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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下辈子,嫁给我!

二十余里之外,两军对峙,却迟迟没有开战。

薛从义率领的前锋营将士,刀已出鞘、箭已搭弓,只待一声令下。

黎羽身旁的副将几次问他要不要下令开战,黎羽都没能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他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却始终没能发现明显的异样。

天色已经过午,对面的山戎将士席地坐下,开始分发干粮。

大周前锋营的将士们也收了兵刃,原地休息。

黎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接过随从递过来的褡裢,找到水袋喝了几口水。

把水袋放回去的时候,褡裢之中一个眼生的纸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他把那个纸包拿了出来,边拆边问。

随从讪讪道:“收拾得急,属下也不知道是什么,看见它在王爷的书案上放着,就拿过来了……”

这时黎羽已经将那个纸包拆开了。

那是几封陌生的书信。

黎羽只看封皮上的字,心脏便已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了。

莫名地,他的手指竟有些发颤。

他飞快地把书信一封封读完,心里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

薛从义,是山戎的奸细!字迹、官印、纸张、印信,每一件都是真的,绝不可能作伪!

黎羽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薛从义是奸细!”

“薛从义是奸细!”

“薛从义是奸细!”

……

他忽然记起了亲兵一早汇报的事,立时脸色大变:“玄武营听令!立即整队,掉头回营!”

这个命令下得莫名其妙。正在休息的士兵们稀稀落落地站了起来,互相张望着,有些搞不清状况。

这时,前锋营的将士们却已经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骑兵上马、步兵横刀,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黎羽这才注意到,前锋营的队伍在玄武营前面列成了一个圆弧形,看上去确实很适合迎战敌军。可是他们调转头来的时候,却更可以将玄武营的大半将士像包饺子一样严严实实地围在当中!

这个时候,对面的山戎将士们也都站了起来,精神抖擞地恢复了对峙的状态。

前锋营人马足有五万,都是薛从义自己带出来的兵。

对面的山戎将士恐怕足有十万之多,都是骁勇善战的草原汉子。

黎羽一向自信玄武营将士的战斗力不弱,可是此时变生腋肘,猝不及防之下,只怕要吃大亏!

耳边不住地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凄厉地响着。黎羽知道那是幻觉,却控制不住自己眼眶发酸,双手发颤。

那个女人奔波千里而来,原来是为了送这个消息给他!

“王爷?王爷?”副将见黎羽心神不宁,连着唤了他好几声。

黎羽勉强稳住心神,把昨晚守在帐外的亲兵叫了过来,喝令他们把楼霁华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

确定再无遗漏之后,他的后背上已经被汗浸透了。

他已经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得到这些显然十分机密的书信,也不敢想象她是如何孤身一人奔波千里追到了这里。他更不敢想象,昨晚她闯进帐中的那一瞬间,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即使在那样不堪的境地下,她也没有向他大闹。

她始终分得清轻重缓急。哪怕他已经让她十分难堪,她也记得要先把最重要的话说出来。

她甚至可以从萤儿的片言只语之中听出她是被薛从义利用……

可是萤儿欺她太甚!他辱她太甚!

萤儿的天真骄纵,是他宠出来的。可是那个从未被宠过的女人,就活该要承担一切吗?

昨夜情况分明已经万分危急,她对萤儿的惩处虽然太过意气用事,却也并非不可原谅——天!他做了什么?!

黎羽再也忍不住眼中的热泪。

在副将异样的目光中,他仰起头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涩声道:“立刻叫人回营安抚王妃,记得叫最好的军医替她包扎伤口……”

旁边的亲兵笑道:“王爷放心就是,军中将士们对王妃敬若神明,不会有人当真把她送到红帐篷去的!您早上的吩咐,我们就只当您是喝醉了,说的醉话呢!”

黎羽收住泪,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连玄武营的寻常士兵都知道那个女人是伤害不得的,可他……

黎羽无地自容。

这时薛从义骑马奔了过来,皱眉问:“王爷适才下令玄武营将士返程回营?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前锋营丢下独自迎战山戎吗?”

黎羽长吁一口气,冷笑道:“薛将军与山戎不是一家亲么?既然山戎五王子应允与你平分江山,你还迎战他们做什么?”

