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好好听课了，说的很熟练。”杜峰笑着对陈波说道，他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又接着对陈波说道：“那你对这些制度理解吗？或者说你是怎么理解这些制度的？”“五级晋升制，就类似于打怪升级吧？级别越高应该好处越多。别的就……不是很理解了。”陈波十分尴尬地说道。
“看来我有必要讲讲这些制度。先说说无限代累机制，课程里是怎么说的？课程里是不是这样说的？无限代理机制就是说无论你以及你的网下有多少人为公司卖出的产品套数都是为你以及他本人所积累的产品套数以及业绩点数。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当你卖出1套产品，你就为你自己积累了1套产品套数以及业绩点数；你的下边将来也会有两个人，他们各自为自己卖出1套产品，也就是为他们自己各积累了1套产品的套数和1套的业绩点数，而他们是你的下属，他们卖出产品时，相应地卖出几套，也就为你积累几套的产品套数和业绩点数。也就是说，你下面有几个人，就会有几个人给你创造财富，当你下面的人足够多的时候，你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天天在家数钱玩了。”杜峰尽力地给陈波解释道。
“哦，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陈波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声地说道。“嗯，明白就好。”杜峰笑着说道，“五级晋升制，就不用多说了，就像你说的那样，类似于游戏里的打怪升级，级别越高拿的钱也越多。帅哥，这些制度里还有一个闪光点你知道是哪个吗？”
陈波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出局制吧？”“嗯，是出局制，看来你也好好听课了。”杜峰笑眯眯地说道，黝黑的脸庞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什么说它是一个闪光灯呐？我想我有必要给你好好解释一下。”杜峰一边说着，一般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下找着什么东西，他从桌子下面拿出那副脏兮兮的扑克，从里面抽出几张，在桌子上摆了一个等腰梯形的形状，他指着桌子上的这个等腰梯形，对着陈波说道：“你看，业务员，业务代表，业务主任，业务经理，最高级别业务总管。课程里是怎么说这个出局制的？是不是这么说的？我公司是一个等腰梯形的晋升模式，说你加入我公司后有幸成为我公司一名业务员，就有幸成为我公司一名业务代表，业务主任，业务经理，最高级别业务总管。当你晋升为我公司一名业务总管时，你就不会再往上晋升了，你会在这里平行一段时间，将我公司的19种好处一一拿完。当你的第4代业务员晋升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时，你就会被顶升出局，与我公司毫无关系，这是典型的皇帝轮流做的模式，说你有做孙子的一天，就有做爷爷的一天，说你有做爷爷的一天，就有老去死去的一天。”
杜峰很熟练地就背出来了洗脑课里的内容，似乎他对这里的课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杜峰顿了顿，接着对陈波说道：“我给你打个比喻吧。我们这里就好比上山旅游，每个人都想看山上的风景，但是山路只有一条，所以只能按顺序一个一个往上走。当你晋升为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时，你就坐上了山上的第一把交椅，这时你就将拿到了万元打底的工资，吃住宾馆，海外游，还有我公司的前17种好处。其实你在晋升我公司一名业务经理的时候你就已经成功了，那时你就脱离了这种吃萝卜白菜，睡地铺的生活了，到时候你就有着千元打底的工资，吃住宾馆，全国旅游。”
陈波听着杜峰所说的这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心里不禁暗暗吃惊：这里的人是怎么相信这些根本不可能会给他们兑现的承诺的？这个杜峰所说的这些在正常人听来根本就是谎言，而他们这些人却这么厚颜无耻地把谎言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的。陈波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这个正在对自己长篇大论的所谓的“领导”，他甚至有点儿可怜眼前的这个人。是的，我陈波现在是身陷囫囵，但是至少我可以明辨是非，就算你们把这里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为所动。反倒是你把这些理论说的头头是道的，可是这些东西是你自己思考得出来的东西吗？你们不过是把好多人嚼过的口香糖又捡起来重新嚼一遍罢了，面对这一屋子不懂得思考的、麻木不仁的人，陈波觉得自己确实是一个另类。
