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纨家中出了两辆马车,林纨和李云澜乘坐一辆,前面一辆车里坐着林明达和林枢。
林纨小时候来过宫中几次,等十岁后就再未来过,这次来为了合乎礼仪,家里也是好生打扮了一会。今日的李纨穿着一件浅紫色蝙蝠暗纹外衣,配同色长裙,头上戴着一支金步摇,并插上了之前皇上奖赏的一支上品和田玉发钗,脸上略施薄粉,点了胭脂,又用了口脂,两耳带了一对珍珠耳环。等打扮好,采荷看的都快痴了,“小姐,你今天可真好看啊!”
林纨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也是暗暗吃惊,这一世的面貌实在太过出众,打扮了一下竟是如此出色。
林纨一家的马车到了宫门口,此时,他们都要下车,步行走进皇宫中。
林纨刚一下车就被惊呆了!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众多,大家都是在宫门口下了马车进宫,因此宫门口停了大量的马车,一大群人熙熙攘攘,偌大的宫门口一下子拥挤了起来。要不是大家都为了不破坏礼仪,小声说话,林纨还以为自己来到了菜市场门口。
他们一家人在门口经受太监宫女的搜查,确认无误后才放行进入宫中。
前面有领路的宫女带着众人前去御花园,此时天色渐晚,林纨看到宫道两侧都点上了宫灯,长长的一条灯龙往前绵延前伸望不到边,煞是威武。
走了片刻,终于到了御花园,林纨他们由宫女领着坐到已经被安排好的座位上。他们四个人按着顺序坐下,林纨并不多话,也不和旁边的李云澜交头接耳,这种行为是很破坏礼仪的,林纨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发呆。
“林大人,林夫人,林枢兄,纨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纨抬起头,郑元白那张英俊的脸就撞入眼中。
林纨一抬头,郑元白就看到了十分惊艳出彩的林纨。他的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随后他眼角弯起,对林纨说道,“纨儿,你今日很是好看。”
林纨心中破口大骂,我父母,哥哥就在边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就开始当众调戏我了,果然是脸皮厚到了一定的境界。
一旁的林明达重重地咳了一声,说道:“郑贤侄,还是赶紧回去坐好,免得失礼。”
郑元白笑道:“是,林大人。”郑元白回答完,又深情地看了林纨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真是无耻。”林枢看着转身的郑元白,表情不变,嘴里小声骂道。
林纨并没接话,她今天来参加宴会实在是无奈之举,她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刚刚林纨刚一进入御花园,旁边就有多道目光看来,眼中都是惊艳之色。认识她的都在低头谈论最近京城里最新鲜的消息,林纨晚上闺房被采花贼闯入,她的奶娘为了保护林纨被采花贼打死。另外官品高一些的家眷还听到公西靖要她和亲之事,林纨身负婚约还被看中,今天一看果然生的有过人之处云云。
林纨低着头都当做没有听到旁边的议论之声,只把自己当成一只鹌鹑。
坐了大半个时辰,外面众官和家眷早就到齐,这时外面终于传来一个声音:“皇上嫁到!皇后嫁到!”
众人纷纷站起,跪到地上山呼万岁。皇上在龙椅上叫众人平身,众人又山呼谢主隆恩后才缓缓站起。
等到坐下,皇上又说了一些客套话,接着便介绍了坐在他左手边的宇国太子——公西靖。
这个公西靖连自己面都没见过,就抢着要自己嫁给他,说实话林纨对他还是有些好奇的。眼下皇帝正好给众人介绍,林纨大大方方将他看了个清楚。
这公西靖长的模样倒是十分俊秀,一双桃花眼,鼻子很高挺,嘴唇有些薄,看着倒是和公西文有些相像。但是公西靖的皮肤很白,看着像个小白脸。公西文的皮肤倒是不黑,但是常年流连花丛又好饮酒,林纨之前看到的公西文脸色有些发黄,不是很健康。当然,林纨后来知道这都是公西文装的。
皇帝介绍完了公西文,又说道,“前段时间听说宇国皇帝病重,朕还发去了慰问信,现在听说宇国皇帝的病已经大好,朕很是欣慰。又听说宇国八王爷在皇上病重之际,帮了宇国皇帝很大的忙,真是一名忠臣。八王爷之子公西文在我楚国为官,已经四年,现在宇国太子正好出使楚国,这次回去,公西贝勒可以随宇国使团一起回去,见见自己的父母,毕竟已经多年未见,思念亲人也是人之常情。”
公西文就坐在公西靖下手边,他听到皇上如此说,站起来,跪了三次,谢过了皇上的恩典,这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林纨一直不喜欢这个演技一流的公西文,看他终于要滚回自己国家,心里也是一阵高兴,“哼,这个混蛋终于走了,最好再也不要来!”