薛从义微微一愣,忽然笑了:“王爷的消息倒是灵通……”

黎羽拧紧了眉头。

却听薛从义继续笑道:“……可惜,已经迟了。”

黎羽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地承认,心里不安的情绪不减反增。

旁边的副将怒声斥道:“薛将军,当日是你主动向我们王爷示好,说是为了大周江山摒弃前嫌……”

薛从义仰天大笑:“愚昧无知的黄口小儿!枉你自诩出身武将世家、自幼熟读兵书,竟不知道‘兵不厌诈’么?”

这时玄武营的将士终于集结完毕,黎羽厉声传令:“回营!”

“你们回不去了!”薛从义断喝一声,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前锋营的将士果然掉头包抄,动作十分干脆而迅速,竟是早有预谋的。

前方,山戎的将士也策马奔了过来。

黎羽狠狠地咬了咬牙:“迎战!”

旁边的薛从义哈哈大笑:“迎战?小子,你确信你的士兵们今天早晨吃饱了吗?”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黎羽来不及细思,只管带人拼命冲杀。

即使身处绝境,玄武营也没有不战而败的道理!

混战很快开始了。

没有试探、没有变阵,从一开始,对方就来势汹汹,完全是搏命的架势。

初时黎羽有些不解。

照理说,对方已是必胜之局,不该选择这样两败俱伤的笨法子才对!

这个疑问,谜底很快就解开了。

玄武营的将士,今日的动作竟是异常迟缓!

黎羽用心观察着两军将士对战的情形,只见原本旗鼓相当的两队,在短兵相接之后,却几乎全部都是玄武营的将士倒了下去。细看之下他才意识到,玄武营的人,今日竟全都像是尚未睡醒的样子,挥刀砍杀的动作比平时几乎慢了一半!

玄武营的几个将领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形,个个手忙脚乱起来。

薛从义大笑着奔到黎羽的不远处:“对不住了,王爷!忘了告诉您:昨晚您同那个小丫头春风帐暖颠鸾倒凤的时候,咱们前锋营的几个小娃娃闲来无事,往你们的水里添了点儿东西!”

“该死!王妃提醒过的,我们早该更细心一点……”一个亲兵捶着自己的大腿叹息道。

薛从义笑得十分畅快:“黎羽小儿,看着自己的兵一个个死在面前,不好过吧?老夫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十年前灭了你黎家满门,本以为可以斩草除根,谁想到你命大活了下来——可是活下来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死在老夫的手里!老夫偏不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偏要让你零零碎碎受尽折磨……哈哈,定北王府如何?黎家又如何?最后还不都是老夫的刀下亡魂!”

堰北城南,营盘之内。

楼霁华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帐篷缝隙之中照进来的日影。

一张笑脸挡住了她的视线。

楼霁华微微一怔,扯了扯唇角:“是你。”

朱一“嘿嘿”地笑了:“没错,是我。怎么样,是不是发现我比姓黎的顺眼多了?”

楼霁华点了点头。

朱一反倒有些发愣,片刻之后才笑道:“既然觉得我好,不如咱们私奔吧!”

“好啊。”楼霁华眯起眼睛笑着。

朱一笑容一僵,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高声叫了起来:“军医,军医!你不是说她退了烧就没事了吗?怎么还说胡话!”

军医颠儿颠儿地奔了过来,看看楼霁华的脸色,小心地道:“确实已经没事了啊!”

旁边的亲兵神色怪异:“完了,大概是真疯了……”

朱一把碍事的闲人打发走,俯下身来凑到楼霁华的脸前:“喂,不会是真疯了吧?”

“不疯了。”楼霁华苦笑。

“没疯,还愿意跟我私奔?”朱一咧了咧嘴,露出个奇怪的笑容。

楼霁华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我愿意,你敢么?”

“当然敢!咱们现在就走!我背你!”朱一脸上笑着,手却始终不敢伸出来。

楼霁华缩回手臂,闭上了眼睛:“罢了,你不过是逗我玩的,我竟险些当真了。”

“喂……”朱一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又忙缩了回来。

楼霁华闭着眼睛缓缓地道:“朱参将,你以后……若是没有动心,就不要随便逗女孩子玩,这样……真的很不好。你只当是随口玩笑,万一对方当真了,岂不是被你害了一辈子?”

