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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女阎罗王

经过十几个小时痛苦的搜救和找寻,我和阳皓都已经筋疲力尽。飞机起飞不久,我就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又一次软倒在阳皓怀里。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海阳,此时田野和秦天都还在紧张的抢救之中,几个小时以后,季节,江枫,叶丹也从澐水风尘仆仆赶到了189医院。

又是一次生离死别的等待,又是一次令灵魂颤抖的煎熬。上一次是秦天陪着我在这肃穆的手术室前等待重伤的阳皓,这一次是阳皓陪着我也是在这肃穆的手术室前,等待生死未卜的秦天。

命运就像是一位顶尖的游戏高手,每一次的设计都要把我抛向生活的风口浪尖。

直到凌晨一点多钟,秦天的手术才顺利完成,医生告诉我们,秦天虽然被埋在地下因为时间太久身体极度虚弱,身上也有多处伤痕,却都只是皮外伤,只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健康。

可是田野因为倒下的横梁正好砸中了他的右腿,造成了他的右腿多处粉碎性骨折,又由于时间太长,加上雨水的侵蚀,肌肉坏死严重,所以医生告诉我们,必须立刻对他实施高位截肢,否则严重腐烂的伤口将会危及到他的生命。

听到秦天平安无事的消息,我心中如释重负。同时知道田野需要截肢的消息,看到叶丹含泪在手术书上签下她的名字,却又让我痛彻心扉,江枫也难过得红着双眼久久无语。

可是一想到在这次巨大的灾难来临之际,田野和秦天拼尽全力保住了全校一千多名师生的生命,我就为他们感到无比自豪。

田野和秦天创造了一个奇迹,在这次特大洪灾中,桃林中小是唯一一所没有死亡一人的学校,他们将永生为这一壮举感到骄傲。

一切安定下来以后,我强行让阳皓回家休息,并委托季节照顾好他。然后我与叶丹,江枫一起,留在医院照顾秦天和田野。

阳皓和季节走了以后,江枫陪在叶丹身边等待依然在手术中的田野,我一个人留在秦天身旁照顾病床上极度虚弱的秦天。

我温柔又深情地抚摸着秦天憔悴苍白的脸颊,感谢上苍让我还能真切地抚摸到这张脸,泪水又一次从我眼角无声地流了下来,滑落到他的脸上。

“心疼我了?”秦天缓缓地睁开了浮肿的眼睛,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意轻轻问我。

我赶紧擦干泪水,笑着问他:“伤口还疼吗?”

秦天浅浅地笑着:“伤口不疼,就是心疼,想你想得心疼。”

“都伤成这样了,还胡说八道。”我含泪又含笑地望着他,坐到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有多处擦伤的手。

“不是胡说八道,是真的。埋在地下的时候我还在想,若若要是知道我死了,不知道会怎样为我伤心为我流泪。所以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要回去和她交代一声。”秦天虚弱地抬起手来,想为我擦去滑落腮边的泪水。

“你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爱我一辈子的。假如你就这样走了,我到了那边也一定不饶你。”我抓住秦天的手,把它紧紧地贴在我的脸颊上。

“所以我怕你不饶我呀,这不,到阎罗王那里转了一圈,我跟阎罗王说,我秦天死不足惜,但在凡间还有一桩心愿未了。我得回去跟若若请个旨,得不到若若的恩准,秦天断断不敢瞑目。如果大王定要留下秦天,秦天三魂不死,七魄不安,定会搅得你这幽冥地府小鬼闹大鬼跳,吊死鬼想附身,落水鬼要还魂。”

“你就贫吧,阎罗王是你家家奴,他不敢不给你面子。”我笑着骂他,心中却特别特别安心。

秦天也笑起来,“是啊,阎罗王思之再三再四再五再六,最后悠然长叹,虽然你在凡间算不得什么体面人,倒也没做过啥子缺德事,况你色心未死,孽情未了,三魂得不到安定,七魄得不到超生,罢了罢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这几句话,已经让秦天气喘吁吁,他让我把他的床摇起来一点,缓了一口气,又开始接着胡诌,“我刚要拜谢阎罗王,她却又竖起柳叶眉,圆睁丹凤眼,朱唇轻启,兰花指微翘,大喝一声:秦天,你说过要在桃林中小等我回来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现在我已经回来了,我都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你这个混蛋,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绝不放弃的,你为什么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先走?秦天你回答我,你回答我,为什么?!”秦天望着我,静静地笑。

“就你这油嘴滑舌的家伙,那女阎罗王没把你收了去,实在是她色眼昏花,男鬼迷了心窍。”我笑倒在秦天怀里,笑得心花怒放,笑得泪花闪闪。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女阎罗王,让我还能安安静静陪在这个男人身边,听到这个男人七里八里云里雾里的花言巧语甜言蜜语。

