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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绛雪宫

绛雪宫,又称合欢宫,因为宫内种植着大量的红色合欢花树而得名,每当合欢盛开之时,好似满天红云,合欢凋落,落英纷纷的情景好像红色的雪花漫天飞舞。

此时正是五月天气,合欢树还未开花,只是绿油油的叶子,也看不到花蕾,霍麒麟牵住央央的手进入宫内,这绛雪宫他又重新的休整一番,按照她喜欢的风格。

霍麒麟知道央央本性风雅,擅茶艺、棋道,喜欢抚琴,所以将所处东侧的书房‘碧月小筑’修建了一处露台,悬纱帐,可以在此中抚琴烹茶,其后绕廊数步便是书房,一架承接屋顶的书架隔断书房,外侧可围炉置棋,内侧则用上好的绢绸刺绣仕女图屏风隔住书案,可为书画之乐。

碧月小筑本来便修筑在宫内湖心之上,水中遍种荷花,只不过此时只能看到一片片田田的叶子,还未有别样红的荷花盛开。

星河桥纤巧,大理石筑造,连接北边寝宫承露殿,承露殿宽阔,除了寝宫外还有两个耳室,一为宫女奉茶茶室,置杂物,另一则为偏殿,置坐榻,床桌,匾额上书椒兰雅室,是霍麒麟的亲题,落款也极其用心的用了云海二字,反而让整个内殿暧昧起来。

向南可三开窗,朝着含章殿,含章殿正迎大门,是会客前殿,虽无雕梁画栋可极为精巧雅致,四周被翠竹环绕,四季常绿,殿内上置两座,下放两排六椅,很是肃穆,椅垫桌布都是缎面绣制,更显精巧。

随手提起一个杯子,都是上好的官窑青花,色泽纯粹,瓷面细腻,连地中央铺的整块的地毯都是西域来的,料子新奇,可上面的绣样却是出自湘绣,大气磅礴。

西北侧阴凉处是厨房,绛雪宫的厨房虽不似御膳房那般大,可倒算是齐全,央央厨艺并非上佳,入宫之后想必也没什么机会亲自下厨了。

西南侧是下三所,住着太监宫女,在一片花圃之后,自然旁边也少不了井,用围栏围着,在最角落里,种着几株柳树,柳枝飘扬垂落,央央最不喜欢的便是柳树,尤其是每逢四月柳絮纷飞,便让她想起太多不愿想起的回忆来。

显然绛雪宫里迎接的太监宫女一应下人不少,请安时央央还有些不习惯,霍麒麟牵着她的手进了寝宫,一个容貌端正,双目清澈的宫女亲自奉茶,年纪并不大,自称‘奴婢小尹’,央央看着她笑的灿烂,敷衍的点了点头。

霍麒麟亲自吩咐行赏整个宫内人后,她便退下去了,这是宫里的规矩,主子入宫要行赏下人,一旦碰见一个出手不阔绰的,不得宠爱的,恐怕下面的人还要反过来欺负你,也有可能跑到别的宫去伺候了,这都是常有的事,为了让央央不丢面子,霍麒麟赏的数目极其客观,从小尹的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来。

央央实在是乏了,见了床榻心里便更来了困意,却又碍着霍麒麟在,只能单手扶着额喝茶,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见个人你再睡,我知道你是累了!”

他用手背蹭了蹭央央的脸颊,这动作他做的自然,可央央却觉得不大习惯,连忙坐正了躲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霍麒麟说的人竟然是秦梅雨,这是央央始料未及的,只见秦梅雨一身女官的装束,跪在下面请安,“怎么是你?”央央有些激动,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是皇上接奴婢入宫的,日后伺候娘娘。”秦梅雨很识大体的转变了称呼。

只听霍麒麟解释道:“你在宫中行走,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秦氏了解宫中情况,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秦梅雨点了点头,几乎是热泪盈眶,“原以为再见不知何事,三日前我便先行住了进来,只盼着能与娘娘再见面!”

“可梅雨身份特殊,你又如何向宫里其他人解释?”央央不免忧心,毕竟秦梅雨原本是禹王的侧妃,难免落人口实。

“放心吧,秦氏因为霍骐骏的牵连已经被降为庶民,现在不过是按例入宫侍奉,合情合理,没人敢说闲话!”霍麒麟一边喝茶一边态度淡然的答道。

“那便好!”央央脸上总算是露出笑意来。

“娘娘一路风尘,奴婢告退,不叨扰娘娘休息!”秦梅雨跪安,央央本想与她叙旧,听她说说自己离开京都后的事情,可梅雨态度拘谨,受身份桎梏,不免扫兴,却也只能面对自己已经是身为皇贵妃的现实。

自此以后,她与秦梅雨是主仆有别,与宋离、瞿浩然、邱鸿轩隔着君臣朝纲,一切都变得措手不及,与霍麒麟更是中间隔着整个江山无法逾越。

央央正站在那里出神,霍麒麟起身将她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低头见怀里的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霍麒麟便有意的不做声,暧昧的将她放在床上,贴身压住了她。

“你在想什么?”霍麒麟半含笑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问道。

这动作好像是逗弄小猫小狗,央央挑眉看回去,脸颊上却还是两团红云,“自然是什么都没想!”她倔强的答道,语气难掩慌张,目光躲闪可爱,让霍麒麟笑意渐浓。

“可朕想的很多!”霍麒麟闭着眼睛,额头贴着额头抵着央央,却又睁开眼睛,“可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朕想的来日方长!”