“你……当真过?”朱一急问。

楼霁华没有回答,却扯过毯子盖住了脸。

朱一急得跺脚:“喂,我问你话呢!”

楼霁华在毯子下面闷声道:“你信我一回,带上你的亲信离开营盘,越快越好!”

朱一脸色变了:“什么意思?我听人说,你疑心薛上将是内奸?”

“不是疑心,我有确凿证据……当真没有人肯信我吗?”毯子底下,楼霁华的声音迷惘,像是在说梦话。

朱一咧了咧嘴,恢复了笑容:“我信你。你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还得出去带人布防……”

楼霁华猛地掀开毯子,坐了起来:“我有证据的!你看那边桌上……”

她伸出的手尴尬地僵在了半空。

那张桌子上,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楼霁华惶急地跳了起来:“我带来了薛从义与山戎五王子勾结的书信,还有山戎王敕书的,不会有错……我记得放在那儿了的……”

朱一走过来,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臂:“好好好,我信你!你太累了,先躺回去歇着吧,我叫人帮你找!”

楼霁华大笑一声,躺了回去:“不信就直说不信,为什么要空口敷衍我……”

“喂,你别哭啊……”朱一慌了。

楼霁华狠狠地擦了擦眼睛:“谁哭了!傻子才哭!没看见我在笑吗!我逗你玩呢!”

朱一迟疑着在旁边坐了下来:“喂,你是不是很难过?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好不好?话说某一天,黎老大他……”

“你出去。”楼霁华翻了个身,依旧用毯子盖住了脸。

朱一只好顿住,默默地在旁边坐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亲兵在外头敲了敲门边的柱子。

朱一略一迟疑,悄悄地退了出去。

军医在外面伺候着,看见他满面愁容,便笑着安慰道:“王妃连日奔波劳苦,又受了些委屈,心气郁结之下,说话难免颠三倒四的,多迁就她几分也就没事了……”

这时,西南方向忽然有两个士兵跑了过来,高声叫道:“有敌兵!那边有山戎的贼兵过来了!”

朱一脸色大变:“确定无误吗?有多少人?”

来人尚未回答,东边也有人奔了过来:“参将大人,山戎杀过来了!”

话音未落,西北方向杀声大噪,竟是山戎将士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咱们,被包围了!”士兵们发现了这个境况,立时乱了起来。

朱一拔出长刀,厉声喝道:“全军集合,往西南突围!”

驻守大营的万余将士,以及随从杂役的两千余人很快集合到一起,但在三面浩浩荡荡地涌过来的山戎军队面前,显得弱小而又可笑。

三条道路上奔来的山戎敌兵,加起来只怕不下五万人!

朱一冲进大帐,掀开毯子把楼霁华扶了起来:“你听着:山戎来袭,咱们要突围去同黎老大会合!我给你预备一匹马,你要抓牢缰绳,防备流矢……”

“没用的。”楼霁华苦笑。

朱一不由分说地将她拖了起来:“现在不是你矫情耍脾气的时候!走吧!”

楼霁华靠在他肩上笑道:“北边十万山戎将士与薛从义的前锋营合力围剿,玄武营覆灭已成定局,定北王生还希望渺茫。此刻咱们营盘外面围剿的只怕不会少于五万人……你带两三百亲信精兵逃命去吧,不必负隅顽抗了。”

朱一错愕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有什么用?你们有一个人肯信我吗?你们都当我是疯子!”楼霁华靠在桌旁笑得脸都疼了。

朱一呆站了好一会儿,外面杀声已近了。

“无论如何,我得带你出去!”朱一抓住了楼霁华的手臂。

楼霁华用力晃了一下肩膀,试图甩开他的手。

朱一心下大急,猛然俯身将她横抱起来,冲出帐外。

几乎就在同一个瞬间,一支火箭射进了帐篷,楼霁华先前躺着的位置立时燃起了火。

到了帐外,二人才知道敌军的来势比他们原本想象的还要凶猛。

带着火种的箭矢如飞蝗一般密密麻麻地从远处飞过来,点燃了帐篷、点燃了旗帜、点燃了脚下的野草。

烈日炎炎的盛夏时节啊,一点火星就可以燃起燎原大火的!

