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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好婆二嫁

小李从县直机关调到了花好乡政府工作,第二天早晨上班时,小李在乡政府门前遇到了一个衣衫破旧、面相丑陋的婆娘。

丑婆一见他就招呼道:“郝同志早啊,吃过饭了吗?”小李支吾着答道:“大娘早啊,我吃过了!”花好乡郝姓人家多,小李想丑婆一定是老眼昏花认错了人,把他误认为是办公室里的小郝了。

进了办公室,小李就对小郝说刚才有个大娘认错了人,向他问好。小郝笑着说:“她没认错人,就是在和你打招呼。”小李一愣,奇怪地问:“我姓李不姓郝啊,她怎么会是在跟我打招呼?再说我也不认识她啊!”小郝哈哈大笑,向他讲述了原委。

原来,丑婆是花好乡有名的破烂王,她见到人不管姓甚名谁,一律“好”字开头。见到孩子就叫好孩子,见到老师就叫好老师,见到村里和乡里的干部就叫好同志。后来大家也都学她,不管她叫丑婆了,改叫好婆。久而久之,乡亲们竟忘了她的本名。因为好婆人缘好,所以附近学校、工厂和乡政府里的垃圾破烂都给她一个人捡。好婆也就是靠捡破烂养活了她那三个没爹的孩子,其实好婆心里清楚,大家都在帮她。因为别人没事想进乡政府大门都难,更别说进去捡垃圾了。小李听到这儿终于明白了,原来好婆这样称呼大家,是想和大家拉近关系,方便她捡破烂。好婆也真不容易,竟靠着一个“好”字和勤劳俭朴养活了她的三个孩子。

几天后,小李在政府大院里又遇见了好婆。好婆一见到小李,便立即放下手中的装垃圾的蛇皮袋,咧着大嘴凑着蒜头鼻招呼道:“好同志好啊,出去办事啊?”小李看到好婆那对发黄的大门牙便忍不住想笑,说:“好婆你忙吧,我不出去,到院子里来散散步!”好婆连忙朝小李弯腰鞠躬,感激地说:“多谢好同志帮忙照顾,等俺孩子长大了,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

小李本来很想笑,一听好婆这样说,心中竟有一些酸楚。也不散步了,回办公室整理文件去了。时间久了,小李跟好婆也熟了,觉得好婆也不是很丑。后来小李才知道,原来好婆还不到四十岁,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老。

听说,好婆男人去世前,是个手扶拖拉机手,日子过得还算红火。那时,好婆的男人整天都想好婆能给他生个儿子,结果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后来好婆又怀孕了,她男人便托在城里的朋友找人给好婆做B超,如果再是女孩,就准备打掉。那天,好婆做完B超后,医生说是男孩,好婆高兴极了,特地打电话回家告诉她男人。

男人接到电话后欣喜异常,说:“你别在城里乱跑,小心动了胎气,我这就开拖拉机进城去接你!”可好婆在医院里等到天黑也没见他来。后来好婆才知道,她男人在进城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她站在医院门前心急如焚时,她男人正浑身是血的被人从急救车上抬下来。可好婆没认出那是她男人,还傻傻地守候在医院门口,一直等到半夜。

当好婆再次打电话回家时,得知了她男人出车祸的消息,一口气没上来,昏厥了过去。后来为了抚养孩子,好婆只好将老宅子卖掉,住进了田头的破房子里,靠捡破烂度日。好婆人长得丑,没人要她,为了三个孩子,好婆也没想过再嫁。

俗话说,好人有好报。好婆靠多年勤勤恳恳捡破烂发了财,在乡里的中心地段盖了三间大瓦房,还临街开了一家废品收购站。好婆的三个孩子也都很争气,在学校里的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日子富裕了,好婆脸上的褶子没以前那么多了,发黄的大门牙也没过去那么黄了。不久之后,竟然也有人追求起好婆来,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帮她收破烂,打下手。

只是那人长得比好婆还要丑,尤其是他那一对斜眼,乡里人都因此把他叫做二斜。虽然二斜有意,但好婆却丝毫没有动心,只拿他当自己的帮手。有人问好婆,为啥不答应嫁给二斜。好婆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二斜虽然人丑,岁数也大了些,但一直没有结过婚,如果他跟自己结婚,有点委屈他了。

可二斜不管这些,铁定了心要跟好婆过一辈子。一有空,大家便取笑二斜,问他为什么非好婆不娶。二斜也不隐瞒,说他看中了好婆是个女强人,不仅能干,家里又有钱,那个废品收购站哪年不赚个三四万?大家恍然大悟,笑说:“原来你二斜也跟城里人学傍富婆啊!”二斜一听这话,嘴和鼻子都一起笑斜了:“对,我就是要傍富婆,哈哈哈!”

二斜想,要想傍富婆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不行,便找到了乡里新来的干部小李,要他做媒。小李听后吓了一跳,他还年轻,又没结婚,哪能去给一个小寡妇和老光棍做媒呢?让同事们知道了不是要笑掉大牙?二斜见小李不愿意,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说如果小李不答应,他就不起来。

小李被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到好婆开的收购站里替二斜说媒。他本以为好婆当着大家伙的面会不好意思,可没想到好婆竟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搞得小李一头雾水,难道自己的面子就那么大?

一个月后,好婆和二斜在乡里最大的饭店里举行了婚礼,将小李请到了上席,正儿八经拿他当媒人待了。婚后,二斜又将小李单独请到家中,感谢他撮合了这段美好姻缘。小李高兴地喝了好多杯白酒,迷迷糊糊中,小李好像听到二斜说,他其实早就和好婆好上了,但一直怕有人说三道四便没敢声张。好婆也说,难为二斜了,为她背负上了“傍富婆”的骂名。其实,靠她捡破烂那点收入哪够盖新瓦房和开废品回收站的?这都是二斜在暗地里帮她的结果啊!

小李惊讶地问:“你们既然早就好上了,为啥还要找我做媒?”好婆说,人言可畏啊,这样做还不是会怕别人乱说?我和二斜早已不是可以自由恋爱的人了,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一方面是为了孩子,一方面也为了我们今后还可以堂堂正正做人。我们就是看中了你人好,不会乱说话,所以才请你做媒,告诉你真相的。

小李这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隐约明白自己是做了一回幌子,不由得感慨万分,联想起了两个成语:人言可畏和苦尽甘来。小李醉醺醺东倒西歪地站起身来,大声地说:“让我们把过去不开心的事情统统忘记,迎接美好的明天吧,来,干杯!”可还没等好婆和二斜站起身来,小李就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在梦里,他笑得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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