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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秦姝雅的回忆

秦姝雅的话让连老太太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在她的设想里,秦姝雅应该是痛哭流涕的寻求自己的庇护,可是,她现在的样子让连老太太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连老太太的沉默让秦姝雅忍不住笑出了声,是,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位老太太对自己根本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好,只是自己并不愿意相信,从小就有很多的小朋友来跟她说,她没有爸爸妈妈,是连家人捡来的,她也总是哭哭啼啼的回家,去找连老太太求证,连老太太会轻轻的摸摸她的头,可是一句安慰也不会给,甚至,秦姝雅在她的眼睛了看不出感情。

后来长大了,她也渐渐懂得,外人所说的连家赐给她的本家姓,其实不是善良,而是一个烙印,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她终究是一个外人,有一次她去找连老太太要求过,希望自己可以姓连,可是当时的连老太太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怒气,将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不要脸”、“痴心妄想”之类的词汇。

那时候的秦姝雅不懂得这些话的意思,后来慢慢懂事了,也就明白了,明白了自己不过连家随意养的一个宠物,明白了连家人在家跟在外对自己的区别,明白了自己只是连家营造温暖家庭的一个工具,久而久之,秦姝雅的内心也越来越冷漠。

秦正阳的出现让秦姝雅看到了一丝希望,她想回到他的身边,可是秦正阳破烂的衣服和畏畏缩缩的样子让她有些退缩,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连家虽然没有亲情,但是可以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就算家里在冰冷,在外他也是连家宠爱有加的外姓孙女,所到之处都能得到太多人的追捧和艳羡,这样的生活,她放不开,所以她跑了。

第二次的见面,秦正阳说明了来意,秦姝雅的心里涌上了无限的嫉妒,隐约她想起来了,幼时在外面玩的时候,总能在阴影处看见一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身影,那时候的她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那个身影,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可是秦姝雅对于这个亲妹妹,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她带有莫名的恨意,伸手救她一方面是想摆脱秦正阳,一方面是想在秦艾面前故意显示出自己的能力,告诉她她的命是自己施舍给她的。

本以为自此就再也没有了交集,却没想到秦艾喜欢上了叶南蘅,那个自己心里的阳光。

还记得那是第一次见到叶南蘅,是学校的交流会,叶南蘅作为优秀学生进行演讲,而自己则作为本校的第一名去给他送花,那是唯一一次,秦姝雅觉得学习好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只可惜那时候叶南蘅的身边已经有了温思尔,但是对于秦姝雅来说,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自己只要顺利毕了业,就可以向连家要求自己要嫁给他。

但是秦艾,那个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上的女生,那个连命都是自己施舍给她的女生,竟然胆敢住在了叶南蘅的家里,跟叶南蘅同吃同住,一想到秦艾在叶南蘅面前搔首弄姿的样子秦姝雅就怒火中烧,几乎是立刻就赶往了江城,好巧不巧就在街上撞见了失魂落魄的秦艾,看着她柔弱无助的样子,秦姝雅的心里逐渐被浓稠的黑色汁液铺满。

一切都结束了以后,秦艾轻轻的对她说“再见了,姐姐。”听到这句话的秦姝雅又几秒钟的怔忪,那几秒她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忘了对连家的冷漠,忘了对秦艾的厌恶,甚至也忘了对叶南蘅的喜欢,但是仅仅只有那几秒钟,过了以后,她依然是那个高傲的连家外姓大小姐,抬起下巴走出了充满污秽的胡同。

秦艾的死讯很快传了出来,秦姝雅开始无休止的做梦,总是能梦见小时候,秦艾躲在一旁偷看自己的样子,自己并没有像现实中一样那样冷漠,而是热情的拉过她的手,跟她一起玩耍,脸上挂着从来没有过的笑容,可是画面一转,就是自己紧紧掐着秦艾的脖子让她去死的样子,秦姝雅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了防止事情败漏,秦姝雅开始利用各种借口处理那三个侮辱秦艾的保镖,连老太太看见的是最后一个,秦姝雅知道她看见了,虽然她回头看向窗口的时候,窗口空无一人,但她感觉得到,连老太太就在那扇玻璃后,看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时间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而离去而停止转动,慢慢的,秦姝雅毕业了走向社会,连家人开始忙不迭的帮她选结婚对象,她不傻,明白连老太太的意思,也知道连家人看懂了她的心思,但是她不怕,顺理成章的提到了叶南蘅的名字。

叶家是本分的商人,从来不做一些损人利己的兼并,所以规模不大,但在江城也是数一数二,秦姝雅明白,连老太太看不上叶家,可是她要的,就是看不上,这样连老太太才会放下戒心,才会默许自己去用尽手段只为嫁给叶南蘅,事实上她也成功了。

当体无完肤的叶南芜躺在地上问自己为什么的时候,秦姝雅从她身上看到了秦艾的影子,莫名她有些害怕,第一次逃离了施暴现场,没有在一旁观看。

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千慕悠和温思尔就这样出现了,叶南蘅看见温思尔以后眼里的光秦姝雅看的明明白白,她也看懂了两人之间默契的互动,忽然心里就很无力,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放弃,所以就一直维持着仅有的自尊站在台上一直和她们周旋。

直到连老太太的到来,秦姝雅听着她嘴里假惺惺的话,突然就觉得一切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她也偷偷去看过秦正阳,秦艾的死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人苍老了许多,经常在楼下的藤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秦姝雅想去跟他说说话,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姝雅的样子让连老太太明白,其实这十几年她们两人都在互相演着戏,以为对方看不出自己的伎俩,可是其实,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沉默了良久,秦姝雅才继续开口:“奶奶,你有没有哪怕一分钟…把我当做你的孙女?”

这是秦姝雅成年以来第一次叫连老太太奶奶,连老太太的心里突然就涌上了无限的悲哀,因为她突然发现,对于秦姝雅的这个问题,她的回答是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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