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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芝兰玉树

那便能都解开了,青衣是萧家的丫鬟,她今日出来游玩,路上早已让青衣归家探亲,却未想到青衣这一去,反把她哥哥青书引来了,那么她的这一路行程是青衣告之,所以宋青书才会出现在此处。

果然,萧家人皆不简单呐,连个丫鬟都这么多心眼。

宋青书忙解释道:“还望沈小姐勿要怪罪青衣,她在萧家为婢一向勤勤恳恳,又很难出来见我,并不知我在画选上的所为,是今日归家见到我时,察觉出端倪,我才全盘托出,她怕我的事会牵累到爹娘,告诉我沈小姐下落。”

沈惜墨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宋青书面上哀痛,神情带着一丝怨愤:“在下自幼便喜欢研画,只是家境清贫,连笔墨纸砚都买不起,妹妹才会进萧家为婢,我不愿妹妹一人辛苦,便在慕园做了伙计。白日打扫后,空闲时就在慕园的藏画阁里赏画学习,久而久之自己也会画了,便想着有朝一日若能在宫廷里做画师,也不枉此生了。眼看画选在迩,我白日做完活后,唯有晚上不眠不休作画,如此反复半月,身子吃不消反大病一场。离画选只有三日时间,画还未完成,只好趁着白日打扫时,偷闲半个时辰赶画。却被管事发现,他看我偷懒作画,一把夺过画卷撕的粉碎,连同我的梦也被撕毁,我等了三年的画选,就那样毁于一旦!可我并没有放弃,拿了去年所作的那幅仕女图,最终还是败选……”

他痴笑一声:“为何珊瑚公子那幅戏水图能入选,而我的却不行,难道画选不过是达官贵人的消遣,根本没有我们平头百姓的一席之地。我当时一怒之下,引火烧了那些画卷!”

沈惜墨摆了摆头,叹他冲动之举害人害己,可自己要如何帮他?她来萧府,只偶尔听说过萧家那位大小姐,并未见其人,怎么贸然去求情,何况她并不是萧家大少奶奶,她是来悔婚的,不然也不会为了留在萧家而欲要烧毁那幅凤凰图……

她此举引来后患,又被宋青书抓住把柄,不得不去帮他。

这般思忖间,隐约听到涵洞外有喊叫声,看来有人发现她不见,来寻她了,她忙道:“这件事我会替你想办法,但是否能成,我现下无法论断,唯有尽力一试。有人来寻我了,你快些躲起来吧!”

宋青书见她答应,弓下腰深深感激道:“多谢沈小姐肯帮我,青书多有得罪,还望沈小姐见谅。”说着,便把手中那包金粉递给她。

沈惜墨接过后,藏置袖口拢好,说了句万事小心,就往涵洞外走,路上遇到个来寻人的丫鬟,便让她引路带她去内馆。

到的时候,看萧家的人都在馆内,一见到她,全围了上来,尤其是萧元郎,他拂袖擦去眼角的泪,飞奔着跑过来,那袭白衣轻扬如雪,在日光下又如芝兰玉树灼灼其华,湿润的眼眶里溢满了笑,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轻柔唤道:“惜墨。”

沈惜墨在近处看他白袍上沾染了灰尘,他虽是懵懂,却很爱干净,衣裳从来是纤尘不染,她忙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笑道:“在哪弄的这一身脏?”

萧元郎毫不在意地拥抱着沈惜墨,紧紧搂住她的腰身,低声道:“好担心你,怕你,不见。”

沈惜墨张口结舌,他是这样的依赖自己,倘若有一天要离开燕京……

她推了推他的身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元郎却不肯放手,引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四秀道了声阿弥陀佛,庆幸道:“还好找到惜墨姐姐了。”

五凤就道:“惜墨姐姐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们了。”

沈惜墨回道:“方才在馆内太闷热了,我出来透口气,不当心在织绣馆迷了路,倒害你们担心了。”

五凤拍了拍胸脯,舒心笑道:“惜墨姐姐没事就好,大哥生怕你不见了,硬要闯进来,被那守门的护卫挡住,栽了好几个跟头,幸好三哥出手,他们才能进来。”

沈惜墨的目光望向了萧三郎,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神情冷淡不羁,她又转开脸去,看了眼萧五郎,还有三清,见大家都在,便说:“咱们回萧家吧!”

萧五郎忙道:“我这就去吩咐下人备好马车。”

这时,穆眇眇扶着体力不支的钟芷菱走出来,一眼就看到萧家少爷小姐们皆围着那身淡雅的衣裙的女子,见她生的眉弯秋月,娴静似水,浑身透着说不出的清丽之姿,而那白衣公子竟不顾周遭人紧紧拥着她,两人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

她眼角微热,问道:“那女子是谁?也是织绣馆的学生吗?”

钟芷菱同穆眇眇皆是官宦家的女儿,两人算不上十分交好,可那张扬的性子却有些相似,只因两家互有往来,倒是时常见面,便有几分熟络。

见穆眇眇问的是沈惜墨,她厌恶地咬牙切齿道:“萧家的远房亲戚,不过是个乡野女子,竟敢在织绣馆撒野,方才若不是她针对我,我也不会落得这样难堪!”

穆眇眇紧盯着那女子看,直至那一行人离去,她才回过神来:“我明日就来织绣馆学做针线。”

她的丫鬟听了面上一喜,这下老爷可要放心了。

临近傍晚,夕阳渐落,沈惜墨和萧元郎共乘一辆马车,打道回萧府,这一整日发生诸多事,让她应接不暇,萧三郎的怀疑,宋青书的求助,还有四秀的那扇围屏,她直觉卷进了这些漩涡里,令她无法脱身,可她只想尽快拿到那纸婚书,就返回兰陵。

奈何萧元郎如此依赖自己,她该怎么办?

萧元郎坐在她旁边,侧脸一直盯着她,见她好几次皱眉、叹息,他小声地问:“累吗?”

沈惜墨毫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她是很累了,玩累了,心也累了。

萧元郎轻轻挪动身子,向沈惜墨靠近,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捏一捏,不会累。”

沈惜墨拿下他的手,笑道:“你不累吗?”

萧元郎摆了摆头,又抬手捏着她肩膀,很是满足的嘻嘻笑道:“有惜墨在,我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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