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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黑之阳春

未然和次达儿打算次日一早继续南下,白雪在为他们精心打理着包袱,她总是希望多看未然两眼,哪怕距离很远,只要能看见他便心满意足......未然他总是在大家面前摆出一副孤清的样子,可全身上下都流着一股多情多义的血,令她对其百般倾慕。可是他明天便要离开了,自己心里却开始心急,甚至有种心急如焚的感觉......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与他坐在一起吃晚饭了,她为他细心地加饭,却一言不发。白雪做的饭菜非常的香。可是他却像是无情道:“我和达儿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两天麻烦你们父女俩了,邰三笙今日已经折返国城,相信以后也再不会来叨扰你们。”白郑现在很是感激,也为他们准备些银两以当谢恩,未然自拒而不收。白雪却一时忍不住,掩面而泣,伤心着跑了出去,未然不解,急忙追了出去。

她在亭子里悲伤地弹着琴,未然一听,正是一曲《潇湘别离》......视线模糊中似乎看见了湘女的影子,触景伤情,眼泪亦忍不住悲怆而下......白雪赶紧掏出一面花鸟白素手绢,未然接过手绢,还散发着其独特的香味。“你们以后还会来这里吗?”白雪一边弹琴,一边非常期待道。

未然没有用手绢,白雪复拿过手绢亲自为他擦拭眼泪,非常近距离的接触,脸对脸地站在他眼前,心中只挑。未然道:“不会,也许会......”他亦还沉浸在《潇湘别离》的余味中。

白雪一把从脖子搂住了他,趴在他肩上哭了起来。未然想着,他和白郑两个相依为命,又遭遇了不幸,他和次达儿这次来,一时带给他们一种热闹的感觉。一下离开,心里难免难以平衡。于是调侃安慰道:“怎么,你想把便宜占回去?放心吧,已经没事了,没有人会再来打扰你们父女俩的生活了,你们也可安安心心过日子了。”

白雪可伶巴巴地抽泣道:“可是我的生活已经被人打乱了!”

未然叹息道:“分别即是最美好的下一次相逢!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们的!”白雪还在哭泣,像个孩子一样,他试着拍了两下她的后背,让她轻轻地在他肩上停止了哭泣,眼睛注视着她身后一把晓风残月钟离琴......

第二日天还未亮,未然便叫醒了次达儿,继续上路,虽没见到他们父女俩出来相送,可总觉得身后有一双不舍地眼神在目送着他们......

他们一路不停歇,渡过南河,便来到了黑城国境,黑城国城不像白国那般警备森严,但是对各处盘查的细节还是做得很到位。他们进入国城内,便见一片繁华。房屋,建林,楼台,碧宇都错落在一条直线上,一架临时搭建的红色花式楼台格外吸引人群。仔细一看才是一位非常绝色惊艳的美人在台栏上抛绣球。仔细看她,一身红色带扣鸳鸯入朝袍,锦玲簪,云近香髻,红色带花绣花鞋,口唇红艳,眉目浓长,手足纯白,摇摆若紫薇花迷人,笑间飘若千里倾城云。所有的男子都在为她那手中的绣球垂涎三尺。听众人议论,她是国王的娇娇女,亦是黑国子民的上上阳春公主。她往年的绣球都不会从他手中抛出,一是抛绣球只是给国王一个交付,二是为了好玩,可是也有无数老少男女皆拜倒在她裙之下。然而这次不同,她随意打量着人群上下,偶然间看见了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未然。于是她挥手便将绣球抛向了未然怀中。未然只是路过,眼睛根本没有向上面看一眼,绣球落在了他的两臂间,他亦顿足了下来......

有的人投来了羡慕的眼神,有的人嫉妒,有的人贺喜。楼下的士兵将未然和次达儿围住,阳春也和她的侍女走了下来,手里却拿了一根九龙金丝鞭。士兵和侍女都头顶红雀彩凤的圆珠帽,身穿黑红绣花扣羽缎袍,他们单膝作礼道:“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阳春却也是在一旁娇羞扭捏。

未然走到她面前将绣球递给她道:“姑娘,你的绣球......”

阳春还以为他这般浪漫。撒娇道:“讨厌......”次达儿看着傻了眼,一身肉麻。

未然继续道:“请姑娘把它收好。”说着便将绣球塞到她手边,向人群走开......

阳春傻了眼,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脸,气得摔了两下鞭子,吩咐士兵再次将他拦住。“接了本小姐的绣球,就是笨小姐的人了,你那里也去不了。”本来未然可以动手反抗的,却不想伤害他们,于是便被他们绑着去见了黑国国王。

国王阳谞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对他唯一的宝贝女儿非常疼爱。阳春为了不让他知道他的驸马是绑着来的,于是便给未然和次达儿系上了红披风。一进殿,阳春便扑向阳谞怀中嘟嚷道:“爹爹,你看女儿给你带回了啥?”

阳谞看了看未然,捋了捋胡须故意笑道:“让爹猜一下!莫非是女婿?”阳春害羞道:“知道还故意取笑女儿......哼!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愿,从了你老人家的心,免得你以后再唠叨我。”

未然和次达儿赶紧施了礼下跪道:“草民未然拜见阳王。”

阳谞仔细端谋了一下他,潇洒英俊,气度不凡,是心中上上驸马。笑道:“宝贝,你的眼光可真不错啊......过一两个月我就为你准备大婚典礼。”

阳春却羞着抱怨道:“爹爹!”

