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扭头看了看空灵谷众人，笑道：“周将军问我们得罪过什么人，那可难以琢磨了。”
周彪冷笑道：“辛知军莫非得罪的人太多，一时想不起来？”
“不错。”辛弃疾轻叹道，“我等为国平叛、为民除害，得罪的奸佞小人确实不少，不知周将军算哪一支？李党余孽？还是赵晋残部？”
周彪面露不屑，嗤鼻道：“六盘岭一战，本将便料定李凤娘之流难成大器，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为其复仇？”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赵晋，那种冥顽不灵之辈还不如李凤娘呢，好歹李凤娘曾经试图联合金人，可笑赵晋却严词拒绝了吾皇出兵相助的好意。”
闻言，李仲飞等人不禁暗暗震惊，心说赵晋若与夏人联手，断不会像如今这般短短数月便可平定，恐怕大宋真的要陷入连年战祸了。
“还好赵晋虽有狼子野心，倒没忘了自己大宋皇室宗亲的身份。”辛弃疾唏嘘一声，沉吟道：“听你之言，应是六盘岭一战后便返回了夏廷，难道这次乃夏主所派？可宋夏多年邦好，夏主为何有此一举？”
李仲飞有些恍然道：“周彪乃李仁忠旧部，应该是受李仁忠的指使，来替其女夏清风报仇的吧？”
“事到如今，本将告诉你们也无妨。”周彪眼珠滴溜乱转，不停打量着空灵谷众人的脸色，“但本将有个条件……”
李仲飞察言观色，冷哼道：“放你走？”
“不错！”周彪笑道，“而且本将保证，永不再与诸位为敌。”
“痴心妄想！”冷飞云怒道，“今日若不能令你血溅五步，冷某……”
周彪冷冷一笑，打断他的话道：“冷盟主休要心急，等本将把话说完，你再决定不迟。”
辛弃疾奇道：“你有这么大的把握？敢断定我们会因此放过你？”
周彪摇摇头，直视冷飞云道：“本将并不奢望与血盟冰释前嫌，只想错过今日。将来若再相遇，本将定会同冷盟主做个了断。”
辛弃疾虽急于弄清真相，但事关血盟旧怨，他自然不能替冷飞云做主，想了想小声询问冷飞云的意思。
冷飞云沉吟片刻，轻叹道：“幼安兄放心，小弟自有分寸。”
辛弃疾暗松口气，冲周彪道：“你说吧，等你说完，我们再决定是否有放你一马的必要。”
“好，本将相信你们不会出尔反尔。”周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笑道，“不过在说之前，本将有句话想问问冷盟主，不知你对一品堂的家仇大呢？还是对金人的国仇大？”
“这……”冷飞云一愣，随即怒道，“你少在这里绕弯子，再不明言，休怪冷某宝剑无情！”
周彪耸了耸肩，突然提高嗓音大声道：“本将此来，并非吾皇所派，更不是谁的个人私怨，实乃你大宋皇帝授意！”
“胡说！”
“果然。”
周彪话音未落，空灵谷众人几乎同时失声出口，但截然相反的两种反应，恰恰证明了众人此刻不同的心境，那句“果然”乃冷飞云和辛弃疾有感而发，而“胡说”则是李仲飞脱口而出。
李仲飞气得满脸通红，戟指喝道：“周彪，你血口喷人也要看看面对的是什么人？在场诸位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辛大人和冷盟主不是已经相信了吗？”周彪嘿然道，“李少侠，你不明内情，便请闭上尊口，耐心听本将说下去。”
李仲飞哑口无言、愤愤不语，只听周彪又道：“宋金两国几代人的仇怨，虽近年来相安无事，但双方早已暗潮涌动。如今宋帝初登大宝，正想找件事竖立威望，试问诸位，有何事比北上伐金、收复中原更能招揽民心？”
此话一出，闻者无不色变，忽听有人高声叫道：“不可！圣上此举万万不可啊！”
众人回望，原来是朱熹来了，辛弃疾情知其中错综复杂，忙走至朱熹身边道：“元晦兄稍安勿躁，且听那周彪把话说完。”
“唉！”朱熹长叹一声，盯着周彪道，“周……周将军，你可敢在此立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有何不敢？”周彪想也不想，朗声道，“本将若有一字作假，天雷击顶，万箭穿心，永世不得超生！”
他指天立誓，却见朱熹久久没有反应，只得兀自说道：“宋帝欲兴兵伐金，又恐胜之不易，便秘密遣使入夏。吾皇圣明，愿应宋帝相邀同时出兵，与宋两面合击金军，事成之后平分金地。而且夏宋两国可定百年盟约，互为兄弟、永不相犯！”
“那你这次袭击空灵谷又是为何？”李仲飞不解道，“在场诸位皆为大宋股肱，既然宋夏结盟，更应……”
话未说完，冷飞云已苦笑道：“想必圣上知道元晦兄主和，担心玉笏门反对与金开战，故先下手为强，为自己的雄心壮志扫平障碍。”
辛弃疾跟着道：“让夏人出面，圣上既可以避免日后落下残害功臣的恶名，又可以证明夏帝是否真心与宋结盟，这一石二鸟之计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反对。”
“不错！”周彪冷笑道，“近年来黄河屡屡决口，金境深陷水患，民怨沸腾、叛乱四起，这正是千载难逢的灭金良机，宋帝绝不能容忍朝中有反对的声音。”
李仲飞挠挠头，一脸迷茫地看向朱熹：“圣上为何认定了前辈会反对伐金？难道说……”
见朱熹点头，李仲飞奇道：“前辈真要反对？金贼占我国土、欺我同胞，中原百姓无时无刻不在盼望天军北上。圣上此举无疑上承天命、下顺民心，这才是我大宋明君所为啊！”
“唉！仲飞啊……”朱熹长叹一声道，“如今大宋半壁江山，内忧外患从未止歇，这种情况下如何战？拿什么战？如何胜？凭什么胜？”
李仲飞不服气道：“事在人为，在下相信，我大宋子民不可能永远甘心屈服，苟活于金人的淫威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