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裂缝！
尽管在传送空间已经见过了两个裂缝是什么模样，但很明显朝霞所遭遇的与传送空间不能相提并论，一时间满城哗然。
“这怎么回事？”
“这下可怎么办好？”
“里面又有什么？”
城墙上喧声如沸，特遣队也忍不住回头看，均有些犹疑不绝。
“别分心！”队长也是一惊但立刻决断道：“继续前进！”
沈慕然已经踩在裂口上，灵剑舞成金色的花海，跳动的金光是对怪鸟最可怕的杀手，他身边的怪鸟就像雪花一样纷纷往下坠落。更多的怪鸟被激怒源源不断的向他们飞来。沈慕然的灵力消耗快跟不上了。
他气息比之前要急促很多，瞳孔也完全变成金色，小金待在他腰间的锦囊里，莫语凝虽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也可以猜测道。
这样不行。
她拍了拍装着小红鸟的锦囊，朱雀发出清脆的啼鸣，在嘈杂的环境中几乎微不可闻，但沈慕然却如遭雷击。他猛地怔在原地，灵剑挥动的防御圈出现一瞬间的漏洞。莫语凝扔出一把炎火花的种子，淡红色的烟雾带着浓重的辛辣味在鸟群里放鞭炮般炸响。
那些蝴蝶样的翅膀在炎火花花粉作用下破损，怪鸟凄厉的啼叫，宛如婴儿的哭声，让人毛骨悚然。
特遣队又有修士掉下去，队长快要支撑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莫语凝高声问道。
“骨头！”队长在他们每个人脑海里传音，“他们的骨头都没了。”
此言一出特遣队修士俱皆骇然。有认识的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自从他们进入鸟群，怪鸟只攻击过嫣珠他们一伙人，其他人一直是畅通无阻的状态，可骨头消失是怎么回事？通过哪里？
修士们都不由自主的神识内视自己的骨骼，其中一人突然尖叫道：“我的骨头！我的骨头在融解！”
队长闻言一惊，连忙跳到跟前抓过他的手腕。神识刚一探入脸色就变了，他的骨骼正在快速融解，身体以惊人的速度瘫软下去。队长抬起头看见那人的表情，纵然久经风雨还是差一点控制不住甩开他的手。
他的表情还凝固着惊恐，整个人就瘫软成一滩软绵绵的肉体。五官凸出模样非常古怪。
队长惊的退后一步，这个人还活着吗？他还有救吗？他没心思想这些，飞剑急速升空向所有人传音道：“这种怪鸟非常古怪，所有人保护自己！”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保护，那人明明使用了护身灵气，难道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吗？
“快完成任务！”他用尽全力怒吼道，每个人的识海都感受到了他的惊恐和愤怒。
十几道灵光飞速划向裂缝，每一道都带着对生机的强烈渴望。
“快清醒。”莫语凝对付这些怪鸟有些力不从心，她在沈慕然旁边叱道。
沈慕然打了个激灵，瞳孔在黑与金间不断转换。莫语凝觉出不对对嫣珠喊道：“你坚持一下！”
“啊？嗯！”水族少女手忙脚乱，嫣珠对战斗的技巧懂得不多，慌忙间抛出一枚彩珠，炫目的彩光让鸟群晕了刹那，紧接着是更凶猛的攻击，每一只怪鸟都对彩珠充满了渴望，不要命似的向她扑来。
“啊！”嫣珠被一只怪鸟的翅膀击中从莫语凝飞剑上跌下去，怪鸟白色的喙猛地啄向她的本命珍珠！
“小心！”莫语凝一惊飞剑急速下降挥袖抛出大片水雾，水雾一离身就凝结成冰，上百颗冰珠利箭般射向鸟群，嫣珠身边的那只怪鸟作为主要攻击目标几乎被打成筛子，莫语凝接住水族少女一把捞过和她一起坠落的彩珠，飞剑拉升。
沈慕然终于反应过来，他的瞳孔维持在黑瞳金圈，气息仍然剧烈起伏，双手握住灵剑棍一样飞速旋转，千丈金光一瞬间爆发，周围一圈的怪鸟被灵光所迫不敢入内，但仍在圈外伺机等待，随时准备吞食嫣珠的血肉。
嫣珠扒在莫语凝身上仍不肯松手，莫语凝把她轻轻放下来，“冷静点儿。别怕。”
“我疼。”嫣珠哭道。
莫语凝一怔，“还是许非霜……”她欲言又止。
嫣珠摇摇头，“不是，骨头疼。”
子青恰好感到，闻言三人齐齐看向她。莫语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她猛地扑上去握住嫣珠的手，她的骨骼在融化，速度没有那些修士快，可能是因为妖族的骨骼较为坚硬，但的确在融化。也正因为缓慢，嫣珠能感受到那些修士感受不到的痛苦。
莫语凝突然扭过头看向那些鸟群，密密麻麻的白色大球盯着她，仿佛每一只都在****嫣珠的血液，蚕食着她的骨骼。
莫语凝被自己的想法逼得痛苦，用尽全力按下手，数十尺的水浪倾泻而下，带着强烈灵力的水流冲破鸟群的阵型，这一下用了太多灵力，莫语凝几乎站不稳差点从飞剑上摔下去，沈慕然默默扶住她。
“别逞强。”他说。
“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他对队长传音。
“结阵！”队长怒吼，“之前不是说过吗？”
沈慕然不耐烦的耸耸肩，“谁有心思听你胡扯。”
“你说什么？”队长大怒。
“我们可才是最靠近裂缝的人哎。”沈慕然见队长也出现了明显的不适，原本就不在乎现在就更不怕他了。摇了摇莫语凝问：“怎么结阵？”