介绍完了宇国之人,众人一一开始聊开了,皇帝坐在龙椅上不时哈哈大笑,看着很是高兴。其实之前已经为公西靖办过欢迎会了,林枢还赢到了一个奖品,封云韶还将那个小机弩送给了自己。这次宴会最主要的目的起其实就是告诉众人,公西文不用再做质子,他要回国了。
林纨一直都很低调,她慢慢地吃着前面盘子里的菜,连和自己母亲交流都不曾。
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那个公西靖酒足饭饱,喝了几杯酒后就开始话多起来。他脸上飞上两朵红晕,看着越来越发娘炮,林纨看着这个娘娘腔的太子,有些不忍直视。
“皇上,我仰慕林小姐已久,您何不让她出来和我见见面呢?”楚国一直比较保守,大庭广众之下点名道姓要和未婚女子见面之事从来不会发生,但是眼下,就在百官云集的御花园里,公西靖清清楚楚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众人一时之间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个御花园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众人沉默了片刻,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哈哈大笑,“这恐怕不太合楚国的礼仪。”
“皇帝陛下,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见一面就不合礼仪呢?这在宇国是很正常的事。”
皇帝又说了一番祖制、传统云云,但是那个公西靖还是一直坚持要见林纨。皇帝放弃了劝说,终于答应。
林纨被太监唤了一声,她心里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只能站起来,走到皇帝面前。林纨今天进来就跪了好几次,现在是夏天,她衣服穿的不多,因此跪在地上,膝盖十分吃痛。
“臣女林纨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女林纨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林纨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嗯,起来吧。”皇帝说道。
“谢皇上恩典。”林纨这才规规矩矩地起来。
“林小姐,你好,我是公西靖,我在宇国的时候就听说了林小姐的事迹,你真的让我很欣赏。没想到敢与狼厮杀的人居然还生的如此美丽。哦!我心爱的姑娘,你可愿嫁给我,我肯定会对你不离不弃一辈子。”
林纨听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僵硬。她自然是听说宇国民风彪悍,但是在大庭广众个之下公西靖竟然如此对自己求爱,简直是在赤果果的侮辱自己!
林纨面朝公西靖回答道:“其一,和亲之事是由皇上定夺的,我要是贸然答应与你,便是不忠。其二,我父母尚且安在,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我要是去了宇国便是便是不孝。其三,我已经有了婚约,要是再转而和亲去宇国,便是不义。我林纨不愿做这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还请公西太子高抬贵手,放过林纨。林纨只是一个养在深闺,没什么见识的弱小女子,实在不能担当的起公西太子的厚爱。”
说完林纨重重地跪下,朝公西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把额头都磕破了,等她磕完再起身,已经头破血流。那公西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后又消失不见。
公西靖转身对皇帝说道:“我只是想要娶林小姐为妻,并不是要责罚她,为何她如此激烈。不过我们宇国的男人就喜欢性子烈性的女子。林小姐我对你的爱意又深了几分。”林纨听到公西靖如此说,心顿时就凉了。
她本是想出其不意,让公西靖看到头破血流的自己,然后打退堂鼓,不再提出和亲之事。没想到那公西靖竟像没事人一样。但是林纨绝没有看错那一瞬间的惊讶,林纨心中突然明亮,难道这公西靖在装傻吗?
林纨不甘心就这样被公西靖侮辱,她手中早就有一方绣帕,她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血。接着她站起身说道:“宇国虽然为大国,但是不能仗势欺人,依仗自己国力比楚国强劲,便借着出使的名头,当众侮辱我楚国!”
公西靖连忙摆手,他转头对皇帝说道:“楚国皇帝陛下,我宇国绝没有侮辱之意。”
林纨厉喝一声,“你有!”
现场的人均被林纨吓了一跳。林纨不再去看那公西靖,她转身,朝皇帝跪下,说道:“还请皇上恕林纨不敬之罪,但是臣女还是想将宇国仗势欺人之缘由说与皇上听。”
那皇帝见林纨殿前失仪也不恼怒,他听到林纨说要说缘由,脸上微微一笑,“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