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我们出门。”叶起从洗手间出来，将电话甩到床上，不理会杜无心打开衣柜找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当着杜无心的面换上。
杜无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毫不遮掩的动作，在他褪下长裤的脸咻地红得滴血，尖叫一声转过身去便想往外跑。
“你打开门试试看！”叶起嘴角噙着抹好看的弧度冷风嗖嗖地说，“说不定那个阿姨正等着你开门好一探究竟。”
杜无心气得浑身都止不住地发颤，指着叶起，“你……你个无赖！”抓起一旁床头的枕头便要朝叶起咂过去。
“你再砸一次试试……”叶起冷冷地瞧着她一瞪眼，仿佛饿狼看到小野兔般，眼睛都发绿了，整张俊脸呈不自然的方向扭曲着。
杜无心惊了，也怯了，自然是紧紧抓住手中的枕头不敢再往前丢。
真怕一个不小心，叶起那张死人扑克脸就此真真地毁尸灭迹了，而她这辈子的阴影也随之而来。悻悻然地丢下枕头，头一仰，撇向了一边将他视作无物。
叶起蹙着眉看她如此小孩子气的动作，将她随手丢在床上的枕头捡起归位，“快点，不然我不排斥亲自动手帮你换衣服。”
说着，他从衣柜里提出一个袋子，一把丢到杜无心面前，转身出了房门。
杜无心被他弄得莫明其妙，早间发生的一切令她的心咚咚地直跳，早已超出她心脏能负核的极限。急促的心跳，难受的心胸令她有缺痒般痛感，呼吸困难。
叶起一出门，她便难受地按住心房，跌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印着某知名女性衣裤品牌袋子。原本红润的脸，渐渐变得惨白……
“好了没有？”良久之后，还不见她出来，等在客厅的叶起敲了敲门。
杜无心努力平缓下自己急乱的心跳，心胸的难受依然。一把抓过那袋子，里面果然是一套女装，从里到外样样具全，最重要的是，连尺码也是她的，分毫不差！
“……马上就好。”杜无心回答，却有几分有气无力的感觉。面容依旧惨白的她不想令站在门外的叶起生疑，匆匆地换好衣服，躲进洗手间往脸上扑了点水，狠命的拍了几下。
惨白得令人骇然的容颜立即恢复了几分红润，只是那红润，怎么看令人感觉怎么不舒服。
叶起自然也是这种感觉，打量着她的脸许久，久到她的脸色不自然地又开始发白才移开了目光，“走吧。”
他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对杜无心说。
“去哪？”杜无心跟在他身后问。原本清悦的声音中不自然地有点点无力与满是不舒服的疲惫。
“医院！”叶起简短地回答，头也不回地率先走了出去。
杜无心的脚步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咻地停下，苍白的容颜又惨白上了几分，原本亲疲惫的目光立即变得防备而阴森，“叶起，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尖锐，仿佛天生的便那个地方有着最原始的憎恨与讨厌。
叶起见她没有跟上来，回头蹙着眉看她，愣了愣尔后想起前两次医院的情形，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不需要去医院？”
“……”杜无心看着他被她砸得满脸的红肿，心头紧了紧，“那个……”她指了指叶起的脸，“你还是带上这个才出去吧……”
杜无心不知从哪里抓出一个灰白色的口罩递过去。
叶起皱眉接过，叶罩内侧为白色纯棉的布料，口罩外侧……叶起的嘴角抽了抽，多看两眼，连眼角都不自然地抽搐起来。
“……戴这个，应该会比你直接这样出去好……”杜无心弱弱地又补了一句。
叶起很不淡定地扫她一眼，双目中冷光霍霍，夹冰带棍，“换一个！”
“仅此一个……”杜无心惨白着小脸看他，原本不舒服的的心胸因他那满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逗得舒畅了些许。
纵是叶起再不满，在顶着张鼻青脸肿的脸出门与戴一只正面印着灰太狼图案的口罩出门两者间还是理智地选择了后者。
看他淡定自若地将那只印着灰太狼的口罩覆回脸上，原本鼻青脸肿的模样瞬间被遮了个十之七八。肃然的表情配着动感的卡通图案，杜无心想保持唇角平直化那绝对是件困难的事。
“还不走？”叶起不满，不悦的声音透过口罩模糊地传出。眼睛扫向杜无心那无声上扬的唇角，坏坏的心情蓦然变得好了几分。
杜无心呆了呆，而后嘴角呈不自然的抖动抽了抽，略显疲色的眼睛都因脸部的愉悦而慢慢月牙化。无言地跟上，默默压下心底的厌恶还是陪着去了医院。
走到小区里，叶起高大伟岸的身躯配上个那么卡哇伊的口罩，的确是蛮吸引人的。上至七老八十的老太，下至两三岁的小宝宝，无一不侧目这么奇特的一幅影响。
叶起恨不得将脸揭下来放进包里装出去，到最后越往前头越低，最后差不多埋进了胸膛。
跟在他身后的杜无心忍笑忍得肚子都痛了，脸部抽筋。
叶起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将口罩揭下扔到她身下进了地下停地场。
杜无心站在出口撑着腰终于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一路上，叶起黑着张脸将车开得飞快。杜无心则僵着脸想外车外又怕看到那要命倒飞的情景，想笑又不敢笑，逼得差点岔了气。