“你就站在这儿。”莫语凝有气无力道，她倒出三枚补灵丹一口气吞下去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快结阵。”
嫣珠和子青纷纷走向自己的站位，水族少女的脸色惨白，泪珠不住的往下掉，但仍坚持着站好。
以前可绝不会这么坚强。莫语凝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
“你驱散它们。”莫语凝对沈慕然说。
“合着我不在阵法里？”沈慕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是阵心。”莫语凝随口胡扯，“而且我们灵力不在一个水平，你加入可能会导致阵法崩溃。”
子青的表情像是克制不住了。
沈慕然嘴角抽搐，“我才是懂阵法的那个好吧。”
“做好你的事。”莫语凝斥道，说完就结起了阵印。
沈慕然无法，只好继续充当起驱鸟工。他感觉自己很可怜。瞳孔的金圈彻底消失了。
嫣珠几乎站不稳，双腿不住打颤，莫语凝给了她止痛的丹药，但骨骼融解带来的不仅仅是痛苦，那种酸麻比直接的剧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即使没有这些，光是想到自己的骨头在消失也足以恐惧了。
队长也赶到了，更多修士站在站位上组成阵法，沈慕然和其余几名负责驱散鸟群照顾伤者。
“我说老兄，这到底是啥感觉啊？”沈慕然灵力消耗最重，修罗谷的灵气掺杂着特殊的气息，不能像外界一样自动被他吸收补充消耗更大了。他扔下一捧灵石粉末脸色依然满不在乎。他看着两名骨骼溶解的修士，那样子是在古怪。他看着忍不住笑了，瞳孔金圈再次浮现。
那些人嘴巴歪斜着像一张人皮一样躺在飞剑上，自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还活着。真不可思议。沈慕然想到。他拔下瓶塞将一整瓶补灵丹吞下去抱怨道：“你带的要是凤凰就好了，可以让它们直接滚蛋。”
“朱雀是凤凰的一种。”莫语凝收到他的传音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太废物了。”沈慕然道。
“你和她说去。”莫语凝道：“我叫她今晚找你。”
沈慕然求饶，“别别别。那家伙脾气太差。”
小红鸟愤怒的啼叫。
他的话倒真的提醒了莫语凝，她一只手掐着阵印，另一只手摸了摸锦囊，“你行吗？”
“啾！”小红鸟清脆啼鸣。
莫语凝和小红鸟的关系不像沈慕然和小金一样紧密自然听不懂她的话，“是能还是不能？”她拉开锦囊的绳子。
小红鸟飞出来，她大了些，羽翼丰满。在莫语凝的身边飞翔盘旋。
她仰起脖子，优美的脖颈上火红的绒毛竖起。
如鹤呖，如凤啼。
结阵的修士纷纷抬头看她，莫语凝恨不得钻进云层里。
“真张扬。”沈慕然满不在乎的摇头。
鸟群似乎真的被震慑到了，白色雪花停顿了少顷突然爆发出新一轮的浪潮。
凄厉的婴儿啼叫震耳欲聋，每个人的头都感到晕眩，队长忽然惨叫一声瘫软下去。
小红鸟飞到他旁边，一片火红的羽毛飘落下来。
他骨骼的融解顿时停止。
修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完了。”沈慕然传音道。
莫语凝没空理他，“快！嫣珠！”
小红鸟依言飞到水族少女身边，她振了振尾翼，一片长羽落到水族少女身上隐没入她肌肤中，嫣珠感到从丹田升腾起一簇火苗，燃烧的她口干舌燥。水族少女的脸颊泛起浓重的红晕。她是水妖，一向润泽。从未感受过火焰在身体内燃烧的感觉，温暖而灼烫。
嫣珠的眼神有些迷离，她的脚下笼罩起红雾，又像水中涟漪一般蔓延开来，沿着阵法的纹路线一样延伸，将阵法的每个人连接起来。
漂浮在队长身边的绒羽并没有和嫣珠的一样溶解，在他身边绕转一圈后又向其他人飘去，每个被环绕过的人都感到暖流从心底升起，不详的气息被驱散。那是修罗谷常年阴寒里难以感受到的，难得的温暖。
队长站直了身子，惊讶的看着小红鸟飞回莫语凝肩上。
绒羽仍乘风飘旋，仿佛有一股气流支撑着它。它飘过讶然的人群，来到骨骼已经融解的修士身上，细碎的红光抖落而下，白色的气流从鸟群中涌出没入那些人身体中，他们就像被安置了架子的人偶神奇的撑了起来。绒羽在缩小，在最后一人身上消失。
小红鸟站在莫语凝肩上昂着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朱雀的神力保护着他们不被愤怒的鸟群吞没，阵法的力量已经涌现出来，那个裂缝正在被人力强行闭合。
莫语凝的气却松不下来。
财不外露，她这下真成了怀璧的匹夫。
“你还是先别担心的太早吧。”沈慕然冷飕飕的声音又在脑海内回荡。“事情还没完呢。”
天空的裂缝在强行闭合，但是已经进入朝霞的鸟群仍未消失，而从那个地面上的裂缝里，正涌出一个个土黄色的石怪。
“修罗谷失去法则的控制散落成无数碎片，它因此成了真正的地狱。”
殷镜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
“不知道您是否已见识到了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