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个人住吗？”我问他。
老爷子点点头，颤颤巍巍的倒上两杯水给我们，眯着眼睛看了白条好一会儿，缓缓说道：“你们也是倒斗的吧，能走到这里已经算是高手了，这么多年了我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人把龙脚当作龙头了。”
我梗了一声，有些跌份儿的说道：“老爷子，其实这年头儿有卫星地图，看一眼就知道。”
“嗯哼……”白条咳嗽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他转头又问这个老人：“老爷子啊，我先问一句，您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老爷子低下头，两只手来回摩挲着，好像是在想着什么，良久之后才抬起头，伸出四根手指，非常沧桑的说道：“四十年了，我在这里呆了四十年，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
我算了算，这老头儿还真是耐得住寂寞，这要是换作我，早就往城里跑了。
这个时候院子突然传来一声踹门的声音，我往外面一看，来的是二叔他们，这个村子本来就不大，他们应该是听到我催命似的叫声才赶来的。二叔首当其冲跑进了屋子，见我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白条把手往老爷子那里一引，就说了两个字：“同行。”
二叔看了他一眼，扯过一条木头墩子坐下，给老头儿递过去一根烟。
老头儿跟我二叔都没有说话，我印象之中老江湖在面对陌生人时都是这种德性，估计他们两个在眼神交锋的时候就看穿了对方。
老爷子缓缓吐出一口烟，问二叔：“你们也是为天龙墓而来？”
二叔没说话，没摇头也没有点头，就是沉默。
我在旁边脑补着这两个人的心理活动，一个肯定在说我已经看穿你了，快从实招来。另一个肯定也在说我也早就看穿你了，你不就是比我们来得早嘛，有什么好嘚瑟的，我们人还比你来得多呢。
就在这个时候，二叔突然说话了：“是。”
老爷子听到二叔的回答，点点头，用低微嘶哑的嗓音说道：“我就知道，总会有人找到这里的。”
二叔将烟扔到脚底下踩灭，他一直都有这种习惯，我小时候还见过他洗完澡光着脚踩烟头，那一声杀猪式的嚎叫把旁边睡觉的中华田园犬都吓得弹了起来。
二叔点点头，把狼眼手电打开竖在桌子上照明，道：“大爷，既然大家都是同行，您在这里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离开啊，是不是那个墓根本进不去啊。”
老爷子闭着眼睛摇摇头，显得非常深邃，说实话我总感觉他们这种说话的方式太拖延，屋里的气氛压抑地人喘不过气来，我就站在门口透口气，顺带还点上一支烟，结果刚刚抽了一口就成功的过继到了车俊平的嘴里。
“我们进去过，可是没有找到什么，还死了很多人，而且那个墓很奇怪。”老爷子说着四十五度角看向黑压压的屋顶，我第一次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无可奈何，那种感觉真的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
“怎么个奇怪法儿？”二叔又问，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像是在唠家常儿。
老爷子没有说话，走到床边拿了一个东西过来放在桌子上，他一瘸一拐的，估计这么老了得脑瘫了吧。我看了一眼，那好像是一个八角形的木头盒子，上面还刻着花纹以及一些繁体的字样。我懂了这是一个阴阳八卦的盒子。
“什么意思？”白条拿起来看了整整一圈，压根儿就没找到打开的方法。
老爷子从白条手里接过盒子，枯槁的右手在花纹上来回摩挲，有些老泪纵横：“这是一个阴阳八卦，不过颠起来很重，绝对不会整个都是木头的。”
二叔接过来也颠了颠，说道：“不错，里面有东西，应该是铁之类。”
墩子在旁边一笑，看着老爷子颇有些讽刺：“里面是什么撬开不就知道了。”
二叔回头白了他一眼，墩子立即就闭嘴，不敢再说一句话。老爷子好像意识到了墩子会怎么问，便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个东西是一体的，没有什么打开的缝隙，我倒是不奇怪这层木头上雕刻的东西，而是奇怪里面的东西是怎么装进去的。”
“你给我们看这个东西是为了什么？”我实在是耐不住了，这群人啰里吧嗦的，一直都在关键问题上摇摆，没有答案，谜团倒是一个接一个的。
老头子看了一眼我，说道：“我只是先告诉你们要是我不告诉你们那里的情况，你们根本不可能活着出来。”
旁边的猫爹白了他一眼，这么长的时间我终于听到他说了一句话：“那你想要什么，难道孩子玩我们把摸出来的东西分你一半儿？”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想要你们帮我，帮我找回自己的腿……”老头儿说着便把自己的裤腿挽了上去，露出来一条钢筋焊出来的简陋假肢，看来他刚才一瘸一拐的不是脑瘫。
“人老了就要入土为安，我总要带个全尸吧。”老爷子又接着说道，说完就看向二叔，好像他唯一能等到的就只剩下二叔的答案了。
我倒是懂他们这些早两代人的思想，他们倒是不会像我们一样时候还能捐献一些器官，甚至我还见过几个抵死要坚持土葬的人呢，毕竟他们受的教育就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完好的身躯入葬让他们觉得对得起自己的父母，这样来世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古代不是还有太监死后要把自己的那个东东带进棺材里嘛，
二叔点点头，老头儿的气场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这就算是达成了妥协，妥协得让我猝不及防，老江湖的思想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后生能够理解的。
二叔坐着有些百无聊赖，又点上一支烟，说道：“老爷子，既然您进去过，那就讲一讲那里面怎么回事儿，您不是说它奇怪嘛，具体奇怪在哪儿？”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又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那个墓有时候是一层，有时候又好像是有无数层，我们根本弄不清楚哪一层是真的，这个木头疙瘩就是从里面带出来的，就放在一个石台子上。我就把它带了回来，参悟了这么多年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