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围坐在陈波周围的各位“老板”又疯狂地喊道，这时候陈波注意到，连刚来没几天的傅温彬都跟着他们喊了起来，这里的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确实压的人难受，令人不自觉地去跟着大流走，因为这个封闭的世界就这么几个人，你不和别人一样，那你就是一个“另类”。陈波暗自害怕，如果不是自己的意志力坚定，说不定自己也会被这种氛围所感染，不知不觉的去随大流。黑板前面的张衡趁着马涛擦黑板的间隙，正在抱着杯子喝水。
张衡见马涛擦完了黑板，弯着腰，用双手将水杯还给了马涛。张衡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一边在墙上的那块破黑板上写写画画，一边对着台下的人讲解道：“这时台下认真听课的朋友站起来就对我说了，你这小伙子在台上摆弄来摆弄去，一节课不到就摆弄出百八十个最高级别业务总管，如果我现在与你从事，我什么时候能走向成功呐？大家在家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年有12个月，一个月有30天，你每天只需花1-2个小时将这个美好的消息告诉你的亲朋好友。说这个月你家来了10个人，由于我一时嘴快说10个人都与你从事了。你说不对，有4个人看都没看就被这块破黑板吓跑了，我说还有6个人与你从事，你说不对。有两个人等着看现实，做起了现实中的二大爷。我说还有4个人与你从事，你说对。下面我们来看看当你每个月为公司卖出4套产品时，你什么时候可以走向成功。俗话说，人以群聚，物以类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交什么样的朋友。我不打你的朋友能力比你强，我也不打你的朋友的能力比你弱，我就打你朋友的能力与你相当。说你每个月为公司卖出4套产品，我们用几何倍增学来倍增一下看你何时能走向成功。”
张衡停顿了下来，他手里的粉笔停在了黑板上的一个“二”字的下面，看了看台下的人，继续说道：“说2月……”这时坐在矮板凳上的各位“老板”像往常一样，目光呆滞，机械地念出了一大串数字，似乎就是说给陈波和傅温斌这种新来的人听的：“8，64，256，512，1024……”张衡等众人的话音落下，指着黑板上他写出来的那些在陈波看来狗屁不通的文字和数字，继续讲解道：“大家都知道，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产品套数是393套。说当你每个月为公司卖出4套产品你的产品套数将在第5个月远远超过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产品套数，你会在5月份晋升吗？”“不会！”在下面坐着的各位“老板”又齐声应和道。“对，你不会在5月份晋升，你会在下月1日也就是次月1日晋升为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张衡顿了顿，弯着腰，两手作揖，对着下面的人说道：“大家都知道6月1日是儿童节，到时候全国儿童手捧鲜花，恭喜你晋升为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
“太快了。”屋内又回荡起了各位“老板”的应和声，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这些“老板”发出那些机械地配合声的时候，陈波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陈波再难受，他也得坚持地把这种听起来像是背书一样的课程听完，因为他没得选。“太快了。”张衡站直了身体，继续说道，“说4套太快了，据我公司统计，我公司在3月份，4月份晋升为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成功人士比比皆是。就在我公司有一个叫唐丽萍的，她晋升为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时仅仅用了31天，由于是次月晋升的，所以多等了一个月。大家想知道她在家是做什么的吗？”“想！”下面的“老板”们又机械地配合道。“在这里不妨送大家4个字，继续考察。刚才说每个月卖出4套产品太快了，那我就给你们大打折扣，说2套。”“不行。”各位“老板”又异口同声地说道。“1套。”张衡又说道。“凑合！”各位“老板”又说道。“凑合就凑合。”张衡又开始在黑板上写写画画，“说这个人是你，你第一个月卖给你的朋友，朋友卖给你的同学，加起来是是2套，我们用2来表示。”张衡说着，在黑板上写了一个“2”字，继续说道：“第二个月朋友卖给战友，战友卖给女友，加起来总共是4套。下面我们来看看当你每个月为公司卖出1套产品，我们用几何倍增学来倍增一下，看看你何时能走向成功。说二月。”
