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省黄山市，一只刚刚学会飞翔的小麻雀飞出了巢穴，它扑腾着它那尚且稚嫩的小翅膀，在低空飞了几圈儿之后落到了一间破旧的居民楼楼顶的天窗口。这只小麻雀站在天窗口边上，舒展着自己那稚嫩的翅膀。这时，它透过天窗，看见屋子里站着4个人。这只麻雀快速地眨着自己的小眼睛，注视着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嗡”的一声，陈波拨通了一个电话，陈波拿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开着免提，狭小的屋子里回荡着陈波的同事小孙的声音：“喂，陈波，我听说你的事了，你妈咋样了啊？”“嗯，还……还好吧，现在在医院了，我现在……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公司……回公司上班。”陈波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人，痛苦地对着手机的话筒说道。“嗯，你好好照顾你妈吧，有什么困难和我说。”电话那头的小孙说道。“小孙，你能不能……能不能借给我一点儿钱？”陈波强忍着泪水，痛苦地说道。“我借给你10000块钱，你放心了，我一会儿就给你打过去，你好好在家照顾你妈吧。”电话那头的小孙说道。
陈波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痛苦地抱着手机。站在陈波身后的王聪铭和郑鲁迪被吓了一跳，他们想把陈波拉住，但是没有成功。陈波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哭着对小孙说道：“我一定要还你钱！一定……”“还钱再说吧，你先给你妈好好治病吧，我们大家都希望你早点儿回项目部来。”小孙说道。陈波满脸的泪水，哽咽道：“嗯，一定，我一定回去！”“嗯，我们等着你，你好好照顾你妈吧，不要胡思乱想，我先忙了啊！”小孙说道。“嗯，挂了啊。”陈波说完，挂断了电话。
“你看看你像一个男人吗？借这么点儿钱还哭哭啼啼的！起来！”洪荣荣一把抢过陈波的手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没想到他能帮我，我以前还经常在背后说他坏话。”陈波坐了起来，满脸的泪水，像是在自言自语。“哎。”洪荣荣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你要是不来这里，不和他借钱，你能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能知道他是那个可以帮你的人吗？人在患难的时候才见真情呐。”陈波低着头，沉默着，现在的他，丝毫不想听这里的任何人说话。是啊，陈波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处出来这么多人，自己为什么不在自由的时候好好珍惜他们呐？
“帅哥，你的电话。”陈波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洪荣荣看了一眼手机，对陈波说道。陈波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立刻紧张起来。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了一下手机屏幕，说道：“是我们的会计王娜。”“嗯，那你接电话吧，问问她什么事？”“嗯，知道。”陈波接过自己的手机，他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喂，陈波，在吗？”王娜问道。“在的，怎么了？”陈波紧张地说道。“刚才的那个项目奖金收到了吧？”“收到了，收到了。”“你刚才说是家里出的事，和周哥借钱是吧？”“呃……是，是。”“周哥让项目部给你凑了10000块钱，一会儿给你打过来啊。”“嗯，我……我一定会回项目部去感谢你们的。”这时陈波看到洪荣荣摆手示意，似乎再说不用再让王娜往过来打钱了，陈波立刻惶恐地说道：“现在……现在不用给我打过来了，我那会儿和小孙、王卫借了一点儿钱，加上我的钱应该够用了。”“哦，那我不给你打了哈。”“嗯嗯，行。”“挂了哈，有事再联系你，拜拜。”“拜拜。”
“嘟嘟……”电话那端挂了电话，洪荣荣急忙将贴在陈波耳朵的手机收了回来，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陈波面容消瘦，衣衫褴褛，两眼空洞地看着前面，就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人。洪荣荣看到陈波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拍着陈波的肩膀，对陈波说道：“帅哥，真的，在这里每一个人的过程都一样，每一个人都经历了这个过程，包括我，我知道经历这个过程有多么的痛苦。但是你要想想以后，等你在这里上了老总以后，你就有花不完的钱，到时候你可以用双倍的钱还给他们，等到那时候你再好好补偿他们也不迟。”“我会还他们的钱的，我一定会还他们钱的，不管我出去以后是有钱还是没钱，哪怕我出去再工作个5年10年的，我也一定会把钱还给他们的！”陈波泪眼婆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只需要要在这里待两年就可以还他们钱了，还用什么工作啊？你还惦记着你那份破工作啊？”洪荣荣听了陈波的话，有点儿不开心的说道。陈波不再说什么了，此时的他已暗暗决定，不管怎么样，只要逮到机会，自己就要逃出这个鬼地方，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羁绊，怎么能叫人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斩断呐？不过让陈波诧异的是，这个洪荣荣完全可以让自己将项目部的那10000块钱骗过来，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会就此罢手呐？难道他这时良心发现吗？到嘴的肥肉他们会不吃吗？这帮搞传销的人确实让陈波有点儿琢磨不透。