杜峰看见陈波沉默不语，笑着说道：“怎么，不敢相信啊？不相信不要紧，我继续给你讲这个出局制。当你坐上了山上的第一把交椅，你是不是就以为你在上面一直待着就不下来了？”“不是，有这个出局制的。”陈波说道。“聪明。对，我公司有一个制度，出局制。它会制约着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在最高级别业务总管这个位置上待太长时间，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出局。就是因为有这个出局制，当你晋升为我公司一名最高级别业务总管，你就会顶着你的上面的人向前走一个位置，而你的上司呐，因为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工资是几何倍增的，这个月是10万，下个月是20万，下下个月就是40万，所以你的上司想要挣更多的钱，他就得赶紧继续往上走，所以他就拼命的给你下面放人，只有你晋升了，他才能晋升。同样的，你的下属也想挣更多更多的钱，他只能尽力地往上爬，他在往上爬的同时，他也在顶着你往前走，同样他的下面也有两个人，他们也想往上爬，他们在往上爬的同时，也在顶着他们的上属也就是你的下属往上爬，同时也就是间接地顶着你往上爬。就这样，当你下属的第4代业务员晋升为我公司最高级别业务总管时，你就会被顶升出局，与我公司毫无关系。但是同时呐，你已经将我公司的19种好处一一拿完了，而你该拿的钱也已经拿完了，所以你也该出局了。这就是我公司的一个出局制，就像课里所说的。这是典型的皇帝轮流坐的模式，说你有当孙子的一天，就有当爷爷的一天；说你有当爷爷的一天，就有老去死去的一天。这个出局制你明白了吗？”杜峰说道。
“嗯，明白了，明白了。”陈波急忙说道，虽然他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好事，大钱轮流来挣？那些晋升到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人他们就这么甘心被踢出局吗？哪个傻子会觉得钱有挣够的时候？不过陈波虽然不信杜峰的这套说教，但是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听了下去。
“明白了就好，还有两个制度，超越制和回归制，我就一起给你讲了。”杜峰端起水杯，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他放下水杯，用手摸了一把嘴，继续对陈波说道：“就好比这个是你吧。”杜峰在桌子中央摆了一张扑克，然后又在那张扑克下面摆了两张扑克。杜峰用手指了指下面的两张牌，说道：“课里是不是这样说的？你只要为我公司卖出两套产品你就可以走向成功。下面两个就是你的两个下属，超越制就是这个意思。”杜峰一边说，一边又在其中一张扑克的下面摆了好几张扑克，直到桌子面上摆不下其他扑克了。“这是你其中的一个下属，他做人非常的成功，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卖出了392套，而你的另一个下属，他只卖出了10套，那你的套数就是402套，你是什么级别？”杜峰对陈波说道。
“最高级别业务总管吧？”陈波十分不肯定地说道。“是吗？不见得吧？”杜峰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不记得我公司有一个好处叫‘人帮人’吗？人帮人是怎么说的？说你想晋升为我公司一名业务经理，必须将你的两名下属扶持为我公司一名业务主任；说你想晋升为我公司一名最高级别业务总管时，必须将你的两名下属扶持为我公司的一名业务经理。也就是说，你想晋升必须先让你的下属先晋升，你想赚钱必须先让你的下属先赚钱，你的成功永远建立在你下属的成功之上。我公司的制度制约着你，你不人帮人也是不行的。你的产品套数是402套，你的一名下属是392套，他是一个大级别业务经理，而你的另一个下属，他的套数是10套，他是一名业务主任。你的下属一个是业务经理，一名是业务主任，那你是什么级别啊？”“业务经理。”陈波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对，这个时候你和你的一名下属是平级，但是。”杜峰顿了顿，继续说道：“当你的这名下属又卖出了一套，产品套数达到了了393套，而他的下属正好有了两个业务经理，这时他就会跑到你的头上，成为你的网上领导，最高级别业务总管，享受万元打底工资，吃住宾馆，海外游。这就是我公司的一个超越制。”
