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会来找我。”洪世文沙哑着声音说道：“但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杀了我哥哥。”
宋明拿着本子记上，“你最后一次见到洪世高是什么时候？”
“中秋的时候。”
洪世文和洪世高是亲兄弟，但其实他们中间应该还有个老二，也是个男孩儿。洪家老太爷给他们兄弟三人起名，老大也就是洪世高，希望他将来能够出人头地；老二叫洪世武，将来继承武馆；老三叫洪世文，将来能够考取个功名……可是老二在两岁的时候就生病离世。
从亲情上来说，现在洪家他们这一辈就剩下他们兄弟二人，理应互相照料，可他和洪世高的感情说不上很好，但也不算差。只是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他才会去武馆，大家一起吃个饭团聚。
“那你知道你哥哥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或者是仇家？”
洪世文闻言露出一抹笑，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别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大哥是个好人，热心肠，就没有听到他说不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有仇人，呵？至于仇家么，我就不知道了。就算有他也不会告诉我，因为他是好人嘛，有什么事都往自己心里咽，从来不跟我这个弟弟说。”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听的出洪世文阴阳怪气的语调，直觉告诉他们，洪世文一定掩藏了什么。
“几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会儿就要上课了，我要先回去备课。你们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洪世文笑笑，“我白天都在这里，晚上都在家。”
离开私塾，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本想会在这里得到一些凶手的线索，没想到洪世文一问三不知。而且他和洪世高的关系，也并没有邻居说的那么好。
回到巡捕房以后，宋明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洪小雪的抢救终于做完了，命是减了回来，但是人怕是永远都醒不了了。换言之，凶手变相杀了洪小雪。
自此，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中断。
胖子和颜如玉去监牢看望展瑶和白子轩，顺便将调查来的情况说给她听。展瑶点点头，让颜如玉将洪兴武馆的现场照片交给她，那是她之前特意单独吩咐的，尤其是几名死者死时的位置，包括洪小雪的。
画完以后，她认真地看了许久，指着上面几名死者的位置，平静地开口：“洪世高死在自己房间里，房间到处都是血，可见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第一个问题：凶手是怎样进入洪世高房间的？现在我们已经确定凶手是洪世高认识的人，那么是不是就能说明凶手其实是洪世高带到自己房间的，那么什么人会让他带到自己房间？而且，你们别忘了，洪世高是个学武之人，天生就有很敏锐的直觉，就算他在凶手下手的没有防备，那么第二刀第三刀呢？他就真的被砍得毫无反抗能力？第二个是洪小雪，从照片中可以看出洪小雪的被褥是敞开的，她身上也穿着睡衣，这就说明案发当时洪小雪是属于熟睡状态，她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才会去洪世高的房间，结果在门外就被砍。同样的问题，洪小雪也是学武之人，她应该是正好面对着凶手，当她看到自己的父亲躺在血泊里，就算一时间很震惊全无反应，那后来呢？也是没反应？任由那个凶手砍在身上？”
“是有反应的吧？”胖子搔搔头发，“当家的，你看剩下三个弟子死亡的位置……凶手砍死一个，洪小雪都听到了动静，没道理那三个弟子听不见。”
