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的这一番话不可谓不玄乎，但是出奇的是张柏岩竟然每一个字都听在了心里，或许是最近所接触到的事情都是偏那么一些诡异，在听到顾宁这一类说辞的时候，竟然没了最初那种嘀笑皆非的感觉。
张柏岩反而本能的透过窗户朝着外边的天空看了一眼。
难道这世界上许多科学解释不来的东西真的就像是顾宁说的那样么，在我们所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有一种力量在记录着一切，我们行的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将被记录在册，等时候到了，审判自然而言的就到了。
难道真的是这样么？
这委实是张柏岩有史以来第一次正面的去思考这个问题，前二十七年中他都生活在一个以‘正常’框架构造出来的世界里，这会乍一误入了另外一个领域的，更多的竟然不是不知所措，而是对未知世界的一种探究，想要试试，一切是不是真的就像是说的那样能被印证。
“所以你刚刚是说看见了我的福气？”张柏岩抿了抿嘴唇，有些犹疑的看了顾宁一眼：“是什么样的？”
“金灿灿的。”顾宁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一字一顿的说：“你就是字面上的那种祸害遗千年中的‘祸害’。”
张柏岩神色略显复杂：“……”
顾宁以为张柏岩没听出来她开的潜在玩笑，只好跟在后边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福气要比一般人要强烈很多，除非你想不开自杀，不然从现在开始，你只要不做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哪怕各种混吃混喝滥用职权啥的，你也不会横死。”
听到这样的话，张柏岩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他由衷的想要笑，但是等笑意都蔓延到嘴角了，又十分欠揍的把笑给憋了回去，一字一顿的说道：“咳咳，是这样的，不管什么情况，这都要一码归一码，我到底还是汉光市市局的刑警大队队长，怎么能做那种混吃混喝滥用职权的事情呢？”
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对顾宁道：“顾宁同志，以后可千万不要提醒我这一类的事情了，知道吗？”
顾宁：“……”
顾宁同志心里面其实是很想骂一句神经病的。
“对了，”张柏岩大概是站的累了，跟着在顾宁旁边坐了下来：“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过我身上的福气？”
“之前……”顾宁皱了皱眉，她下意识用指腹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有些奇怪的说：“其实之前的时候我也看不见这些的，至少就算能看见也要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之下，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能看见了。”
说话的同时，顾宁也是本能回想起来刚刚看见昭阳路画面的时候眼睛传来的那种刺痛感，那种疼痛的感觉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她甚至都快要认为自己就要瞎了，但是等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世界全都焕然一新，她就像是凭空的被换了一双眼睛一样。
对，就像是被换了一双眼睛。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眼睛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那……”张柏岩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说这样的事情有些不太合适，但是眼下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让顾宁待在休息室，是以只好开口道：“顾宁，你的眼睛会不会之后都一直呈这种赤红色了？”
顾宁倏地一怔，声音几不可察间拢成了一条线：“我……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顾宁现在这一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方面她在想着画面中钱多多对她说的‘救我’两个字到底是什么用意，另一方面她又要考虑自己的眼睛，另外还不得不去正视这双眼睛所带给她的利与弊。
是的，现在的这双眼睛的确是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便利，但是一同带来的弊端也是不可忽视的，她总不能每天顶着一双红眼睛出去吓人，就算吓不到别人，她也不想看见那么多被放大清晰数倍的画面，更不想看到满大街额上飘着福气的人，这实在是近乎诡异。
“额……”张柏岩此时实在也是有些为难，他斟酌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的提了个建议：“一般从玄幻灵异小说的梗上面来看，你的这双眼睛这样逆天，估计是要靠自我的意念来控制的，不然你试着用脑子发号指令，诸如眼睛眼睛快变回去或者急急如意令之类的话试试，保不齐就能变回去了呢？”