“行了，帅哥，多余的话我也不和你说了，剩下的你就慢慢看吧。”洪荣荣站在陈波面前，给陈波整了整已经褶皱的衣服，说道。他拍了拍陈波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波一眼。陈波低着头，沉默不语。洪荣荣将手机放进了裤兜里，转身走出了“卧室”。
“行了，帅哥，坐吧，唠会。”王聪铭一屁股坐在了榻榻米上，招呼着陈波坐下。陈波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坐在了踏踏米上。郑鲁迪走到墙边，从那里拿过来一个破易拉罐，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夹出一根香烟放进嘴里，坐在他旁边的王聪铭立刻掏出一个打火机将郑鲁迪嘴里的香烟点着了。“感谢。”郑鲁迪小声地说道，他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屋子里立刻弥漫着一股蓝色的烟雾，夹杂着那股令人作呕的发霉的味道，将坐在一旁的陈波呛的立刻咳嗽起来。
“你看看你郑老板，又把帅哥呛的咳嗽起来了，掐了掐了。”王聪铭一脸坏笑地对郑鲁迪说道。“没事，没事，咳……”陈波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嗯嗯，我马上就抽完了。”郑鲁迪一边往那个破易拉罐里磕着烟灰，一边笑着对陈波说道。“帅哥，很难受吧？”王聪铭像往常一样，背靠着墙壁，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他一只手不停着搓着自己的小腿肚，似乎他的双腿有些不适。“我不知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很快还了我同事和同学的钱。”陈波迷茫地说道。“很正常，不过你才来了几天啊？”王聪铭转过头来，看着陈波，微笑着说道：“你现在看到的现实太少了，等你像我们一样看了许许多多的现实之后，我相信我们赶你你都不会走了。”“嗯，也许吧。”陈波苦笑着说道，他心里觉得好笑，他还巴不得这里的人赶他走呐。
“吱呀”一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张健抱着半条烟走了进来，他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人，笑着说道：“郑老板献爱心！”郑鲁迪将抽的几乎只剩下一个烟屁股的香烟扔到了那个破易拉罐里，又往里面吐了一口痰，他抹了抹嘴，站了起来，走出了“卧室”。
“张老板，你怎么不陪着傅帅哥啊？”王聪铭一边搓着自己的小腿，一边笑着对张健说道。张健抱着那半条烟，走到墙壁那的大衣柜前，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半天烟放进大衣柜里的一个包里，就像是在藏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张健放好了香烟，坐到了王聪铭面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大领导喝多了，我家帅哥挨收拾了。”“哎，你家帅哥还挺老实的，可惜了。”王聪铭表情复杂地说道。“嗯，没事，他应该不会吃什么苦，不像你家帅哥一样。”张健奸笑着说道。陈波听了张健的话，不知可否，不过他已经猜出来那个傅温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家帅哥也不错啊。”王聪铭不再搓他的小腿了，他看了陈波一眼，笑着对张健说道。“你家帅哥到现在还想东想西的啊？”张健冷冷地看着陈波，说道。“怎么说呐？这个也是正常的吧？大家都是一个过程过来的。”王聪铭笑着说道。“你都到现在了，还想东想西的话，耽误的是你的时间。”张健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陈波看了张健一眼，他张着嘴，想反驳张健的话。不过陈波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他面对着的，是一群不讲道理的人，或者说，这里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社会。
“走了，走了，搞起了，搞起了。”洪荣荣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对里面的几个人说道。“走吧，帅哥。”王聪铭想试着站起来，可是却没有成功。张健上去扶了王聪铭一把，将王聪铭拉了起来。王聪铭抓住陈波的手腕，将陈波带进了“课堂”。
果然，“课堂”里的情景和陈波想的一模一样。傅温彬一身邋遢的衣服，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汗水打湿了。他直直地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矮板凳上，两眼惶恐不安地看着面前的人，一脸的恐惧。“坐好了！给你脸了是不是？”景心波满脸的怒色，大声地呵斥着傅温彬。“发生怎么事了？”张健摆出一副吃惊的面容，说道。站在另一个墙角的陈波看着张健这一副虚伪的笑容，露出一丝鄙视的表情。“不要和他说话，让他思考尊敬的大领导留下来的问题。”张衡看着张健，呵斥道。陈波看了看坐在墙角的傅温彬，他知道，今晚对于这个傅温彬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