杜峰停了下来，将桌子上的那个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张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要走过来给杜峰加水。“不用了，感谢！”杜峰摆了摆手，继续对陈波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很着急了吧？你想啊，你的下属都跑到你的上面去了，人家每个月拿着可是万元的打底工资，吃住宾馆，海外游，而你呐？只不过是千元打底工资，全国旅游，你上不上火？而你的上级，他想挣很多的钱，享受7人海外游，所以他也得拉你一把，所以在你们的努力下，怎么也得帮你的另一名下属卖到65套，让他晋升为我公司一名业务经理。”杜峰说着，又在桌子上的摆放了更多的扑克，他看了看陈波，继续说道：“这时，你的两名下属，一名是最高级别业务总管，一名是业务经理，你的产品套数早已经超过了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产品套数，这时你会在下月1日也就是次月1日超越你的下属，重新回归到你的下属的网上的一名最高级别业务总管，这就是我公司的一个回归制。而公司的这些制度和好处，是保证我们这里每一个人百分之一百，百分之两百走向成功，这也是为什么这里吃住条件这么差，我们也心甘情愿在这里待着的原因。”杜峰说完，绕有兴味地看了看陈波。
陈波听了杜峰的讲解，茫然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们所说的这些是真的吗？为什么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和他们所允诺的反差是如此之大？陈波所看到的现实实在和眼前的这个杜峰所说的那些吃住宾馆、全国旅游、海外游和什么万元打底工资无法联系起来。不用看别的，只看看这些人天天吃的、住的、所做所为，就可以辨别出他们的所说的话的真伪。唯一让陈波不明白的是，这个屋子里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为什么不找机会逃走呐？或者说他们完全可以团结起来一起将控制他们的人打趴下。陈波坐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你已经憧憬在以后的美好生活中了，是不是啊？哈哈。”杜峰笑着对陈波说道。“嗯，还好吧。”陈波苦笑着说道。“其实待在这里，真的不用待太长时间就可以成功了，他们也和你说过，你不是第一个，你也不是最后一个。你看看你才来了几天，你的师弟就来了。”杜峰的眼里闪着光，笑着说道。听到了这里，陈波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新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这么兴奋，因为似乎他们多骗来一个人，就会多一个陪他们一块吃清水煮白菜，睡地板，而他们距成功就又近了一步。但是，这个成功，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还是一戳就破的肥皂泡呐？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听了这么多天课和他们对自己的洗脑，陈波似乎明白了他们口里所说的那个“产品”代表了什么。
如果陈波没有猜错，这个“产品”就是每个人所拉的人头数，就像是以前电视里所讲的。这种不顾他人意愿就把人骗进来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把他人当做自己脚底的垫脚石，丝毫不顾他人的死活，即便真的能挣到钱，这种钱挣得有什么意义呐？而且在这个丝毫不讲诚信的年代，合同都可以被撕毁，别人红口白牙承诺的就更不值得别人相信了，况且这里的人所说的东西还这么的不现实。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会过来，一个顶一个的，很快就可以晋升到业务经理。当你成了一名业务经理，你就算走向成功了，你就可以脱离这种环境了，到时候就是吃住宾馆，全国旅游，享受千元打底工资，到时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谁也不会管你。”杜峰信誓旦旦地说道，他的那一副真诚的表情差点让陈波都相信了。“当你晋升到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时候，那待遇就是海外游，万元打底工资，而且最高级别业务总管的工资是几何倍增的，这个月是10万，下个月就是20万，第2个月就是40万，第3个月就是80万。”杜峰很自然地说着这些令人匪夷所思事情，似乎他说的这些好事他都见多不怪了。令陈波很佩服的是，杜峰对着他整整说了一下午了，可是他丝毫没有一丝疲倦的感觉，相反的，他继续很兴奋地讲道：“其实这些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是很现实的，就好比这个桌子上有500万，直接给你，你敢要吗？”“不敢。”陈波脱口而出。
