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她停顿了脚步,竟干脆的应了下来。
李易一见有戏,正暗自得意,却忽听见秦月晚冷漠的声音寂然响起:“今晚我还约了你表哥白锦川,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就一起吃顿饭,坐下来好好的聊聊。”
不知有意是无意,她刻意咬重了后五个字,听的李易脸上有些难堪。
“怎么,李总不说话了,”秦月晚睨着他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煞是欢心,不由得悠悠开口,“是同意了吗,那我这就给锦川打电话,让他定好餐厅?”
“不了不了,”李易连连摆手拒绝,强装自若,“我突然想起来晚上还有约,就不打扰秦小姐和表哥了。”
秦月晚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李总,你还继续参观吗?”
“秦小姐,那李某今天就先走了改日再来……”
“好说好说,”秦月晚眯眸冷笑,拿白锦川做挡箭牌甚是欢畅,“下次李总再来,也好叫上你表哥一起。”
李易脸色更沉,灰溜溜的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秦月晚有几分奇怪,这李易几次三番明知道自己跟白锦川的关系还来招惹自己,这明显是有撬墙角的意思。
秦月晚向来有自知之明,大概也不会自负到以为李易是因着她有倾国倾城之貌才朝着她来的。
总之,这件事还是跟白锦川讲讲的好。
垂眸睨了眼腕表,秦月晚眸子骤然收缩,迈了腿就直往顶楼跑。
糟了,早会要迟到了!
……
阴沉,压迫着天际。
暗黑色的云层围聚作一团,白氏财阀的大厦顶端隐隐贴于天际。
黑白两色的装潢风格更给整个办公室平添了一丝阴冷的氛围。
白锦川掀眸看了看窗外眼看就要下雨的天,烦闷的扔下手中文件,拿起了秘书送来最新的一份西城早报。
上面的标题赫然用醒目的黑字标识着,“秦白两家联姻:白氏总裁白锦川豪掷千万只为博美人一笑。”
嘁,把他写的像个色令智昏的暴发户。
不过,配图那张照片倒是拍的很是赏心悦目。
他指尖轻轻扫过报纸上的那一双人,深邃的眸底光芒明明灭灭像是在怀念什么人。
“总裁。”沈阅轻轻敲击着办公室的门。
白锦川抽回思绪,把报纸压到了厚厚的一沓文件底下,心不在焉:“进来。”
沈阅推门,身后李易也跟着走了进来。
“总裁,老先生说让李副总跟着你熟悉熟悉公司环境。”
沈阅话才刚落地,李易立即熟络的上前,朝白锦川伸出了手掌,“以后就要劳烦表哥多多关照了。”
白锦川盯着那手看了一会,拿过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温凉的声音里掺着些许不屑:“自然。”
李易的手就那么被晾在了半空,尴尬的收了回去。
他干笑两声,看着白锦川的动作有意无意的寻找着话题:“表哥这是要出去?外面雨下的挺大的。”
白锦川冷冷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我这个人一向不太喜欢给人开后门,以后你还是别叫我表哥了。”
李易讨好的笑容彻底凝在了唇角,他微不可见的咬着牙,连连答应。
“那表……呃不,白总。今晚我妹妹从国外回来,姑父让我给你带个话,说让你今晚回老宅吃饭。”
“我晚上有约了。”白锦川说着,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
“姑父说白总的义父今晚也会来,”李易得意的看着白锦川停在门口的背影,想起早晨秦月晚对自己说的话,存了心的不让这两人好过。
“姑父还说,义父对白总有知遇之恩,他许久不见白总,甚是想念。”
……
手机震动的快要从办公桌上掉落下来,秦月晚睨了眼来电显示,按了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白锦川就在那边率先说道:“晚晚,我今晚有事,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外面下雨,等会儿下班,我接你回家。”
“不用了,”她撑起眼皮睨了眼窗外称得上是滂沱般的大雨,温温凉凉的启唇:“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刚好今晚也有几个客户约我吃饭。”
“男的女的?”男人的声音突然沉下几分。
秦月晚失神笑笑,沙哑的嗓音里落寞可见一斑:“放心吧,有公司的人陪我,不会出问题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晚晚,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秦月晚应下,利落的收了线。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倨傲自负的自己,也有这样好的脾气。
她眯起眼,仰头看落雨下的秦氏大厦,渐渐忘记了自己是因何才这么小心翼翼。
几个股东设局,请了业界几个有名的行长跟公司老总,在夏庄早已订好了房间。
秦月晚原本已经推掉了,可那几个股东见她闲下来无事,寻了为了公司这个堂皇的理由,非拉着秦月晚一起去。
一进包间,冲天的酒气夹杂着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秦月晚厌恶的眯眸,借着走廊间橘黄的光芒才将室内的环境给看清。
几个妙龄的姑娘穿着单薄,风情万种的倚在各年逾半百的男人怀里,言笑晏晏间,画面好不香艳。
公关部的王赫一见她进门,迫不及待的迎她进来介绍着屋内众人,那架势好像生怕她扭头就走似的。
“秦总,秦总您这边看。”王赫第一个引荐的就是曾给秦氏贷过款的刘行长,“您认识的,肯定就不用我多介绍了……”
刘行长闻言起身撇开身旁姑娘,露出森森黄牙,笑道:“秦总,久违。”
“那是,那是。”秦月晚皮笑肉不笑,百般不愿的伸手过去,又免不得被揩了油。
等将其他几位行长、老总都认识了一遍,秦月晚深恶痛绝的坐在位置上,顺着王赫低语:“这种场合也叫我过来,你小子给我等着。”
王赫表情僵了僵,不动声色的朝着秦月晚略一挪动:“秦总,你忍一忍,这都是各位股东的意思,我人微言轻不好说什么。不过你放心,你跟白总裁的关系都已经上报纸了,这些人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秦月晚狠狠剜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忍忍?”