从没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他,彼此每眨一下眼睛,睫毛似乎都像在相互打架一般,央央脸上愈发的烫,索性闭上眼睛一扭身给他一个背,他也说自己需要休息来着。

能感觉得到他没走,就坐在自己的床边,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偶尔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背,床实在是太软了,这轻抚的感觉也太温柔了,央央没一会儿便沉入梦乡,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霍麒麟也不见了身影,倒是烛光婆娑,她揉着眉心起身,觉得口渴向下床,可早有人进了来,向她盈盈一拜,斟了杯茶送过来,“娘娘喝些热茶吧!”

“我睡了多久了?”央央一边饮茶问道,小尹则将烛灯熄灭,将用黄色帕子蒙住的一共六颗夜明珠摆放好,屋子里便恍若白昼般明亮了起来。

小尹看了一眼放在窗下案上的更漏,答道:“回娘娘的话,一共睡了近三个时辰,现在都已经入更了!”

没想到自己竟睡了这么久,央央也不想起来了,夜深了索性直接睡到天亮,不等她躺下,小尹便提醒道:“娘娘,皇上已经来了,这会儿正在碧月小筑呢,您还是赶快过去伺候吧!”

“他什么时候来的?”央央诧异的问道。

“一盏茶的工夫,见娘娘还睡着,便吩咐奴婢不要吵醒您,说是在碧月小筑坐一会儿,而且吩咐厨房做饭了,说是怕您夜里醒来肚子饿!”小尹一边替央央摆好鞋子,一边说道:“皇上真是用心,如此关怀娘娘!”

央央话倒是没听进去多少,可肚子倒是挺饿的,在福建的时候,辗转流离,风餐露宿,修建海堤时条件更艰苦,还好穆夫人会做抄手,她的胃倒是没亏待过,想想央央的脸上便露出了笑意,真是怀念那段日子。

小尹不明就里还以为是皇上的事情让皇贵妃高兴了,愈发絮叨的说道:“皇上准备了好多点心,明厨房做了汤,说是娘娘最喜欢的!”

“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央央穿上鞋子,也未梳妆,只是随手拿起一根簪子挽了头发便去了碧月小筑,小尹手里拿着的披风都没来得及穿上。

这皇贵妃也太随便了些,小尹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哪里有皇妃穿着中衣,不梳头发就去面圣的,龙颜大怒可怎么是好。’

行至星河桥便能听见小筑内霍麒麟在抚琴,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隔着飘渺的轻纱,看着他一席黄色的常服坐在那里抚琴。

霍麒麟的侧颜无可挑剔,身为男子却是曲线温润,央央放轻脚步走了过去,隔着桌子坐在他对面的软垫上,身体微微倾斜,今夜月色正好,配上一曲《凤求凰》更是别具温柔。

曲罢,霍麒麟看着对面的人,青丝微挽,衣衫单薄,却是曲线玲珑、慵懒妩媚,拄着头露出一截玉臂,肌肤若白玉剔透,还沉浸在琴曲中。

“睡得如何?”他亲自斟酒问道。

“谢皇上挂念,睡得很好!”央央端坐了身体,呈跪姿,霍麒麟不去理会她的刻意疏远,望着波光淋漓的湖水,说道:“央央,绛雪宫是朕最喜欢的地方,幼时先帝常常带朕来这里,现在你住在这里,朕很高兴!”

央央不说话,抬手饮净杯子里的酒,霍麒麟看着她,就像许久前他们在蕤漪河畔的酒肆中一样,她还是不爱说话,清冷淡然的气质依旧令他着迷。

“福建有消息传回来吗?”央央打破僵局的问道。

“嗯,一切照常,邱鸿轩应付得来!”

她虽然处处小心,想做出一副恭谨的态度让霍麒麟厌恶自己,可她还是不娴熟,后宫不得干政,哪里能如此自然的问起福建的事情。

只是央央还是未意识到,叹了口气,说道:“福建情形复杂,穆正仓是应付不了的,真是应该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下派,想必皇上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吧?”

霍麒麟笑了,点了点头,说道:“等我决定好了再告诉你!”可他心中却是想到‘他的央央还是没变的,再怎么伪装也难掩一颗不粉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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