“是的，你什么没做，怎么可能直接给你呐？你开个饭馆还得先投资呐，对不对，哈哈。”杜峰笑着说道，可是陈波从他的笑声里，却听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陈波依然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吧，那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就好比这黄山里面有金矿，这个事只有你知道，而你想把黄山里的金矿全都挖出来拉走卖掉，你怎么把这些金子运走？”杜峰笑着说道。“用卡车拉。”陈波说道。“那你准备雇多少辆卡车啊？”杜峰又继续问道。
“金子的话有多少辆就雇多少辆。”陈波继续说道。“有多少辆就雇多少辆，你有那么多钱吗？”杜峰又接着问道。“钱？”陈波立刻警惕起来，他不知道此时眼前的这个杜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没有钱呀。”陈波说道。“没有钱，那你怎么拉金子呀？金子不要了？”杜峰笑嘻嘻地说道。“要啊，金子怎么不要？”陈波说道。“那你怎么办呀？钱怎么来？”杜峰继续说道。“那我就不弄了，继续上班了。”陈波平静地说道。“那你可以和认识的人借钱呀，说吧，谁可以帮你？”杜峰忽然变了一种脸色，冷冰冰地问道。“借钱，我从来没有和别人借过钱。”陈波此时变得十分害怕，小声地说道。“怎么能没借过呐？说吧，谁能帮你，有几个？”杜峰依然咄咄逼人地问道。“我发小和我同学应该可以帮我吧。”陈波十分无奈地说道。“哦，有人帮你就挺好的。”杜峰又满脸笑容地说道，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继续说道：“今天给你该讲的都讲了，你还有没有不明白的。”“都明白了，都明白了。”
陈波急忙说道，他现在巴不得杜峰赶紧走，好结束这一天的折磨。“那我走的时候再给你留一个问题吧，当你把这个问题考虑清楚考虑明白，你对这个行业也就考察清楚考察明白了。”
杜峰顿了顿，继续说道：“每个月老总给下面的老板发工资的时候，都要请各个寝室的领导吃饭。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大领导看见有个老总旁边坐了一个7、8岁孩子，大领导以为这是哪个老总的孩子呐，就没有把他当回事，就没有和那个孩子握手问好。这时，一个老总就说，那个孩子也是一个老总。大领导只好撅着屁股和那个小孩子握手问好，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孩子也是一个老总吗？”“不知道。”陈波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
“嗯，还有这么一个故事。”杜峰继续说道：“有一个小学老师，有一天她下课的时候她的一个学生问她，老师你一个月挣多少钱呀。这个老师很自信地对这个7、8岁的小孩儿说道，老师一个月可以挣五六千呐！这个小孩儿就对这个老师说，这么点儿？我这个月还挣了七、八万呐？这个老师心想，这个孩子一定是疯了。于是就打电话给这个孩子的父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这个孩子的父母。这个孩子的妈妈听了老师说的，笑着说道，我家孩子这个月就挣了七、八万呀。这个老师顿时傻眼了？那么，帅哥，你知道这个七八岁的孩子为什么能一个月挣七、八万吗？”“不知道。”陈波摇了摇头，说道。“嗯，这个问题你就先考虑着吧，等你考察清楚了，你也就对这个行业考察清楚考察明白了。你要没有问题我就走了啊？”杜峰笑着说道。“嗯，没有问题了。”陈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今天的折磨终于结束了。杜峰站了起来，用一种很深邃的眼光看了陈波一眼，径直走出了“课堂”。陈波呆呆地站在那里，绝望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行了，睡觉吧，这个你得自己考察，我不能告诉你。”王聪铭说完，翻了个身，不再搭理陈波。陈波平躺在榻榻米上，呆呆地望着天窗外的星空。陈波有点儿憧憬明天，因为未来总是未知的，可以给自己带来许许多多的惊喜和意外。但是同时陈波又很害怕明天，自己现在身处黑暗之中，即使明天到来，自己仍是处于黑暗之中。陈波盼着赶快再见下一个“领导”，因为如果这些人言而有信，再见“领导”的时候就是自己可以回家的时候。但是陈波想到今天那个杜峰所说的话，似乎事情有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考察清楚考察明白自己做选择。自己如果能做选择的话早就可以选择了，还用的着这么大费周章吗？明天，明天会怎样呐？陈波不知道，他只感觉到自己已经陷入到一个泥潭里，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