“8，16，32，64，128，256，512。”围坐在陈波四周的各位“老板”们张大着嘴，很流利地说出了这么一大串数字。“当你每个月为公司卖出一套产品时，你的产品套数会在第9个月远远超过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产品套数，不过你不会在第9个月晋升，你会在下月1日也就是10月1日晋升为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张衡又一次顿了顿，弯着腰，双手作揖，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10月1日是国庆节，到时候全国人民手捧鲜花恭喜你晋升为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我老了！”台下的“老板”又齐声说道，弄得陈波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飞机。这时张衡又继续说道：“这时在台下的一位认真听课的老大爷就说了，我老了，我没有你们年轻人腿跑的快，也没有你们年轻人会说。这时我很诚恳地问老大爷多久可以为我公司卖出一套产品，这名老大爷很泄气地说道，我在2月，3月，4月，甚至第5个月都不能为公司卖出1套产品。这时我为这名老大爷大打信心，说老大爷每半年为我公司卖出1套产品，我们用0.5来表示，我们来看看老大爷何时能走向成功。”张衡顿了顿，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爷”字，继续说道：“说这个是老大爷，他上半年卖给他的老伴儿，老伴儿卖个他的女儿，加起来是两套，我们用0.5来表示。下半年老大爷卖个他的棋友，棋友卖个他的鸟友，加起来是4套，我们用1来表示。说1年半……”“8，16，32，64，128，256，512……”众“老板”再一次齐声说道。
“也就是说这名老大爷每半年为公司卖出一套产品，他的产品套数会在4年零6个月远远超过最高级别业务总管产品套数，他会在4年零6个月晋升吗？”张衡用粉笔指着黑板上的一行数字，对着台下的各位“老板”问道。“不会！”“老板”们又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对，他会在4年零7个月晋升。”张衡满头的汗水，又一次弯着腰，双手作揖，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7月1日是建党节，到时候全国党员手捧鲜花恭喜你晋升为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太慢了！”各位“老板”又齐声说道。“你们这群年轻人，太快也是你们说的，太慢也是你们说的，太快太慢无非是从这个版图中看出来。据我公司统计，在我们网络做的最慢的是一个叫沈国泽的，他紧紧用了两年零4个月就做到了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大家想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张衡说道。“想！”台下的各位“老板”又机械地配合道。“在这里我不防告诉大家。他是我国四川省成都市火车北站一个捡垃圾的糟老头，难道大家连一个捡垃圾的糟老头都不如吗？”张衡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没结婚，没盖房！”台下的“老板”又齐声说道。张衡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继续说道：“这时台下的帅哥靓妹站起来对我说，说你这两年零4个月给我个万儿八千的，够我盖房不够我结婚的，够我结婚不够我盖房的，下面我们来看看当你处于我公司一名最高级别业务总管时你的低月工资是多少。”
“好！”台下的老板兴奋地喊道，好像黑板上讲的这些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会在他们身上发生。马涛将一杯水递给了张衡，张衡似乎渴坏了，抱着水杯痛饮起来。马涛趁着张衡喝水的功夫用手里的那块破布子将黑板擦的干干净净。张衡喝饱了水，胡乱用手擦了一把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图案，继续讲道：“大家看清楚了，这时个‘月’字，不是个‘年’字，就在我公司有一个叫孙然的家伙，误将这个‘月’看成了‘年’字。孙然在家是搞西洋房地产的，每年在家挣个一二十万。大家都知道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产品套数大于等于393套，由于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是次月1日晋升的，所以他的人缘网数会达到800人，这是人缘网数，不是产品套数，我们不打他每人每月为公司卖出一套产品，我就打他每两到三人为公司卖出一套产品。”“不行。”台下的“老板”们齐声说道。“不行，打个折，打每四个人每月为公司卖出1套产品，也就是200套。我们就用200套来凑合一下。大家都知道，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独拿之奖是什么？”
