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昭华宫，格外地冷清，都人和内监都纷纷退回后院，不许随意走动。
厉贵妃要清清静静地见一见萧虞，他曾是圣上最信任的人，现在他是自己的军师。
夏小星到来，没有让厉贵妃觉得意外，她神情淡淡，对她点头示意。
“萧公公，本宫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厉贵妃难得露出焦急的神色，她现在很想要一个结果。
“娘娘，奴才办事不利，让您担心了。”
厉贵妃摆摆手道：“别说这样的客套话了，坐吧。”
她的指甲轻轻敲响桌面，问道：“那份名单看过了吗？”
“回娘娘，奴才看得很仔细。”
厉贵妃直直地盯着他，问：“然后呢？谁最有可疑？”
“娘娘，奴才不能决定什么，奴才需要亲自见一见名单上的人，每一个都要……”
厉贵妃微微蹙眉：“这很麻烦，把这些人集中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萧虞点头：“奴才明白，这是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了。”
“你什么意思？你要让那个奸细知道，本宫在找他？”
萧虞淡淡道：“不管这个人是谁，她能在宫中伪装潜伏这么多年，一定十分小心，他很擅长收集情报。如果他知道了贵妃娘娘让奴才过来说话，那她一定会警觉……”
“是啊，他一旦藏起来了，还怎么找？”
萧虞淡淡一笑：“现在和十年前不一样，她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厉贵妃凝眉看他：“你到底什么主意？”
“娘娘，正所谓物尽其用，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估计早就料到自己是逃不出去了。奴才觉得，她要么会想办法逃，要么她会自我了断。”
厉贵妃微微诧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本宫一个死人，死人有什么用？”
萧虞低了低头，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道：“娘娘，奴才已经老了，不中用了。奴才没有信心可以将她完好无损地揪出来，所以，奴才觉得能让她自我了断，宫中也算是少了一个祸害。”
厉贵妃沉默片刻，抿了一口茶，面露不悦：“本宫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本宫还以为你势在必得。”
“这盘棋下得太大了，奴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娘娘说实话，现在宫外的消息比宫里更多，就算没有那个奸细，奴才也能挖出更多的消息。”
厉贵妃拿起桌上的名单，垂眸看了看，才道：“你知道吗？这里面有一个名字，看起来还真有点眼熟。”
萧虞点头，和她异口同声道：“谢容。”
“她曾是尚衣局里面最好的绣娘，本宫还记得……”
“是，这位谢容乃是十二年前入得宫，她是护国公慕容家送进来的，据说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不过，后来听说她伤了右手，再拿不起针线了，沦落为了做杂役的都人。这几年没什么动静，很不起眼。”
夏小星暗自惊讶，他虽在宫外，却对宫中的事情了如指掌。
“这个奸细会不会是她？”
“不好说，她的嫌疑的确最大，不过还是要亲眼见一见。”
厉贵妃抬起手来，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只道：“好，本宫现在派人安排，最多半个时辰，他们会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道：“今天，你一定要给本宫一个结果。”
萧虞面不改色，低头道：“奴才定当竭尽全力。”
半个时辰不算长也不算短。
夏小星不想一直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等着，她起身走到厉贵妃的面前，道：“娘娘，民女能和您说几句话吗？”
厉贵妃挑眉看她：“好，本宫带你走走。”
萧虞看着她们二人离开，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
待到冷清安静之处，厉贵妃率先开了口：“本宫还以为你不敢再来了。”
夏小星低头笑笑：“娘娘过虑了，民女这个人一向脸皮很厚的。”
厉贵妃听她的语气轻松，眸光幽幽道：“本宫还真希望你的脸皮能薄一点，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真的很难听，亏得你也能忍住。不过，本宫不是没有怀疑，所以，本宫郑重其事地问你一遍，你可有对不起侯爷？”
夏小又低了低头：“民女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侯爷的事情。外面的流言蜚语，民女不在意，侯爷也不在意，娘娘眼明心亮，一定也不会相信吧。”
这丫头，说话经常这么滴水不漏。她从哪学来的底气和习惯？
“夏小星，本宫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堂堂正正的侯爷夫人，成为本宫的弟妹。你们成亲的事，本宫不会反对了。”
为了一个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这太不值得了。厉贵妃准备“让步”，认下夏小星，然后把她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
“不过，你要记住。本宫对你的所有容忍和宽容，都是因为厉麟。本宫讨厌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民女明白，其实民女过来也是想对娘娘说同样的话。”夏小星露出标准地微笑：“从今往后，民女再不会做任何讨好娘娘的事情了。娘娘讨厌民女，民女会把这件事牢牢记在心上，但不会再做无用功了。”
嗬，好大的口气！
“你这是要和本宫叫板？”厉贵妃冷下眉眼。
夏小星屈膝行礼，恭恭敬敬：“民女不敢。民女只是想要把心思都花在侯爷的身上，不想终日心事重重又惴惴不安。”
“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地好。本宫会一直看着你。”厉贵妃给了她一句善意的忠告。
夏小星微笑：“民女谨记娘娘教诲。”
厉贵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隐含几分轻蔑。
这丫头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什么温顺可人，不过都是伪装而已，她心里精明得很。
仔细想想，她也该如此。一个泛泛之辈，寻常女子，如何能入得了厉麟的眼。
他阅人无数，最后却挑中了她。她长得不错，脑子也好用，胆大心思，运气更是好得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