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生,梦里都是在无尽的黑暗当中奔跑,她努力的想要去寻找爷爷的身影,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的去喊都无法发出声音。
只有无边的冷酷和黑暗将她层层包裹着。
视线当中忽然闪过一个苍老的身影,安然想都没想的直接拔腿追了上去。
随老缓缓的转过身来,他的身体好像是一个发光体一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他是那么的清楚明晰,安然情不自禁的向着随老的方向走过去。
“安然,你别过来,爷爷要走了。”
“你去哪里,我也要去。”安然固执的一步一步走到随老的面前,她伸手想要握住随老的手,可是当她的手伸出去的那一刻,掌心只触碰到了一阵虚影。
“爷爷要去的地方你并不能去,人生的路还很长,爷爷也只能陪着你走到这里了,以后的路你自己一个人走一定要好好的。”
安然止不住的摇头。
“不要,爷爷你不要走好不好?”
“爷爷一定要走了,你要好好的,乖孩子。”爷爷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颊,可是当他的手刚刚接触到安然的面皮忽然之间就无奈的变成了一道虚影。
最后,随老有些苦涩的垂下了自己的手。
“爷爷要走了,孩子你一定要幸福。”
随老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安然连忙拔腿追在他的身后,可是不管她怎么呼喊都换不来爷爷的一个回眸。
声音就好像是卡在喉咙里的刀子,不断的将她割裂的鲜血淋漓。
爷爷明明是一步步稳健的走在路上,可是安然明明都已经卯足了力气追上去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后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爷爷。
“爷爷!不要走!”
安然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窗外的阳光落在地面上刺目耀眼,也许是昨天哭的太厉害的原因,安然的眼球现在酸痛酸痛的。
伸手一抹,脸颊上满满的都是汗水。
安然有些沮丧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爷爷已经走了,再怎么喊他也不会再睁开眼睛看中级一眼。
陌生的环境让安然有些充愣,她愣愣的转头望向窗外。
脑袋里嗡嗡嗡的疼,安然努力的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想到自己心情十分不好的走到江边坐下来,然后她就在江边看到了杜维尔,杜维尔带着她喝酒,她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隐约记得唐慕景似乎来她和杜维尔吃饭的饭店来找她来了。
但是至于唐慕景是怎么将她从那里带走的和她是怎么回到家的,安然也都不记得了。
安然正坐在床上愣神的时候,汤姆经忽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他的手中还端着一碗粥。
这对现在的安然来说也是一种温暖的安慰。还好在这个时候还有唐慕景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不然这么艰难的岁月要是让她自己一个人抗的话肯定是扛不住的。
“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安然摇摇头顺便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脑袋真的是疼的不行。
“没好,现在脑袋还好痛。”安然委屈兮兮的将唐慕景看着。
唐慕景本来一肚子的火看到安然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的时候忽然就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好吧,他真的是舍不得对安然发脾气。
但是该有的惩罚也还是有的,他必须要让安然知道她昨天做的事情是多么的恶劣,他已经生气了。
于是他曲起手指在猛地在安然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现在才知道难受?问你昨天跑出去喝酒的时候想什么去了?还是和杜维尔在一起喝酒?”
安然低下头。
“我心情不好,你又不在身边。”
唐慕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伸手将安然拥到怀中。
“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来到你的身边是我的不对,但是下一次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要和杜维尔纠缠在一起,我觉得那个人不太靠谱。”
安然乖乖的点了点头,不光是唐慕景这么觉得,安然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要喝粥吗?”