阳谞明白他的意思。“那这个月末?”

阳春仍是不满,阳谞只好再三退让道:“如此大事,自然要办得隆重一点。准备定要花些时间,那就七日之后,你看如何?”阳春这才满意点点头。

未然急忙上前道:“跟阳公主成亲之事,恐怕草民不能答应。”

阳谞一惊,见他拒绝的如此草率,简直不把他这个国王放在眼里,气道:“你说什么?既然你接了绣球,就得承认已是我黑国的驸马,现在却为何拒绝?欺君犯上,这可是死罪,你可要想好!”

阳春赶紧委屈着示意阳谞,阳谞亦明白,于是轻语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家女儿?有什么难言之处吗?还是嫌弃我家宝贝春儿,长得不够漂亮,配不上你?”

未然道:“草民不敢,公主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只是我已心有所属,不能再容得其她人。”这下阳谞很是难为情,悄悄地看了看阳春,本来听未然夸赞自己心里很是开心,却又听得他心已容下其她女人,气得跑了出去。阳谞一时进退两难,只好先替未然他们准备了休息的房间,让他们住了下来。

未然没想到,他们应该是急着赶路,却不想被此事耽误了数日行程,心中万分焦急,就算阳春得知未然另有所属,可是还是愿意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于是又百般留阻......未然想当面跟阳王谈一下,却总是被各种理由和借口拒之殿外,未然只好选择逃出去。只是阳城的守卫这两天格外对他们严查,就连住的地方都到处是眼线。他们都知道,现在来硬得肯定不行了,只好想些法子。

次达儿机灵,正好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于是对未然道:“未大哥,我们来一招瞒天过海怎么样?”

未然想了想道:“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此计谋可行,只是他们会相信吗?”

次达儿胸有成竹道:“没看见那阳公主对你百般仰慕吗?大家都说坠入爱河的人情商为零,只要你对她好,她什么都会愿意听你的。”未然还是犹豫,一是难为情,二是心底没底。

次达儿低声道:“欲情故纵,我们想要逃出去,就得作出些牺牲,未大哥你就信我的。”未然再三思考,现在又走投无路,也只得先以次达儿的法子试一下。

于是两人便悄悄商量好了计策......每天他们都无忧无虑,大吃大喝地过着宫廷奢侈的生活,未然慢慢试着接触阳春,并假装拉近两人的距离,虽然未然很是不情愿......等到获得阳春一些信任后,未然便按计划在他们快要成婚的前三天,将阳春叫来池园道:“阳春,你看这几天天气这么好,还有几日我们便要成婚,我现在心里有些激动,难以平复下来,明日我们一同出去佃猎,好吗?”果见阳春早已沉浸在爱河的甜蜜中,于是便答应了他。

事情有所进展,未然和次达儿很是激动。依照计划,未然和阳春便整装待发,阳春本想只有他们两个去的,见次达儿也要去,也下意识想到了未然可能会逃走,于是在身边也安排了很多雄武的将士,未然和次达儿一时傻了眼,便也随其出发了......

那是一片灌木丛的辽阔原野,上面奔跑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阳春今日虽是一身毛绒皮的涉衣服,但却更外的生动美丽。在阳光下犹如一朵刚盛开的粉红色月季,蠢蠢欲动。

快到下午的时分,一只麋鹿出现在大家眼前,所有人都将箭矢口瞄准了它,麋鹿似乎受到了惊讶,开始疯狂地逃窜起来,数百只箭齐发射向了它。未然看了下四周,皆都是被将士层层围住。正好,他看见了麋鹿西南一处比较大的灌木丛,于是示意次达儿,故意将箭射偏,次达儿赶紧骑马飞奔过去去捡,未然也立马策马崩腾起来,假装去追那只麋鹿。阳春没注意,当未然他们奔跑到西南那一角的时候,这才看清了他们的意图。急忙策马大喊将士们阻拦,只是未然和次达儿早已飞跃过那几丛灌木丛,向前方河林处蹦去......

阳春和将士们追了他们数个时辰,跨过山坡,越过河流,再当未然他们进入丛林的时候,再也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阳春看着一片茫然的树林,在河边放下了鞭子,急得蹲下便掩面大哭起来,无不伤心,无不难过......未然丛林的另一侧看着弱小的身躯那般可怜,毕竟是自己欺骗了人家的心意。于是走出来,在河对岸安慰道:“阳春公主,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只是我真的不能与你成婚,我所爱之人的性命还在等着我去救呢......”

阳春见是未然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已哭得一片狼藉。他赶紧用金丝鞭缠住未然的腰将他拉入自己怀中来,抱紧了他,想要将未然永远留在身边一样。未然没有反抗,看着她那一脸可怜的模样,想起了白国的白雪,一阵心酸。却也飘洒而起,轻巧地挣脱了阳春的束缚,消失在了丛林深处......阳春哭得惊天动地,哭声震撼了所有人的内心!一副落寞的表情,销魂着骑上马,将士们慢慢地带着她折返回去......

而阳春的手里紧紧捏着未然的一束头发,一只受伤的兔子乖乖跟在她身后,远处的夕阳正在缓缓下落,美丽的东西都只是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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