将士们不敢再往帐篷旁边靠近,只能集中在一片比较开阔的空地上,张弓搭箭,提着一口气与对方拼命。

敌军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营中将士往往尚未来得及把箭搭到弦上,便已被不知什么方向飞来的箭矢射穿了心脏。

呐喊声、哀嚎声、利刃破空声、火中木料爆裂声……种种繁杂,响成一片。

“营盘周围,怎么会连一条避箭的战壕都没有?”楼霁华拧紧眉头问。

朱一摇头苦笑:“一直以来,负责戍守的都是薛老贼的前锋营……”

楼霁华大笑一声,再不问了。

这期间,朱一几次试图带领众人突围,都被漫天漫地的飞箭阻挡了回来。

小半个时辰过去,营中的将士已经折损大半。

山戎的兵将扛着长刀奔了过来,势如猛虎。

营中将士呐喊着迎了上去。

这搏命的架势倒是挺能唬人,可是短兵相接之后,高下立分。

朱一看着那些行动迟缓的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带出来的人。

玄武营,这么弱了吗?

楼霁华靠在马背上,闭上眼睛打起了盹。

她不知道玄武营将士变弱的原因,也没有兴趣知道了。

眼下,逃生已经没有希望,她干脆便安下心来,静等着属于她的那一刀。

“华儿。”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温柔的轻唤。

楼霁华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随后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华儿。”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楼霁华转过头去,这才知道是朱一在叫她。

她擦了擦眼角,淡然地笑了:“怎么忽然改叫我的名字了?莫非生死关头,想对我诉什么衷肠不成?”

“你说对了。”朱一苦笑了一下。

“你说吧,我听着。”楼霁华朝他笑得灿烂。

这时二人身旁的卫士们也都已经加入了冲杀,最后的结局也丝毫没有意外。

山戎士兵已经完全冲了进来,楼霁华亲眼看到在她面前两步远的地方,一个山戎勇士像砍瓜切菜一般,转眼之间已经砍倒了十几个人。

“还傻站着,找死吗?躲啊!”朱一抓着楼霁华的手腕,一边闪避一边怒喝。

这时,随着营中的将士越来越少,显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楼霁华的存在。

几个山戎士兵一路砍杀过来,兴奋道:“女人要捉活的!”

离楼霁华很近的那个士兵回头看了一眼,随手一刀砍了过来:“这个太丑,杀了吧!”

楼霁华下意识地躲开了这一刀,苦笑道:“原来我果真已经丑到连山戎狗贼都看不上的地步了么……”

冲过来的山戎敌兵越来越多,二人身边的亲卫却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

楼霁华被朱一拖着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几次险些撞到士兵的刀上。

终于,没有路可逃了。

几个山戎士兵截住了二人的去路,二话不说挥刀砍了过来。

朱一将楼霁华护在怀里,替她挨了好几刀。但楼霁华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被两把长刀砍到了背上。

片刻之后,支持不住的朱一抱着楼霁华一起倒了下去。

有个山戎士兵不放心,又过来补了一刀。利刃从朱一的左肩下面刺下去,直穿过楼霁华的肩胛骨,插进了泥地里。

旁边的山戎士兵笑道:“活不了了,浪费力气做什么!”

士兵抽了回了刀,笑道:“一对狗男女,死了还要抱在一起!”

楼霁华一直浑浑噩噩的意识,此时却是异常清醒。

她知道自己伤得很重。刀伤虽然都不在要害,可是那么多那么多的血流出来,人是必死无疑的。

她等这一天,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朱一比她伤得更重。楼霁华看到他的嘴角有血流了出来,显然他已被伤到了脏腑。

没有人会在死人身上浪费时间,几个山戎士兵转眼冲杀到了别处。

楼霁华注意到,周围的玄武营将士几乎已经没有站着的了。杀声弱了下来,无数的山戎士兵正在无聊地四处张望,还有人随手在尸体身上乱砍乱刺,哈哈大笑着欢庆他们的胜利。

“要死了呢……”朱一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楼霁华被他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无处安放的手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腰。

指尖触到的,是金属冰冷的质感。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背上至少插了七八支箭,活像一只刺猬。

难怪他没有扛刀冲上去厮杀,原来……

楼霁华苦笑着,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着鲜血流尽、生机流失的那一刻。

山戎将士们的欢呼喧闹越来越远,似乎已经撤退了。

朱一忽然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楼霁华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还不咽气啊?”

