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你干什么?”我被秦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时候我已经顾不上愤怒,顾不上流泪,只想着怎样才能从他的魔爪下逃脱,“帅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你还想像上次一样吗?”
秦天哪里肯放开我?他一只手牢牢地控制着我的双臂,一只手飞快地扒掉我们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抱着我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附在我耳边轻笑,“放心吧若若,田野和叶丹知道我在你这里,他们不会让那小坏蛋闯进来捣蛋的。”
“那也不行,秦天,真的不行。”我死死地护住就要被秦天攻陷的最后一道防线,秦天就要离开澐水,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和他在一起,“你都已经辞职了,我不可能跟你回海阳。”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秦天这家伙素来跋扈,他蛮不讲理地在我身上燃起几把奔腾的野火,随即来了个删繁就简,昂扬而进,“箭在弦上,它说了算!”
我虽然心中还有疑惑,还有怨怒,对这家伙的嚣张跋扈也还有些不满,可是此刻,面对秦天冲天烈焰一般的恣肆狂暴,我早就忘了窗外依旧天寒地冻,只想就这样和他一辈子悲欢与共,赤诚相依。
激情过后,我静静地靠在秦天怀里,含泪问他,“秦天,你说,我就这样把你从方菲手里抢过来,将来会下地狱吗?”
“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都陪在你身边。”秦天唇角噙着一抹满足的轻笑,用手指温柔地描画着我的眉眼,“所以,你不会再孤单。”
“好,那从此以后,我们一起下地狱,一起上天堂。”我再一次默默地拥紧这个温暖的怀抱,泪水无声地从眼底滑落下来。
离开阳皓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我还能这样爱上一个男人,更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快重新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我曾经拥有那样充盈的幸福,拥有那样单纯的快乐,就因为一次郊游,我带着阳帅欢天喜地走出那个姹紫嫣红的小院。
从此,一切的欢笑与快乐,便在转眼之间离我远去,一切的美好与幸福,便在顷刻之间转眼成空。
我曾在心底暗暗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要相信男人,再也不要相信感情。
这一年多来,太多的苦难,太多的悲欢,太多的伤痛堆积在我心头,几乎将我的心凌迟成残破的碎片。面对接踵而至的困境与苦难,我是那么茫然无措,那么惶惶不安。
是秦天一点一点将这些残破的碎片拼凑起来,从海阳一中无怨无悔的真心守护,到桃林中小的不弃不离的倾心相守,秦天一点一点教我重拾真情,为我找回自信。
如果说当年阳皓曾经授我以鱼,供我一饭之需,那么今天的秦天一直默默地守在我的身边,教我以渔。
原本,我只想撷取一枚红叶,而他,却给了我整个森林。
我不知道我们今天是对是错,不知道今后是悲是喜,也不知道我对秦天,是否还能像当初爱阳皓一样爱得一往情深,无怨无悔。
可是我知道,无论今后还要面对怎样的艰难,怎样的风雨,我都不会再犹豫,不会再放手。我将和他一样不离不弃,许他一生的平淡相守,风雨相依。
就当这一年,是命运跟我开了一个无聊的玩笑,它冷冷地把我从阳皓身边推开,却又温情地把秦天推入我的生命。它让一个女人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却又从另一个女人的手里为我夺回一切。
可是不管命运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既然它再一次把我捧上了云端,我就绝不会再听任它将我打落凡间。
“好了,若若,别再伤心了。从今往后,没有任何人能够再把我们分开。”秦天轻轻地为我擦干泪水,“今天晚上,我把帅帅带到办公楼去睡,你明天要坐那么远的车,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说着,秦天又赖在我身上厮磨了几分钟,这才笑着起床穿衣,“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到时候我会一一给你解释的。”
“秦天……”看到秦天走到门口了,我迅速穿上衣服,追着他叫了一声。
“怎么?还舍不得我啊?”秦天回身望着我笑。
“舍不得你个头啊。”我白了他一眼,虽然有些顾忌,还是开口对他说,“你去把帅帅接回来和他一起睡吧,办公室里被子太薄,别冻着。”
