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沈婆手中的钢针就要刺入自己的身体,吴月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过这妖婆子的折磨了,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她。
“住手!你在做什么?”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了这厢房,沈婆心一横,还是抓紧了那钢针用力朝吴月刺了下去,可就那针尖即将刺入吴月雪白的脖颈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手上的钢针。
“你听不懂本尊使的话吗?”男子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怒意。
沈婆转过头望向那男子,然后朝他干笑了两声:“左尊使,是你啊!你什么时候跑到偏殿里来了?”
吴月睁开了眼睛,朝男子望了过去,那人果然是骁魉的左尊使。
他又救了自己一次,这份恩情,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感觉到吴月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左尊使回过了头,看了看吴月,然后朝她淡淡地一笑,随后,左尊使抓着沈婆,将她拉出了那间厢房。
吴月松了一口气,她正想扶起还跪在地上的素心,却见素心一脸埋怨地望着自己。
“你是叫素心吗?快起来吧,沈婆已经出去了。”说着,吴月朝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素心往旁边一让,避开了吴月,然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瞪了吴月一眼,便走出了这间厢房,朝着骁魉的厢房走去。
此时,沈婆正跪在骁魉的面前,左尊使将她刚才的恶行如实向骁魉作了禀报。
骁魉今日似是心情不错,他并没有想往常那般勃然大怒,就连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为何吴月那个丫头惹了祸,自己竟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有些觉得有趣。
他眯起了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望向了沈婆:“沈婆,本座将这偏殿交给你打理,你就得尽心尽力地去为本座做事。若是那些婢女下人们犯了错,你大可惩罚他们便是,不过,不要脏了本座的地方。”
听到骁魉的话,沈婆的心里一阵窃喜,她朝骁魉挪动了几步,然后连连点头:“主子说得是,主子说得是。”
左尊使有些不解地望着骁魉,这位主子平素最讨厌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阳奉阴违,作威作福,可今日,这沈婆滥施酷刑欺负柔弱奴婢,他怎就不发火了呢?
左尊使望向骁魉,朝他抱了抱拳:“主子,这……”
“住口!”
骁魉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素心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骁魉的房门。
“何事!”骁魉问了一句。
听到素心的声音,沈婆的心往下沉了沉,她扭过头望向了站在门外素心,眼睛里满是警告之意。
素心朝沈婆笑了笑,跪在了骁魉的门外:“回主子,今日之事,与沈婆并无关系,都是吴月那丫头出言不逊冲撞了主子和沈婆,沈婆一时生气,这才差点责罚了她。”
素心的这番话令沈婆很是满意,她朝素心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望着骁魉,脸上尽是无辜之色。
左尊使却气愤难忍,他一个闪身来到了素心的跟前,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逼到了骁魉厢房外的一面墙壁上。
“你这贱婢,说的是人话吗?吴月刚才明明是为了救你才冲撞了沈婆,你怎么能这样……”
“够了!左尊使,放开那婢女!”
骁魉怒吼了一声,他从桌上抓起了一只瓷杯,朝着房门外抛了出去,那茶杯不偏不倚,砸中了左尊使的后背,一股咸腥味直冲左尊使的口鼻。
左尊使吃了一惊,他转过身望着骁魉,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主子,你……”
左尊使摇晃了几下,跌倒在了地上,沈婆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一闪即逝。
吴月从厢房里跑了出来,她跑到了左尊使的跟前,蹲了下去,扶起了他。
“左尊使,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左尊使紧闭着双目,本就冰冷的身子越发地凉了。吴月吓了一跳,她轻轻放下了左尊使,壮着胆子冲进了骁魉的厢房。
吴月怒视着眼前那张恐怖的脸孔,恨恨地说道:“骁魉,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根本什么都不听不问,便妄下断论,冤枉了好人。”
骁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他瞪大了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望着吴月,问了一句:“本座应该听什么,问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吴月看了看沈婆,又看了看依旧站在门外的素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骁魉哈哈一笑:“看吧,就连你自己都说不清楚,还要替人强出头。快给本座滚回你的房间去。”骁魉突然沉下脸,朝吴月低吼了一声。
吴月担心左尊使的安危,便鼓足了勇气又问了一句:“那左尊使怎么办?你不会真要毁了他吧?他可是一直对你忠心耿耿,你怎么能这样伤害他呢?”