朱一咧嘴一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也不知咳出了多少血沫子在楼霁华的脸上。

楼霁华有点嫌弃,却没力气抱怨了。

“你……咳咳……不许闭眼!”朱一一边咳嗽一边急道。

“不闭眼会死得很丑。”楼霁华不肯答应。

朱一似乎想笑,却又多咳出了几口血沫。

楼霁华不想再说话,朱一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涩声开口:“先前在帐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当真过?”

楼霁华迟疑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

朱一苦笑:“可我对你……是认真的。”

“别说了。你省点儿力气,多活一会儿……或许会有人来救呢。”楼霁华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朱一忽然挣扎着挪了挪身子,吻上了楼霁华的唇。

楼霁华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回过神来,却见朱一虚弱地笑着,一副阴谋得逞的贱样。

楼霁华的心里有些恼。

这个混蛋似乎伤得没那么重?

先前那副马上要咽气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果然是个大骗子!

朱一凑到楼霁华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媳妇儿,你好像……不会接吻?”

“你去死!”楼霁华气得想咬他。

可她动不了。

朱一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完全没有再挪动一下的意思。

这个人,占便宜上瘾了是不是!

朱一低低地笑道:“在倚云居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打了我一顿柳树条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凶的婆娘……可我偏偏就喜欢……”

这时营盘的西北角上忽然火势大盛,附近渐渐地有没死透的士兵呻吟哀嚎起来。

楼霁华用指尖碰了碰朱一腰上的箭:“喂,你若是不打算死,要不要叫个人过来裹一下伤?”

朱一闭目不答,许久才咳着血沫子笑道:“我平生只做过一次君子,就是明月楼的那一夜……天亮以后,我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咳咳……我希望你兑现你的承诺,以身相许……所以就骗你说,你已经被我睡了……”

“你个王八蛋!”楼霁华咬牙怒骂。

朱一“哈哈”地笑了两声,伏在她身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附近有个士兵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拖着伤腿奔了过来:“王妃、参将大人!”

楼霁华没有力气大声说话,只好动了动手掌,示意自己还活着。

那士兵想把朱一的身子搬开,看见他那一身的伤,一时又不敢轻易挪动。

朱一仍然抱着楼霁华,低声絮叨:“没想到,你这个蠢女人居然信以为真……咳咳……听说你后来一直不肯跟黎老大同房?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吧?那次你还勾引我……”

“你想多了!”楼霁华咬牙。

这时几个缺胳膊断腿的士兵一起把奄奄一息的军医抬了过来。

军医看了一眼,气喘吁吁地道:“先把两个人分开,王妃背上的伤,要先止血……”

士兵依言走过来,向朱一道了声“得罪”。

朱一放开楼霁华,任由士兵将他抬到了一旁。

楼霁华松了一口气,无力地道:“先救朱参将,他伤得比较重。”

军医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朱一目光灼灼地看着楼霁华:“下辈子别跟黎老大了,嫁给我,好不好?”

“你滚!”楼霁华咬着牙怒骂。

朱一大笑一声,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楼霁华心中有些不安,忙叫士兵过去查看。

军医笑道:“王妃不用着急,朱参将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待会儿止住血,多半还能救得过来。”

楼霁华闻言稍稍放心。

旁边两个士兵便按照军医的吩咐过来给她止血包扎。用的药都是随手采来嚼碎了糊上的,这会儿谁也没心思计较这些细节。

包好伤口之后不久,楼霁华便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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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兵营

    女兵营

    红军西路军兵败河西走廊,一个在全军覆没前担负动员,救伤、掩护等任务的女兵营,最终在凶残马匪的铁蹄下溃散了。夏满月、洪云舒、陈秋儿、丁谷雨等红军战士,在逆境中坚守信念,热爱理想,战斗到最后一刻。作家李镜以史实为素材而虚构小说,将中国革命史上的段最悲壮凄凉的曲调形诸笔墨,其焦点则是特殊环境下的女性军人。他们的爱情、忠贞、生殖、死亡,都是在阴惨、幽音的氛围中出现并消失的……作为幸存者的回忆而出现的补叙,则使历史事件的隐秘与蹊跷得以部分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