好不容易引着一吸的眼光来到医院，宁宋大摇大摆地自门诊部脱身回到办公室后看见这两位稀客首先是啧啧两声，再对上叶起鼻青脸肿的样子时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目光一转扫向办公桌角落里被杜无心故意丢弃在那里的灰太狼口罩，便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叶……叶起，别……别告诉我你是带这玩意儿来这儿的？”宁宋将口罩的一角拧起一丁点儿，像是上面沾染了什么细菌般小心翼翼。
“笑够了就闭嘴！”叶起压低声音冲他一吼，吼完马上嘶了一声，轻轻按着嘴角。
“哈哈……哈哈哈……好……好吧……”宁宋笑了好一阵才勉强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唇角上扬着愉悦的弧度问：“怎么弄成这样？”
“……”叶起坐在原地没有动，目光满是怨念地扫了一眼此刻正坐在阳台上的某女人。
“不会是……无心打的吧？”宁宋的目光随着叶起看去，杜无心正无奈地站在阳台上努力吸着外面更为新鲜的空气。
医院的气味，气氛都令她感觉压抑，站在阳台外才令她稍稍感觉好上那么一点点。宁宋肆意的笑声都没能将她心底的压抑给压下去，也没了打趣叶起形象的心思。
叶起的目光似两道冰剑，呼呼地朝宁宋招呼而去。
“好……好……我不问了，不问还不成么？”宁宋赶紧投降。
“……给她安排做个全身检查。”叶起蹙着眉担忧地看着杜无心的背影道，对自己的脸却是浑然不在意。
宁宋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不舍移开的目光，看向好友。“怎么了？”
叶起不自知的关心与担忧尽数落入他的眼中，宁宋心底满积着苦涩，却又无处宣泄，只能装做若无其事地关心。
“她有很严重的胃病！”叶起说，昨天半夜时她发病的症状他在网上查询对比过，看起来应该是很严重了。
宁宋皱眉细想了想，又看了眼外面的杜无心。她有胃病，他是无意中知道的。
那天在银座咖啡馆无意中碰到苏执，苏执所在的那小间隔壁就是杜无心与宁妖妖，他从她与宁妖妖的对话中得知。昨天的胃药也不是他随身携带，而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嗯。我来安排。”宁宋开了张单子递给外间的护士，“让马上安排个全身检查。”
“好的。”护士接过单子转身离开。
“那边等一会儿就好，你先过去拍个片，看有没有伤到鼻梁骨，若没事，拿点膏药回去擦两天，估计周一应该就能见人了。”
宁宋不怕死地挠了挠老虎屁股。
果然，叶起突然起身，抓过桌上的口罩便朝宁宋砸了过去，只是口罩的重量太过轻巧，落在宁宋身上连挠痒都算不上……
玩笑归玩笑，叶起还是很配合地与宁宋去了趟B超室，检查结果没大什么大碍，于是宁宋又很不合作地嘲笑了他一次。
杜无心一直等在宁宋办公室里，自进了医院起，她秀气的黛眉便没有舒展过。时间仿佛停顿在他们刚进来那一刻，缓慢得令她有抓狂的冲动。
终于，叶起与宁宋有说有笑地回到办公室，杜无心迫不及待地推开阳台的门回到办公室里，“可以走了吗？”
医院的味道，令她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四周墙面的洁白，令她压抑得呼吸都困难起来了。这种环境，一直为她所恐惧。
“还有个检查。”叶起说。
宁宋将药膏拿出来，拆开替叶起抹上，好笑道，“我这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但也不至于差到你一秒都待不下去吧？”
杜无心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因这里的一切变得更为惨白，“……”
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她对医院这个地方的恐惧，那种来自心底的害怕仿若天生。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除了那里的几个人知道她恐惧的原由外，再也没人知晓。
“宁医生，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过去马上就可以开始。”护士敲了敲门，进来说。
“好。我知道了。”宁宋放下手中的棉签，“你是在这里自己处理还是跟我们一起？”
他的后半句话是对着叶起说的。
“一起吧。”叶起站起来，手往脸上不舒服的位置摸去，刚碰触到，两条修长的浓眉便不自然地紧紧纠结到了一起。
“那走吧。”宁宋也站起来，看着杜无心说。
杜无心蹙眉，叶起去检查干嘛叫上她？“……上哪去？”
“给你安排了个全身体检。”宁宋笑笑，对着杜无心，他的笑容有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叶起无意中的一瞥，便将这分外不经意的细节扫入了眼底，眉心又是不自觉地一紧。旋转目光，投向了杜无心。
杜无心在听到宁宋说给自己安排了个检查时，原本便苍白的容颜一瞬间变得无比的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