云用珑玉一探。弥音看到方欲张口,便听到他笑:“哈,妖女耐不住寂寞了。老夫就陪你聊聊天吧。”

她冷冷地笑着:“哼哼,镜、月、公、子,我们已经走的太过了。”

…………

自二人在尧光山得了祈雨珑玉,整个曜夜寻找神器的方向就更加清晰起来。当然,平静的生活越发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从八人领受了踏入这个世界的使命开始,便已注定开启一场波澜壮阔的大型活剧。而这一个多月的暗潮汹涌,也该开始有些涟漪,起些浪花了。

“自曜夜兴,十年间大陆天翻地覆,祸福相倚。”

——《曜夜记闻录》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又是一个月了。期间苌伊和蘩公主再次回到凛空之城,到葬剑楼用秘法感应圣魔剑的存在,结果依然如旧:圣皇无恙。皇帝御座却一直空缺着,他们只好继续暗中寻找不谈。

“以为如此,就能留住朕么?”

在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看起来这里是个地牢。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却身着华服,显得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持长剑一把,其上散发着浓郁的金黄色光芒。黑色剑柄更比四周还暗,银色的剑身,上面还刻有血红色的铭文,给人以阴森恐怖之感,但金黄色的光芒却又带着浩然神圣之气。

女子所着十分华丽繁复,尽显高贵,系蟠龙玉佩,衣裙亦有五爪金龙装饰,不是失踪的圣皇又是谁?圣皇挥剑,被剑气所碰到的均消散在金色的光芒中,地牢中无数守卫竟然挡不住她。一道铁门横亘在她面前,几乎眼睛都不眨,挥剑斩去,厚重的铁门竟如同纸糊的一般。

“这剑,咳咳……你……!”典狱长模样的人喃喃出声,他的佩剑也只是为他多挡了一下,便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落得了同样的结局。

圣皇立剑身前,金光渐淡,血红色的铭文却愈发亮起来。没有冠冕旒珠敛起容颜的圣皇,威严冷淡的脸上,黑色的双眸显出些微的红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圣魔剑又如何?朕自然可以御得,倒看看蘩儿这次处理的怎么样,她心里这么想着。亦步亦趋,缓缓走出了地牢。左手立起食指与中指在圣魔剑的铭文上慢慢划过,金光再度亮起,口中快速吟唱过复杂的音节,只有最后几个字嘹亮清晰:

“圣剑-土闭绝!”

传说中的圣魔剑十八剑技之一。十八剑技,分圣剑九技,以及魔剑九技。这一招乃是运用土元素之力,为圣剑九技第七招。

地牢口忽而如同地震一般尘土飞扬。圣皇右手持剑,左手作支撑状,剑指之处凝实的土元素很快将地牢口封住。

她环视四周,蔓草丛生,树荫蔽日,光线从枝桠缝隙中射进来,斑斑点点,别样幽深。地牢近处花草绝迹,几块青黑色的石头倒在路旁,显出些颓败凋敝的气息。

正当她双手持剑,口中念念有声,圣魔剑有些许响动之时,她忽然停下了施法。抬起头便猛力挥出一剑,一道凌厉剑气便被飞了出去。

虽处密林,剑气所过,树木却毫发无伤,如同穿过虚无一般。飞到不远处,爆炸般的声音传来,似是和什么抵消后的冲击气浪朝四面八方涌来,直叫她华衣翻卷,玉佩摇动,撞着衣饰上的宝石珠翠,发出清脆的声音。

“放肆!”

圣皇怒喝一声,帝王之威,气势尽显,连素负威名的赵苌伊都不能与之相较。“圣剑-天光!”

剑前指,白光耀眼,让人睁不开眼睛。这是圣剑九技中的第一招,借曜日的光明破除隐形遁迹之术,亦能用此来扰乱别人的视觉观察。当然,圣皇既然能在其隐遁身形之时就感知到其存在,自然不是仅凭视觉就能做到。

如此轻描淡写离开地牢,连用两次圣魔剑技,圣皇修为可见一斑。

当然,至于这神秘来人,若这样就被击倒,想必也是不会来这里了。

她收剑,撤掉了法力,白光开始淡去,她的神色依旧淡漠。前方则是一个巨大的、蛇一样的生物,通身灰黑,甚至有鳞片覆盖,背上长有翅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如此特别,圣皇第一眼看过去便已经有了答案,眉头皱起,怒色愈深。

腾蛇吗,是他?

蛇首之上,坐着若天蓝色衣着的少年,笑得可爱,脸庞尚还稚气未脱。正是当初曜夜所遇七星组织的领袖,七星之天枢,龙怨天。

而在遥远的极北寒域-幽冥领都城——绮空之城的近郊森林地下,几乎没有人知道的一个地方,在那真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苍老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那个年纪的老人会有的那种亲切慈祥。但话语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圣魔剑,你用的还算不错嘛。只是——

“和天地神剑、时轮神杖比起来,恐怕还是要差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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