“你说的对。三个弟子一定也听到了动静所以才会奔去洪世高房间。可是这里有个时间差，你们发现没有？”展瑶指着洪世高的房间和洪小雪的房间，以及三个弟子的房间位置，对他们说：“你们看，洪世高的房间在这里，洪小雪的房间在这里……两个房间中间就隔了两个空房的距离。我们现在假设，洪世高是十二点整死亡，洪小雪应该是在洪世高被砍过程中就听到动静，那么她过去的时间可以控制在十一点五十九分到次日零点零两分之间。假如洪小雪是十二点整出现在洪世高门外，凶手将她快速砍伤，离开时才遇到先后赶来的三个弟子。我的问题是，之前那段时间，三个弟子在做什么？他们的房间挨在一起，可跟洪世高的房间就差一个走廊的距离，这么近，又都是习武之人，难道跑过去要四五分钟？这显然不符合当时的情况。”
住的很近，如果三个弟子听到了师傅那屋的动静，立刻赶过去的时候，洪小雪说不定就不会出事。至少，他们会跟凶手碰到一起，难道三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人？
再者，退一万步说，他们真的睡得很死，先前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那怎么会那么巧合，在凶手砍伤了洪小雪之后才相继出现，后又被杀。
三个弟子的尸首上没有外伤，说明他们跟凶手没有任何接触，说不定他们对凶手突然下杀手还很震惊。
“这么说，我们的方向有一点偏差，但整体是对的。”颜如玉轻轻一笑：“按照大人所说，那三个弟子想必也是认识凶手的，所以凶手和洪世高发生矛盾，甚至大打出手他们都没露面。或许最后是因为他们听到洪小雪的尖叫或者其他动静，才会出去查看。同时，被凶手一刀毙命。”
展瑶赞赏地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现场没有留下线索，洪小雪等于是个假死人，洪兴武馆的灭门案，多半要从凶手的身份和动机下手了。对了，邹队长那面，可以确定死者家里少了哪些东西吗？”
胖子说：“可以！邹队长特意让人去请了洪世高的其他五名徒弟。让他们说清楚洪世高都有哪些珍贵的东西，经他们所说，洪世高家里值钱的都被洗劫一空。就连洪家的传家宝那柄宝剑都不翼而飞。”
“宝剑？”展瑶微微蹙眉。
“是，洪家有个祖传的宝剑。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但只有少数几个人见过它的真面目。这五名弟子中，只有一名弟子曾经远远地见识过那把剑的威力……”
值钱的东西没了，祖传的剑也没了。难道凶手是为了钱去的？
可是为了钱，至于要杀人么？而且还狠厉地捅了洪世高和洪小雪那么多刀。正常情况推断，凶手对洪家一定是有某种仇恨情绪在的，所以对方杀完人拿走所有钱也属正常。但关键在于，那把祖传的剑！
那名见过剑威力的弟子，也只是远远地见识过，根本不知道洪世高将它藏在哪里。
那么，凶手是如何知道的？
展瑶捏了捏眉心，这两天她虽然在监牢里，可她的心一刻都没平静过。不停地在思索案情细节。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胖子：“那个叫方阳的人你们找到了吗？”
颜如玉摇摇头，“人目前还没找到，但是他的几个好兄弟都知道他离开了上海，至于去了哪里……他们还没收到方阳报平安的消息……大人，你说方阳会不会也已经……”
“不会的，他没有死的必要，凶手更没理……”
“瑶瑶。”对面监牢听了好一会儿的白子轩突然开口，“方阳和其他弟子不同。他是在洪世高身边长大的，对洪世高而言是半个儿子。他会不会知道一些外人不清楚的事？比如说……那把剑的藏地？”
胖子瞬间想通了白子轩想说的意思，吃惊地瞪大眼，“你是说……是方阳将宝剑藏匿的位置透露给凶手的？所以凶手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杜绝后患，才会杀了方阳？”
“确有这个可能。”白子轩淡淡道：“你们在办案过程中，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务必要将所有可能都一一去实践，看看可能能否成为真实。胖爷，你和颜姑娘亲自去趟方阳的家里吧，如果是他将宝剑藏地告诉给凶手，那他家里定会有凶手的线索。”
“那如果找不到呢？”胖子傻傻地问了一句。
“那就去找他身边的人问。”
展瑶和白子轩商量后，对胖子嘱咐道：“胖爷，你继续让人去找方阳的下落，如果能找到洪琳琳也好。另外，你们去方阳的家里寻找线索，一定要谨慎认真。最后，我听说云漫菲出马了，你让让她去找司马月，司马月会告诉她如何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