“若若,又能看到你的笑脸,真好啊。”秦天迷醉地望着我,满足地轻叹。

“秦天,这几年是我对不起你,我特别特别后悔,后悔不该离开你,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桃林中小。”虽然这一刻我是喜悦的,满足的,可是一想起这一次噩梦般的经历,我依然哀恸不已。

秦天轻抚着我的发丝,静静地说:“不要说对不起,若若。这几年,我能想像得到你一定过得很艰难。面对孩子和老人,面对真心悔悟的阳皓,我知道你比我过得还要艰难,还要两难。”

“可是这两天我才知道,我错了。我错了,秦天。昨天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救不回你,如果你真的就这么走了,我就到桃林中小那片废墟里去陪着你,我会在那里安安静静陪你一辈子,守你一辈子。”

“所以我不安心,若若,埋在下面的时候,我最不能安心的,就是你。我怕你承受不起这样的伤痛,也知道你不可能轻易放弃,所以我一直在咬牙坚持,我一定要为你活下去,我要活着回到你身边。”

“谢谢你,秦天,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的活着。没有经历这件事之前,我以为我还能回到阳皓身边,还能和阳皓重新开始,所以我答应了他跟他复婚。”我含泪握紧秦天的手,“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失去你,我就等于失去了整个生命,我的心也会慢慢枯萎。这样即使我回到阳皓身边,我也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我们谁都不可能真正快乐。”

“我明白,若若,你对我的心,我都明白。不走到这一步,我们谁都不是诸葛亮,不是如来佛,我们不能先知先觉,我们只能努力做到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秦天,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许多时候,其实我们并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在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我们才会明白也许我们失去的东西才是我们最应该珍惜和拥有的。”我依偎在秦天怀里,郑重地给出承诺,“所以秦天,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离开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和你安安静静相守一辈子。”

秦天轻轻地拥住我,“若若,三年前,面对重伤的阳皓,我不得不选择了放手,我觉得我应该成全老人,成全孩子,成全你和阳皓。经过了这样一次生死劫难,我终于明白生命是多么脆弱,或许只是一刹那之间,幸福就可能离我们而去。”

“所以这一次,我不管你答应过阳皓什么,也不管你们之间有过怎样的承诺,我都绝不会再放手。出院以后,我会把你带回桃林中小,我要与你一起重建我们的家园。我要在桃林中小的四周,种上成片成片的桃树,我要让你永远也走不出那一片灿烂的花海。”

我和秦天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仿佛要把彼此融入自己的生命。我只想时光就这样停驻,让我和秦天可以一辈子就这样静静相依,静静相守,直到天地合一,直到宇宙洪荒。

谁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就是要守着这个人,与他共朝朝,与他共暮暮。我就是要守着这个人,每个清晨,日出,到黄昏。

我不能像俞老师一样,辜负萧老师一生,辜负自己一生,辜负心中的爱一生,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来不及对心中挚爱的那个人说一声“我爱你!”

当然,此时此刻,我并没有忘记阳皓,我已经承诺过他要和他重新开始,我知道接下来我还要给他一个解释,和他做一场诀别。

昨天一整天,他陪着我顶着那么大的风雨,一遍又一遍寻找秦天,他不可能不知道,无论秦天是生是死,我和他之间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这份感情都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可是他还是陪着我,支撑着我,义无反顾。

我们在我们最美好的年华里相遇,我们曾经深爱过,也曾有过天长地久的愿望,也曾以为可以相伴直到白头。和大多数深陷在爱情里的人们一样,我们一心以为只要我们足够相爱,我们就能够藐视一切长相厮守。

走入婚姻,日子渐深,才知道相爱容易相守难。岁月叠着岁月,日子叠着日子,激情淡去,柴米油盐,灰姑娘始终是灰姑娘,王子就是王子,再浪漫的爱情,也敌不过平凡琐碎的人间烟火。

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七年之痒,那么多的十年之痛,那么多的诱惑和艳遇,那么多的背叛与离弃。

婚姻走到这个阶段,爱情早已化作流水落花,平淡相守的日子,生活静如止水,淡如白水,如果不懂得责任与珍惜,分手与伤害便成了必然。

所以,我和阳皓的结局,其实早就已经注定,无论我们如何挣扎,如何兜转,失去的始终已经失去,错过的再也找不回来。

“若雨,秦天怎么样,好些了吗?”我正轻抚着安安静静睡在我怀里的秦天百感交集,江枫红肿着双眼,从外面走进来,走到我身边轻轻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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