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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放任

天师师承一位世外高人,当初学成之后,他的师父已然料到他不可能随自己隐居于山间,便让他入世。

机缘巧合之下遇着先帝,成了辰国天师,以计算辰国国运。

如今竟有人怀疑他是招摇撞骗的神棍。

离枭把这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来,定有他用意,莫雨也懒得戳破,“许是这孩子没有福气,储君之位他挣不了,这才没有贵气。”

储君之位是每位皇子的目标,离枭他命好,先帝就得了他这一个孩子,免了头破血流的争位子。

而离天呢,他那不是争,是直接的抢。

闻言,华嫔略施粉黛的小脸一变,“这是自然的,储君之位自当是皇后娘娘的孩子的,臣妾这肚子里的龙种只盼着辅佐未来的太子殿下呢。”

若是普通皇后听到这一番恭维,算不得会高兴得飘飘然,但莫雨可不是真正的皇后,偷偷撇撇嘴。

“以后的事儿早着呢,华嫔还是好好的养胎吧。本宫与天师先行离去了。”莫雨优雅起身,不咸不淡道。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天师大人。”华嫔低首垂睑。

出来后,莫雨迫不及待的问:“天师是如何瞧出华嫔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陛下的?”倘若离天篡位成功,离枭也确实不能有贵气。

“适才诊脉时,臣一边诊脉一边给华嫔的孩子卜算,陛下的孩子是天家人,而华嫔的孩子却察觉不出任何贵气,这着实是不符合常理。”天师和善笑道。

“天师可知摄政王离天他想篡位?若他篡位得逞,那陛下的孩子可不能算有贵气。”莫雨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眉心紧皱。

“臣自是知道。”他早已算过这回事儿,“此次险境是陛下必须经历的,但有惊无险,娘娘不用担心。”

这话是不是说明,离天必死无疑?而离枭稳稳端坐庙堂。这话无疑是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莫雨掀唇一笑,“多谢天师指点。”

时辰已然到了午膳时间,“天师在宫中用膳可好?想必陛下定会高兴。”莫雨想留下天师。

天师推辞道:“家中小女应是正等着臣回府,莫不敢久留。”

这般说道,莫雨也不强求,“天师可真是位好父亲,那就不叨扰天师了。”

临行前,天师言道:“陛下也会是位好父亲。”笑意加深,转而道:“对了,娘娘不必担心您的身体,船到桥头自然直。”

最后一句只为了安莫雨的心,一路走来,他观过她的面相,得出了一个结论,结局不明,变数居多。

“借天师吉言。”

天师忽的神色为难起来,似是有话要说。莫雨道:“天师有话直言罢。”

“娘娘,其实陛下如今还是童子之身,所以龙种之事纯属妄言。”天师说这话只是为了替离枭助上一把。

莫雨愕然,离枭居然是童子之身,宫中皇子是极早就开人事的,那就彻底说明,华嫔与人通奸,****后宫。

“只是,这事儿天师如何知道的?”莫雨狐疑道。

天师清了清嗓子,忽悠道:“这是陛下说的。”他当然不能说出是他看出来的。

莫雨再次愕然,离枭会把这种事儿说给天师听?但她觉得天师应该不会骗人吧。思索了会儿,反正这事儿与她无关,操心什么。

莫雨静静伫立,望着天师的身影越行越远。

突然想起那时她爹爹健在,她也未出阁,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和刘婉儿一样,不爱红妆爱舞刀弄枪。

不过,她爱武装只会说将门虎女,有乃父之风,以后嫁时也会进了武将家门,而刘婉儿出生官宦之家,未来不是入宫就是做宗妇,所以她俩不同,外人说她俩也不同。

爹爹整天在她耳边念叨,女儿家家的,整天舞刀弄枪的,也不知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混世小魔王,以后肯定要赖在家里吃白饭,要兄弟们养着。

