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西凉觉得最近自己涵养差了许多。
可她这样紧张保护洛衡的样子，他受不了。
深吸口气，穆西凉退回去在沙发上坐了，一声不吭。清欢皱了皱眉，半晌之后也坐了回去。
“哎呀，有什么好好说嘛，干嘛要这样。”
穆西凉转头看她一眼，“是你先跟我发脾气。”
“那是因为你总威胁我啊！”清欢嘟了嘟嘴，道，“我不喜欢这样，我讨厌你总是这样对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怎么不见你对方美静这样？？”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她！”
话一出口，穆西凉就愣住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惶恐，随即被强硬替换，清欢不可置信的看他，道，“你刚刚…说什么？”
穆西凉不动声色的喘口气，道，“怎么了，我说我喜欢你啊，因为你是我妹妹啊。”
乍然收到的惊喜被巨大的失落所代替，清欢咬牙切齿的瞪他一眼，怒极反笑，“我不介意你把方美静也当妹妹。”
穆西凉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他笑了笑，摇摇头道，“那可不行，“妹妹”，只有一个，旁人再好，也不行。”
这话说的似是而非模棱两可，清欢抬头去看他，他正温润看她，笑容真诚。
清欢脸上闪过一抹红晕，道，“好啦好啦，我满足你的好奇心！”
她将活尸佛的事大概告诉了他，穆西凉乍一听，脸色就变了。
“你说，他们将活人制作成会吃人的佛像？？”
他被惊的够呛，还有点难以置信，清欢撇他一眼道，“就知道你不信。西凉哥哥，你不必一定掺和这种事，你和我不一样，我就是吃这碗饭的，你还是少知道的好。”
穆西凉看着她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后，他警惕道，“你，想要除掉这伙人是不是？”
清欢没吭声，不过意思很明显了。
穆西凉下意识就想开口阻止，但忍了忍，道，“会有危险吧？”
清欢意外的看他一眼，好奇道，“真是奇了怪了，西凉哥哥，你不阻止我？”
他瞪她一眼，“我阻止你你会听我的？”
清欢一愣，嘻嘻笑着摇了摇头，故作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西凉哥哥，我不会有危险的，他再厉害，也是活人变得，收拾他不难，难的是将他背后的那伙人一网打尽。”
说到这个，清欢思绪被扯远，脸上显出一抹穆西凉从没见过的狠戾。
他知道清欢与他想象的不一样，可这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看到。
清欢感受到穆西凉的视线，回头看，他正目不转睛看她，脸上有她看不懂的东西。清欢皱了皱眉，道，“你干嘛？”
穆西凉嗤笑一声，摇摇头，“要我陪你去吗？”
清欢眼珠子转了转，嬉笑道，“我跟洛衡去，你放心啊？”
穆西凉浅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洛衡身手我已经见过了，有他保护你，我放心。”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清欢的意料。
清欢看了他好半天，纳闷道，“你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不像你啊？”
要是换做以前，他一定强硬加威胁要跟着去。
今儿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穆西凉但笑不语，好大一会才道，“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对，我一直把你当孩子，不肯承认你已经成年，不该再由我处处将你纳入羽翼密不透风的保护。清欢，从今以后，我会学着尊重你，把你当做一个有力量的成年人，相信你已经可以保护自己，甚至还可以保护别人。但是如果你需要我，无论哪里，我一定都会在你身边。”
清欢一愣，心头忽然就暖了。
她咬了咬唇，窝进他怀里。
“西凉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
她软糯开口，无法用言语表达他的好，穆西凉大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但是，该管教你的我还是要管教，等你回来，之前中断的国文礼仪课咱们继续吧。”
“哈？？！”
活尸佛那件事情，清欢思来想去，还是要打入内部。
老张撇她一眼，“怎么打？”
“就我当诱饵啊，让那些信教的民众把我抓去给他们。只要我能见到他们，我就有办法搞定他们。”
老张和九离对视一眼，“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太危险了，万一你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不是有你们？”清欢看她们一眼，狐疑道，“你别告诉我，你们两个，打不过那个活尸佛！”
九离和老张同时开口，待发现撞话了，两人互相看一眼，轻咳一声各自别过了头。
九离想了想，认真道，“这事还要从长计议，既然牵涉到百鬼之国，那么就不能小看了他们去。好在我们已经摸清他们的习性和规律，他们每一个月举行一次祭祀，村民会奉献一个活人做生祭，如果真要打入内部，我们得提前准备。”
即便是事到如今，一提起生祭这种事，清欢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发寒。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老张眼眸微动，漫不经心道，“既然是收集魂魄，那么就是在筹集力量。朗烈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用这种耗时耗工又容易被人发现的法子来增加自己的力量。依我看，这是哪个妖出于私心，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而已。”
清欢皱了皱眉，“既然她背后没有强大的力量，那就容易对付多了。要力量是吗，我身上的灵力，足够吸引他们吗？”
这倒是个好法子，一个傅清欢，即便是当日那所有的信徒，都不能相提并论。
“你虽然有灵力，可是你的灵力从来没有展现过。”九离看她一眼，走到她面前。
“把手给我。”
清欢听话的把手给他，九离用自己的手掌贴上清欢的手掌，微微闭上眼睛，那一刹那，清欢立时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如海浪一般翻腾而起。
“我现在在唤醒你体内的灵力，过程可能有点不舒服，忍一忍。”
清欢皱了皱眉，努力压下那股不适感。可是那力量越发的强大，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清欢一张脸慢慢变的煞白，似是不能承受。