听到这话,骁魉的心中便有了一丝怒气。他望向吴月,目光开始变得凶狠了起来。
若不是你这个臭丫头,左尊使他又怎敢这样对本座说话呢?吴月,等本座毁了那摄月珠,一定将你撕成碎片。
望着骁魉这副恶狠狠的模样,吴月的心里仿佛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朝自己袭来。加上她身上穿了那件黑色麻衣,根本不敢有心事,这样的感觉令她几近崩溃。
就在这时,小疙瘩朝着偏殿走了过来,他几个箭步跑到了骁魉的厢房外,伸出手,顽皮地朝骁魉挥了挥。
“帝君,为何这般生气?”小疙瘩喊了一句。
骁魉本就心烦,现在,这个身份可疑的小子又跑到了这里来,他就更心烦了。他望向沈婆,朝她使了个眼色,暗示她立即将吴月给带回她的厢房去。
沈婆会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稍稍松活松活了自己有些麻木的双腿,朝着吴月走了过去。
“跟我走,你这扫把星子!”
吴月被她连拖带拽地拉出了这厢房,素心朝骁魉行了礼,跟着沈婆一道将吴月押了回去。小疙瘩看了看那三人离开的背影,一个闪身,进入了骁魉的厢房内。
“幽寒帝君这是打算放弃了那左尊使吗?要将他毁灭吗?就应为吴月?”他一边提问,一边抓起一只放在桌上的果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骁魉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恨恨地望着他:“小子,你不要太放肆了!就算你是从神界来的,本座也不会怕你!”
小疙瘩呵呵一笑,将手中剩下的半只果子放在了桌上。
“帝君的脾气依旧啊!难怪你会……”
“闭上你的嘴!”不等他说完,骁魉已经抓起了那半只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小疙瘩将那果子吐了出来,然后望向骁魉,并轻轻摇了摇头。
“那摄月珠果真将你折磨得疲惫不堪了。神帝的这一招果然够绝!”
骁魉身子一闪,站在了小疙瘩的面前,他伸出手,紧紧掐住了小疙瘩的脖颈。
“臭小子,你到底是谁?”
小疙瘩打落了骁魉的手,笑嘻嘻地望着他:“我是来帮你的,你信不信?”
“你……”
小疙瘩转身跳出了骁魉的房门,临走前,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了看骁魉。
“快救醒你的左尊使吧,这阴界之中,能信任的鬼没有几只了。”
小疙瘩朝骁魉挥了挥手,瞬间消失在了这偏殿之中。骁魉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厢房的门,提起了左尊使,朝着忘忧池走了过去。
他将左尊使扶到忘忧池边的一棵大树下坐好,然后用池中的一只木瓢盛了些忘忧池水,轻轻浇在了左尊使的身上,脸上,左尊使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主子,我……”
“好了,不用说了,本座都明白了。”
此时的骁魉,眼中的戾气已经渐渐退了下去,脸色也柔和了不少。
骁魉站了起来,轻轻抖了抖自己的长袍,然后对左尊使挥了挥手。
“你先回去吧!本座有些累了,今日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左尊使应了一声,刚走了没几步,他停下了脚步,望向了骁魉。
“主子,那少年……”
骁魉回过身,望向左尊使。
“那少年怎么了?”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左尊使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主子若是没有什么事,那属下先告退了。”
左尊使转身离开了幽寒地宫,朝着阴使殿移去,骁魉看了看那忘忧池,就着身上的衣袍跳进了池中。
“忘忧池水解千愁”,可是骁魉却觉得,这池子是神界用来惩罚自己的。每次进入这池中,自己一身的乏累全都消失不见了,可是出了这池子,自己便会觉得身上的罪孽又添加了一条。自己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痕,全部拜这池子所赐。
在那池中泡了一阵,骁魉走了出来,浑身湿淋淋地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走进厢房后,他将房门紧紧关起,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衣袍,对着铜镜,望着自己身上不断蔓延的疤痕。
“啊!”厢房内传出了一阵痛苦的嘶吼声,像极了野兽将要被杀死时那种凄哀的嚎叫。偏殿中再无一点声响,下人们都不敢走出自己的房,生怕会有祸事殃及到自己。
吴月自然也听到了这嘶吼声,只是此时,她已无暇顾及那声音传自何处,因为,她自己也已是被那沈婆和素心折磨得身心俱疲了。
沈婆和素心分别站在吴月的两边,恶狠狠地瞪着她。
“臭丫头,以后若是再多管闲事,我沈婆一定饶不了你。”
说完这话,沈婆瞟了素心一眼,转身出了这间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