顾宁：“……”
别看张大队长一副成年男子的外表，其实看不出来内心还挺幼稚的。
然而偏偏这种幼稚像是病毒一样能够传染，顾宁一边在心中默默的吐槽，脑子里还真的就鬼使神差的冒了一句‘急急如意令，眼睛眼睛快变回去！’的念想。
说来也是奇怪，在她发号这一项指令的瞬间，她明显的能感觉到两只眼球有一瞬说不清的力量倏地消散，就像是暴露在阳光下面的水汽被蒸发，原本紧绷着的眼部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
来不及她自己先问什么，坐在一边的张柏岩就已经连连叫唤出声来，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语气中透着一丝分明的欣喜，开口道：“变回了去变回去了，果然变回去了！”
说话间，张柏岩整个人又凑近了顾宁几分，颇有兴致的问了一句：“问问，是不是按照我的说法去做了，所以才变回来了？”
“……”顾宁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一点，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不是，就是时间到了，它自己就变回来了。”
张柏岩显然是不太相信顾宁的这个说法，他往沙发后边靠了靠：“真的假的啊？”
顾宁看了他一眼，刚刚准备说些什么，休息室的门忽然就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继而就又见叶承乐风急火撩的大步走了进来：“赶紧别坐在这唠嗑了，昭阳路那边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张柏岩猛地站了起来，眉头一皱，眉间被拧成了一个‘川’字：“什么？！”
“远山县昭阳路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叶承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支起一条胳膊揩了揩额上细密的汗：“经过身份鉴定，死者确定是XX大学钱多多的室友——吴杨树。”
“什么？！”张柏岩又震惊了一下：“吴杨树？他昨天不还是在A省么？怎么今天就死在远山县了？！”
“不清楚，我们也是刚从远山县妇幼保健院赶回来，县局那边就又传来的消息，太突然了，我没能来得及去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王局那边已经知道了，说是让我们立刻再走一趟。”
“靠。”张柏岩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一天两天的都是些什么破事，明明昨天人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眨眼就死了！”
叶承乐耸了耸肩，还不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就又飘荡了出来，他单眼一扫，又是县局那边的号码，他直接揿了下免提键：“喂？”
那边很快传来回应，对方的声音很急切，在这个逼仄的休息室中显得格外的清晰：“是叶副队吧？”
张柏岩心中‘咯噔’一声， 莫名的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连着顾宁也是把自己的问题放一放，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叶承乐：“嗯，是有什么新发现么，我这边收拾一下，一会就跟张队过来。”
“哎！”那边应了一声：“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在昭阳路上发现了死者吴杨树么，就在刚刚，我们又接到了人名群众的报警电话，说是在妇幼保健院不远处的地方，又发生了一具尸体，我们出警去看了一下，确定了死者身份，性别女，叫张橙。”
张橙！
这两个字就像是平地里的一道惊雷，震的在场三个人都有些发懵。
“你说是谁？”叶承乐的瞳孔微微一阵收缩，他下意识的朝着顾宁看了过去，呼吸莫名加重了起来。
“张橙。”那边顿了一下，紧接着又略微试探似得问了一句：“叶副队，这个张橙是不是和死者钱多多以及吴杨树有什么关系？”
“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你们先控制一下现场，我们现在就赶过来。”
吴杨树、邓家佳、吴小颖、张橙，现在四个和钱多多有关系的人，已经有两个人都出了事，如果说被顾宁提前看见的这几个人最终都逃不过死，那么接下来，出事的又会是谁？
张柏岩没有在想下去，他转身看了顾宁一眼，直接道：“顾宁，等会你也和我们走一趟。”
顾宁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脸色也是有些肃穆了起来。
张柏岩没在浪费时间，一边领着叶承乐和顾宁往停车区走，一边给方糖打了个电话。
方糖估计在玩手机，电话响了一声后就被接听了：“张队？什么事啊？”
张柏岩：“吴小颖在你旁边吗？”
方糖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吴小颖，回了句：“在啊。”
“好。”张柏岩语速飞快：“你现在立马带着吴小颖去审讯室和邓家佳一起，好话也好恐吓也好，给我把她们肚子里藏着的东西全挖出来。另外，看紧了她们，不要让我们离开市局半步，就算是去厕所也要给我派人跟着，听到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