老张见状，赶忙道，“平稳呼吸，用你自己的意志去平衡那股力量。”
老张说的法子，清欢虽然还不会，可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在心里默念让自己冷静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奇怪的是，刚才还无序的力量，居然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九离着实吃惊。
清欢的意念，居然压下了他的灵力。
“就是这样，“他睁开眼，轻轻诱导，“用你的意念让他驯服，让他听话，告诉他你是他的主人，从今往后，他只能听命于你。”
清欢额头上慢慢渗出了一层薄汗。
许是听了九离的诱导，清欢掌控力量的能力在一点点精进，九离帮她唤醒了她体内所有的灵力，那些无序的灵力初时还像一个个游离的生命体，在意念控制下，他们渐渐再集合，不多时，便逐渐变成完整的一体。
已经差不多了。
“现在开始，气沉丹田，让你体内所有的力量慢慢下坠，归于沉寂。”
听见九离的指示，清欢如依照做，如同一锅煮沸的开水逐渐冷却，清欢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体内已经又恢复原样。
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清欢，忍不住道，“怎么样了？”
九离眼眸微动，看向窗外。
“你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沉思良久，九离转头看向她，“从今天开始，你应该每天练习，学着自己调动力量控制力量。用你的大脑去控制他们，让他们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清欢有些困惑，“怎么做？”
没想到九离摇了摇头。
“清欢，这得要你自己摸索。你一个凡人之躯，体内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万事都要靠你自己摸索。”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从刚才来看，这些力量很是认同你，所以，你要学会跟他们对话，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臣服。”
“对话？”
清欢听的有些吃力，九离看她一眼，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她。
“清欢，这世间万事万物，唯有心甘情愿，才是最大的力量。”
他丢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消失不见。
时间过的飞快，祭祀的日子很快就临近了。
清欢在家里做准备，要再去白龙镇。自打那日说了，穆西凉安静的过分，果真一句都没有问过。
她正想着穆西凉，傅云亭打来电话，夫人感染了风寒，今日有点发烧，要她去官邸看看。
清欢到官邸的时候是下午，家里头静悄悄的，穆仲林和穆西凉都没下班，只有幕兰在何氏身边照顾。
何氏吃了药刚睡着，大概是因为发烧的缘故，白皙的肤色上一抹嫣红，看着格外显眼。
清欢叫了幕兰出来，道，“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得了风寒？”
幕兰道，“这些日子变天，夫人衣服穿少了去外头走了一遭，回来就不舒服。我叫她去医院，她不肯，硬抗了这些日子，越发重了。”
说着话，幕兰不断的看向清欢，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又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
清欢还在唠叨着要她好好照顾何氏，幕兰忽然靠近她，清欢没防备，猛地一下靠在了身后墙上。
幕兰凑近她使劲闻了闻，露出一股别有深意的笑容。
“真是想不到，你这样小小的身子，居然会有这样的力量。”
是的她看清了，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她体内悄然流动。
清欢一愣，抬起袖子闻了闻，没味道啊？？
“你，你闻得到？”
“笑话，你以为这世间就你鼻子灵？”
清欢被抢白的摸了摸鼻子，自打那日九离说过，她每晚调息打坐，已经块一个月了。
“怎么，我身上的力量很明显吗？”
幕兰嘴角扬了扬，柔柔一笑，“别人也许感知不到，可我是狐妖，我们狐一族对外界力量变化是最灵验的。你这力量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相较于幕兰的兴奋，清欢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感觉。
“我不求什么成大器，只要能做个快乐的普通人，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就够了。”
幕兰不屑的冷哼一声，眼珠子一转，抬手抚上了她的下巴。
“你要是不要，给姐姐可好？”
她脸上又露出那种似是而非的媚态，清欢无奈的看她一眼，抬手抓住了她的手。
“不好！”
两人正说着，就在这时候，身边忽然有声音道，“你们在干什么？？”
清欢和幕兰回头去看，居然是穆西凉。
两个人又对视一眼，幕兰抚她下巴，她抓幕兰的手，这样子，多少有些暧昧。
两人一惊，赶忙松开了手。
“哈哈，哈哈哈，没什么呀。”
“对呀对呀就是，最近天气变冷，我都有些不舒服。”
“我也是！”
“那咱们去喝点姜汤！”
两个人一面说着，一面携手朝外去，留下穆西凉一脸纳闷回头看她们。
清欢和幕兰，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晚饭是在官邸吃的，吃罢了饭，穆西凉开车送她，清欢想了想，还是把明天要去白龙镇的消息告诉了他。
穆西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暗夜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呼吸微微加快，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微微泛白。
清欢失笑，道，“西凉哥哥，你真的不要担心，我去去就来了，没事的。”
穆西凉淡淡开口，“我也没说什么。”
“可你这样子不就是担心吗？西凉哥哥，我何时骗过你，有危险的事我一向不做。”
沉默良久，穆西凉道，“如果我想跟你去呢。”
清欢缓缓摇了摇头，“不行，你去只会坏事。”
穆西凉眼眸里闪过一道光芒。
她就差直接说，穆西凉你什么都不会，去了会拖我后腿。
终是到了清欢家，清欢同他告别转身进了家门。看着她的背影，穆西凉眼神闪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原来他穆西凉，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