“终于不再半夜三更赶我走了?”秦天捧起我的脸,粲然一笑,“只可惜野火被我卖掉了,等你从省城进修回来,我一定买一辆更好的送给你。”
“我不要你的野火。”我笑着推他出去,“快去接帅帅吧,你再不去接他,当心他直接给你一团怒火。”
“反了他!”秦天笑着对我说,“若若,你拿床被子给我,今天我还是带帅帅去办公楼睡。我们来日方长,这小家伙可是个人精,我不能因小失大。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去送你。”
……
第二天恰好是个雪后天晴的好天气,虽然融雪天更加清冷彻骨,灿烂的冬日阳光还是给我这次出行带来了一份意外的好心情。
我把阳帅交给田野和叶丹照顾,委托田野每个周末把阳帅带回澐水去看看外公外婆,又将连夜写好的一封信请田野转交给江枫,然后才告别阳帅和田野,跟在秦天身后下楼准备到澐水坐大巴去省城。
走到楼下,透过薄薄的晨曦,我一眼却看到宿舍楼前的香樟树下,豁然停着的就是秦天在海阳时的那辆白色路虎越野车。
我这才知道秦天昨天离开澐水是专程跑去拿车去了。原来他说的送我,是要亲自开车送我去师大。
千里迢迢来回奔波,只是为了让我一路平安,我又情不自禁的被秦天的细心和体贴感动。
我一直以为,秦天把车子也给了方菲,所以车一开出桃林中小,我忍不住问了秦天一句:“秦天,你这只虎不是放生了吗?怎么又开回来了?”
“因为来澐水之前我把存款和房子都给了方菲,我只好忍痛把车卖给了我表姐夫,这才有了办培训班的那笔启动资金。”秦天猜到了我的心思,笑着跟我解释,“昨天我特意去省城从我表姐夫那里把车借来了,所以今天我是你的专职司机。”
秦天曾经为澐水做的一切令我动容,他即将到来的离开也让我倍感遗憾,“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海阳?”
秦天望着我笑,“如果我回海阳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
“你说过的,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都会陪你一起。”我微微地叹了口气,“虽然海阳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的城市,可是……”
“既然你和我都不想回去,”秦天打断我,望着我狡黠地笑,“那我们为什么要回海阳?”
我诧异地望着秦天:“你不是辞职了吗?不回海阳你辞职干什么?”
秦天唇角轻勾,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阴谋得逞的微笑,“谁告诉你我辞职就一定是回海阳了?我就不能陪你一起去省城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去省城是去师大进修,秦老师也要去师大进修吗?”
秦天哈哈一笑,“很巧,昨天教育局才通知我和你一起去师大,进修。”
我此时才明白江枫所言不虚,县教育局为什么那么顺利就批准了我的正式教师资格,并且单单挑中了我这个刚刚转正的代课老师来省城进修。
当然不是很巧,世上哪有这么多很巧的事?只是因为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位神通广大的秦老师所赐。
也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秦天会那么爽快地答应我离开梅岭中小。他根本就不是要回海阳,而是要陪我一起,去师大进修。
尽管我也曾怀疑过江枫的揣测,也知道秦天这家伙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他能为了我离开海阳一中来梅岭中小,当然也能干出辞去校长职务陪我进修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来。可是听到他毫不在乎的亲口证实,我还是觉得有些复杂难言。
我把脸转向车窗外,无意中却看到江枫裹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的山岗上。冷风掀起他的衣袂,他的身后是皑皑的白雪,他就像是被爱情遗落在茫茫雪岭间的一个孤独的守望者。
我心中一痛,强忍着冲涌到眼眶的泪水,一言不发地把身体缩进舒适奢华的座椅里。
江枫的守望和我的泪水当然逃不过秦天犀利的眼睛,可是他却谈笑风生,佯装不知。
“当然,桐若雨同学去师大是去当学生,秦老师去师大可是去当讲师的,如果桐若雨同学胆敢再和别的男同学交头接耳眉来眼去,就等着看秦老师怎么收拾她吧。”
秦天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放肆一吻,随即一脚油门,路虎咆哮而起,转瞬间就把遗落在山岭上的江枫和风景如画的桃林中小甩在了我们身后。
越野车在蜿蜒崎岖的乡村公路上依然平稳如飞,苍莽的群山在车窗两边倏忽倒退而去。
“秦老师可真有本事啊。”我回过头去最后望了一眼故乡的山水故乡的人,语带双关地嘲弄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