“福利奖！”台下的“老板”们又齐声说道。“7$5元，卖出一套有个245元，卖出200套就是4.9万元，还够吗？”张衡一边在黑板上写着算式，一边问道。“不够！”台下的“老板”齐声说道。“你们这群年轻人真贪啊，比我还贪，不过贪点儿也好，试问我们公司的暴富良机是什么？”张衡在黑板前面又问道。“能力差！”台下的“老板”齐声说道。“这个暴富是这个暴富，而不是你们年轻人火气大拿着刀去砍人的那个报复。”
张衡顿了顿，继续一边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一边说道：“我不打最大能力差最高级别业务总管到业务员1295元，我就打最小能力差最高级别业务总管到业务经理350元，卖出一套是350元，卖出200套就是7万元，加上4.9万元就是11.9万元。还够吗？”“不够，不现实。”下面的“老板”们条件反射般应和着。“说不够的朋友多为公司卖出两套产品就够了，说不现实的朋友可能与你所处的环境有关。我们不妨把这个小数点擦掉，请我国港台歌星刘德华、张学友来我们课堂高歌一曲，他也觉得这小小的11.9万不现实，因为这小小的11.9万还不够他的出场费，所以这个小数点对我们来说还是很现实的。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我国东北老笑星******说过这么一句话，说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下面我们来看你为公司创造多少效益时，公司才会奖励你这小小的11.9万。我们还是用公司大套性产品3900元来计算，说卖出一套是3900元，卖出200套就等于78万元，也就是说当你为公司创造78万元效益时公司才会奖励你这小小的11.9万元，还多吗？”张衡问道。“多！”台下的人依然机械地配合道。“多什么多？连六分之一都不到。”张衡毫无表情地说道，“说多无非多在这个‘万’字，我们不妨把它改成‘元’字，因为我只听说过用几元几十元买包盐买包烟的，没听说过用几万几十万买包盐买包烟的。我不打别人就打这名帅气的主持人。”张衡一边说，一边又指了指旁边的马涛，“他上个月拿了这3900元进了两百套小货物，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忙碌之下赚取了这78元，除去水电杂费的耗损还剩下这11.9元。还多吗？”“多！”“老板”们有气无力地说道。
“多什么多？”张衡数落道，“他连这个月喝稀饭塞牙缝的钱都不够，所以这个‘万’对我们来说还是很现实的。在这里我不妨很诚恳地问大家，大家在家挣这个1.9万难吗？”“难！”台下的“老板”们齐声说道。“11.9万呐？”张衡继续问道。“更难！”台下的“老板”们又齐声说道。张衡顿了顿，继续说道：“难确实难，我不妨将这个‘难’字写在黑板上为大家克服掉！”“好！”台下的各位老板疯狂地说道……
张衡等站在他旁边的马涛将黑板擦完，又在黑板上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遍那个老掉牙的放羊娃与敬一丹的故事。由于一早上屋子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屋子里空气不流通，包括站在黑板前讲课的与在屋子里坐矮板凳的各位“老板”，全部都面红耳赤，汗流浃背，呼吸急促。坐在陈波身后的王聪铭不时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纸巾给陈波擦汗。
“感谢！”陈波小声地说道。陈波趁着王聪铭给自己擦汗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坐在另一旁的傅温彬。此时傅温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满头的汗水，T恤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张大着嘴，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张衡所讲的东西，甚至还跟着默念了起来。陈波背后的王聪铭用手指敲了敲陈波的背，示意陈波好好听课。陈波艰难地抬起头，继续看着黑板上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他明白，自己在这里过得再难，活的再委屈，自己多么不想在这里待着，多么想回家，多么想回公司上班，自己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自己已经孑然一身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自己，自己再委屈，再怎么被别人误解，自己也要忍。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忍常人所不能忍，只有忍过去了，这些畜生才会被自己所麻痹，自己进而找到机会逃跑，或者找个机会像家人、朋友求救。来吧，有什么我陈波自己扛！陈波心里响起了早已在他心里重复了无数次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