哥哥宠溺一笑,养着就养着,我妹妹这么好,是那些人觉着配不上,以后哥哥和嫂子养着成老姑娘。

后来,她喜欢上了大名鼎鼎的摄政王离天,不顾反对以一品将军嫡女的身份嫁入了摄政王府成了侧妃。

原以她的身份,嫁个王爷也绰绰有余的,但那时离天怎么说的,呵,说他的正妃之位要等到他而立之年才可给她,因为,他克妻。

满心满眼都是离天的她信了,她替他收集情报,替他出谋划策,事事想着他,他宠幸别人的女人,她安慰自己,这是为了未来大计。

最后,他杀了将军府所有人,也杀了她,她也对他恨之入骨,一夜夫妻百日恩,夫妻不成成仇人。缓缓深吸一口气,莫雨转身朝乾清宫走去。

只要离天死了,林尚安稳一世,死了便死了,其实,死对她而言,不是惧怕,而是解脱,因为她就不用再背负着如沉重大山压在身上的愧疚。

唇边漾开一抹笑,很淡,很淡,淡到极难发现。

一刻钟后,莫雨缓步走进乾清宫,乾清宫里极其安静,也极少人,离枭不喜欢太多的人。

踏步打算走进内室,说说关于华嫔的事儿。

先闯入的是一位清秀而小家碧玉的妙龄女子,立在一旁为离枭研墨。举手投足间俱是大家之态,不快不慢的研着,眼神温柔的放在离枭认真的脸上。

这眼神她很熟悉,因为这曾经也是她看离天的眼神,满是爱意,莫雨无言笑了笑,想必这是离枭的红颜知己吧。

一刚一柔,那么的般配,真心的祝福离枭,也不打扰他们,转身离开,迎面撞来一人,宏德。

手上正端着茶水,应是正要进去,宏德一怔,连忙打算行礼,莫雨摆手,示意他不用行礼,并将手放在唇边,让他不要出声。

轻声走近,莫雨小声道:“莫要说本宫来过。”顿了顿,“进去吧。”

宏德听话的点点头,错身进去,心中疑惑,娘娘为什么不进去,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是阮姑娘。

将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娘娘莫不是误会了什么?思及此,瞳孔微微张大,将茶水轻轻放下,面色古怪的看着二人。

“大师兄,你的丹青愈发好了。”阮云烟柔柔笑了笑,眸光潋滟,欣赏道。

离枭原是想去御花园走走,不料遇见了因为进宫寻父的阮云烟。后来他说师父去给怀了龙种的华嫔诊脉了,需得等等。

之后二人一同回了乾清宫,阮云烟想要他一幅丹青,因着是从前的小师妹,离枭不好拒绝,便给她画了幅。

离枭放下笔,冷然的俊颜面无表情,一双长眸清亮,淡淡道:“师妹谬赞了,师父想必已经差不多回来了,一同出去罢。”

说完,径直一人出去,也不管身后的人如何,脚步不停。

阮云烟神色黯然,但很快恢复成温柔的模样,柔柔的仿若是从江南水乡里烟雨朦胧的古巷走出来的女子。

打算收好离枭给她画的丹青,宏德很有眼色的上前,“阮姑娘,这幅画奴才给您叫人裱好,送到你手上可好?”

“好的,多谢宏德公公。”前些日子莫雨还未回来时,阮云烟与天师经常进宫,已然把乾清宫的宫人认识的差不多了。

她早晚会成大师兄的女人,只要爹爹开口,大师兄必然会同意她进宫。

轻挪莲步出去,见离枭在厅里站着,走至他身边,神情带了些担忧,“爹爹怎的还未回来?”

离枭静默不语,出了门,扬手招来一个宫人,问道:“可曾瞧见天师?”

“奴才未曾看见天师,倒是皇后娘娘来了。”

莫雨来了?离枭眉宇深蹙,“如今呢?走了?”

“刚走了不过片刻。”刚才宏德进来,想是看见了莫雨。离枭踏步转身去没事找宏德。

“宏德,方才皇后可是来过?”宏德正在收拾书案,猛地被这一喊,吓得心肝儿颤颤。赶紧转身,“奴才参见皇上。奴才,奴才送茶水时见着了皇后,她让奴才不要出声,也不要告诉陛下她来过。”

正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人,二等宫女扬木。

“陛下,刚才有人来禀,天师已经回了府,如今命人来宫中接阮姑娘回府。”

天师回到府中后,下人说阮云烟进宫找她了,急忙派人进宫接人。其实他心里也明白,阮云烟进宫不完全是为了找他,是为了离枭。

小时就能看出他家这孩子对离枭得喜欢,但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怕云烟进了宫就彻底迷失了自己,原以为隐世,时间久了这爱意就淡了,却没想到愈发浓烈。

从前还好,假如云烟是真的很喜欢离枭,非他不可,他也愿意舍下这张老脸,给她求得个妃位,毕竟离枭心里头没有中意的人,看在他的份上儿也会护着点儿云烟。

可如今,离枭红鸾星动。离氏皇族素来出痴情种,先帝为了一女人差点废了离枭的母后,还有高祖皇帝,因为女人差点把辰国拱手让人。

虽然云烟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但他还是希望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不求大富大贵,只需和睦一世。

天师的希望却和阮云烟的恰恰相反,她爱离枭爱进了骨子里。后来父女相悖,终究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阮云烟走了后,离枭也没去找莫雨,静静待在御书房,心不在焉的批着折子。喜欢上莫雨是让他措不及防的,帝王家最可怕的莫过于帝王的恩宠。

他的母妃,因为父皇喜欢上别的女人郁郁而终。所有人都说,他父皇是突然猝死,其实不然,是那个女人下了慢性毒药。

蛰伏多年,只为报当年满门抄斩之仇,当时,他提刀要杀了这女人。

但父皇拦住了他,说,枭儿,不要伤害她,放她走,朕欠了她是该还了,就这样,她毫不留情离开了,嫁给了他人,而父皇死在了他赐予那女人的宫殿中,神色安详的躺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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