唐慕景端起一旁的粥碗放到安然的面前,安然嗅着米粥发出的香味非但感觉不到丝毫的饥饿,反倒是胃里一阵阵如同痉挛一般抽搐了起来。
明明胃里是空荡荡的,但是安然就是产生了一种想要吐的感觉。
她连忙伸手推开唐慕景还端着粥碗的手。
“我现在不想吃东西,让我缓缓吧。”
酒可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这一夜醉宿搞的她一睁开眼睛就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不但没有吃东西的胃口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发疼。
“好,那我就先端下去了,你想吃的话就告诉我,我给你热一下。”
唐慕景就知道安然昨天喝了那么多的酒今天肯定没有胃口吃东西,酗酒是很伤身体的。但是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放安然纵容这一次吧。
如果不这样想唐慕景简直无法度过自己心里的这一关。
只要一想到昨天安然在杜维尔的面前喝的烂醉如泥他就不由得产生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唐慕景端着粥碗向门口走去,他的手才搭在门把手上房门就被人唰的一下从外面拉开,唐慕景猝不及防的险些被带了一个跟头,就连手中端着的粥碗也有粥洒出来直接划过他的手。
滚烫的感觉让唐慕景猛地松开手,粥碗啪的一声掉在地面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白雪尖叫一声连忙抓住唐慕景被烫伤的手,那一双大眼睛里面已经蓄满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看看你怎么还没下来吃早饭,你没事吧?”
安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猛然转头正对上白雪紧张的抓着唐慕景手的一幕。
瞳孔忍不住一阵紧缩,心里刹那之间就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酸溜溜的。
“这是……”
安然仔细在脑海当中搜索了一圈却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孩子完全没有印象,她可以肯定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姑娘。
她看着白雪的眼神既陌生又排斥,尤其是当安然的视线落在白雪抓着汤姆经手的那双小手更是透出一丝危险。
唐慕景也注意到了安然这排斥的眼神,他连忙将白雪还抓着他的手扒开。
“我没事,用凉水冲一下就好,你先下去吃吧,我和你嫂子有话要说。”
白雪才开口,话到嘴边还没等说出来人就已经被唐慕景从屋子里面推了出来,房门砰的一声在她的面前被关上。
她就这样再次被唐慕景拒之门外。
白雪站在唐慕景的房间门口不由得低头低敛了眉眼。
她苦笑着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眶,干涩干涩的没有一滴眼泪。没哭吗?她以为她已经哭了,可能是这些年见血不见泪的日子过的多了所以已经忘记如何掉眼泪了吧。
可是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底有异地又一滴的眼泪落下来。
往事果然不能回首,回首也回不到从前,她回来之前想的多好,她以为她还是小时候的那个白雪,受尽唐慕景的宠爱。
但是实际上呢?她已经被那个坐在房间里的女人完完全全的从唐慕景的心里给挤出来了。
凭什么?明明她才是更爱唐慕景的那个人,唐慕景这三个字几乎贯穿了她整个人生,她明明将他看的比自己还重要,明明他在被粥烫到的时候只有她在关心他的伤势却因为那女人一句话就被唐慕景从屋子里面推了出来。
他难道还没搞清楚吗?只有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啊。
白雪站在唐慕景的门外紧紧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都快要扎进心里一样的痛。
她不想恨那个女人的,但是是他逼她的。
白雪再次扫了一眼房门一眼转身就走。
白雪站在门外心中千丝万缕并不好,安然坐在屋子里面的床上也并不好。
唐慕景关上房门之后第一时间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洗自己手上被烫红的皮肤。
安然赤脚从床上爬下来拉开房门站在唐慕景的身后看着他在水龙头下面通红一片的手。
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安然给吞了回去。
直到唐慕景舒服了一些并且关上了水龙头安然才将双手盘在胸前冷眼将他看着。
“说吧,那个女人是谁?”
这里是他的家,这个女人表现的和他如此的亲密看样子也只有他才能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我妹妹。”
唐慕景将毛巾浸湿包在自己受伤的手上皱眉对着安然解释。
“妹妹?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你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吗?”
安然想了想再次抬头将唐慕景看着,她的的眼神看起来不免显得有些冰冷。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这是你认的妹妹,你难道爱心泛滥到无处可用?”
唐慕景听到安然这样说忍不住一愣,在他的印象中安然向来是一个温婉又婉转的女子,她的性子就像是水一样纯净。
唐慕景万万不敢想象这是安然会说出来的话。
“你过来,这件事情有点说来话长,你坐下听我和你说。”唐慕景伸手将安然拉到床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