王赫还没来得及开口奉承,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拿了红酒瓶热情洋溢的倒了一杯递给秦月晚,“秦、秦总,我、我早就听说你年轻有为,长得、那也是倾国倾城,今天见了才知道所言非虚啊。”
秦月晚听着他磕巴的想笑,却又不得不接过酒杯故作老成的呷了一口。
在这种时候,任何怯场亦或羞赧都会成为众人的话柄。
她还没来得及吃些东西,众人便频频朝她举杯,刘行长更是殷切,几次三番接着酒意来扯她的外套。
秦月晚敢怒不敢言,把求救的目光转向王赫。
王赫佯装醉倒在沙发上,话亦不敢多说一句。
而秦月晚又岂非忍气吞声的主,刘行长油腻的大手再次抚过她圆润的肩头时,她当即冷下脸,“砰”的一声摔碎了酒杯拎包扭头就走。
刘行长愕然,身边的姑娘和老总们脸上也浮现出不屑的笑意。他顿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借着醉意骂骂咧咧的追了出去。
其余人反应过来也跟了上去,在装潢奢华的走廊间大声劝阻:“刘行长,适可而止吧,那位秦总可是白锦川的人。”
刘行长闻言火气更旺,短腿奋力迈动,拦在秦月晚的身前。
“我管你是谁的人,老子谁也不怕!”
秦月晚蹙眉,暼着快醉成一滩烂泥的刘行长,声音冷冽道:“刘行长,找人送你回去吧,家里太太该着急了。”
刘行长置若罔闻,拉过她纤纤的皓腕,顺势按在一旁柱子上,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下其手。
众人眼皮猛的一跳,都不敢上前阻止。
眼看他还不满足,扯着秦月晚的衣领就要把手往里伸。
秦月晚被吓坏了,大脑一片空白之际登时反应盖过了理智,下意识就弯曲起膝盖,朝刘行长身下狠狠顶了过去……
“小贱货!”须臾,刘行长恼怒到嘶哑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他狼狈夹腿蹲下,猥琐的脸上煞白一片,望着秦月晚落荒而逃的背影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秦月晚仍心有余悸,头也不回的拼命往前奔跑,却未曾注意到在她身后不知何时走出来的李凛和他脸上阴森的笑意。
雨不知深浅的疯狂落下,夜幕所及之处漆黑一片,除了缠绵不断地雨帘。
树影缺处,惨白的路灯照出半个人影。
秦月晚抱着被淋湿的外套,手挽着湿漉漉的长发,步履维艰的往秦家别墅走。
她车钥匙和手机钱包都给跑丢了,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腕表也在跟刘行长挣扎的时候给扯坏了。
想她秦月晚,还从没有这么的狼狈过。
眼看那灯火通明已经在咫尺的距离了,秦月晚扯了扯嘴角,忽然看见一个伟岸的黑影撑伞站在了门口。
那人手中一点猩红,弹烟的姿势娴熟且优雅。
秦月晚没了动静,脚步靠近的越发轻缓。
白锦川一愣,盯着她苍白的脸色狠狠地蹙起了眉:“晚晚?”
“白锦川……”她哽咽了一声,甩了断跟的鞋子,直直扑进了男人很是宽阔的怀抱。
淡香水和烟草味混合,是能让她心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